豪门婢女

第二十五章 衣冠禽兽2

**在他怀里挣扎着,仍叫喊着:“放开我,你放开我!他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冉龙贵说:“你看不见的,**!他捆在上面棚子里的柱头上,‘舵把子’专门派了么七爷在那里守着,任何人都进不去的……”

**听了,突然觉得一阵昏眩,慢慢地,两条腿像抽筋一样,身不由己地瘫了下去。可是她没哭,因为有冉龙贵在场。

冉龙贵一走,**便伤心地哭开了。哭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心里憋着的泪水想流下来。

这一天,**感到是她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天。她不知该怎么办?坐卧不宁地一会儿走出洞外,一会儿又走进洞里。她想拂去兰洪恩在眼前的形象,可兰洪恩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顽固地在她脑海里缠绕,怎么也挥不去。她是恨过兰洪恩,也产生过报仇的念头。可后来,这种念头没有了。留在她心头的,只有兰洪恩那甜蜜的话语,那温存的体贴与举动,以及身上那淡淡的身体的气息。她想起出事前那个夜晚,她对老爷那份企盼、思念和渴望,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悸动。她又想起那天做的白日梦,真是应了那个梦中的情景呀!那难道是老天预先告诉她的信息?老爷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命中注定?如果真的这样,那么,就让冉龙贵他们杀了他吧!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木匠戴枷,自作自受……想到这里,**难过地闭上眼,任眼角晶莹的泪珠悄悄爬下来。可是,她马上就为自己的想法后悔和害怕起来。她想:“我这是怎么的了?怎么一下变得这样残酷,这样没人性了?他可是对自己好过的呀!就算他对不起自己,可也不至于让他被人大卸八块呀!俗话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我就这样没良心吗?难道不怕天打雷轰吗……”

想到这里,**又难过地捶起自己的头来。这时,女人天生的软弱、善良、同情、怜悯心理,都一齐向她袭来。她眼前晃动着兰洪恩的影子,似乎看见了他孤独、痛苦、绝望的目光。她的心里爱怜地说:“老爷,你受苦了!谁叫你不小心呀!现在该怎么办呀……”

**也确实没有一点办法。她知道,他们这伙人,什么都能做出来。她想去哀求“舵把子”,求他放老爷一条生路。可是,她又没那份勇气。从被冉龙贵掳上山后,她一次也没见过“舵把子”。

她相信“舵把子”也和冉龙贵一样,都是铁石心肠,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只有在心里默默乞求菩萨保佑,让兰洪恩再次逢凶化吉。

白天,在**痛苦的熬煎中,慢慢过去了。一整天中,**都没吃多少饭。现在夜晚来了,她也没心思睡觉。在洞里对着一星发黄的桐油灯光,发了一会儿呆,又心神不宁地来到洞口。她望着夜幕下的群山,是那么安静、神秘。虽然已进入冬天,但还没下雪,气候还不那么严寒。山上的阔叶木虽掉下了叶子,但大地上还有一些草没有死去,还泛着些微的绿意。又有半轮月亮悬挂在天空,和无数闪烁的星星。它们安详地把光撒在大地上,使群山仿佛在幽静的酣睡里,还披着一层银色的薄纱。置身在这样幽静的夜晚里,**忽然觉得心里正在泛起一种冲动。她现在已经能从头顶上棚子里的嘈杂与安静,来判断冉龙贵他们的行动了。要是上面一片吆五喝六、闹闹嚷嚷,就证明他fll没“生意”可做,都在棚子里。要是静

穆得没一点声音,就肯定是他们遇着了大“买卖”,倾巢出动了。要是有一些声音,就一定是只出去了一部分人,做的只是不大的“买卖”。今天晚上,除了偶尔刮过的山风以后,周围死一般的寂静,难道他们碰着了大“生意”,全部出去了?**脑海里蓦地掠过了这个想法。随着这个判断来的,“是她突然产生冒险上去看看老爷的念头。是的,为什么不去看看呢?她想,老爷这次肯定在劫难逃了,说不定明天、后天,等他们拿到老爷家的钱后,就会让老爷惨死。这些人可真狠毒呀!她心里一阵颤动,更坚定去冒险的信心。今生今世,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不管怎样说,他对自己好过,自己给他怀过孩子呀!人不能这样没良心呀……想着,**没再去考虑自己的生死。像冥冥之中有只大手推着她一样,她毅然地沿着冉龙贵每天送饭的小路,向上面的棚子走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山洞。因为她在“坐月”,按照忌讳,“月母子”是不能随便走动的。这时,她才发现,山洞离上面是那么近,只拐一个小弯,爬十多级梯子就到了。

她来到上面的坝子里,仿佛在地窖里住久了一般,猛地觉得这坝子那么大,令她豁然开朗。她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她看见了前面一排粗陋、笨拙,用竹子和整条杉木搭起来又低又矮的房子。她明白那就是叫“棚子”的东西了。也真是名符其实,一点不假。

果然,“棚子”静静地立在月光下,像几座大大的坟墓,没有一点声息。她想:“真是走光了?那么,老爷关在哪间屋子里呢……”正想着,**忽然看见一个棚子的角落里,转悠出一个汉子。那汉子手里提了一把大刀,像是巡逻。

**正不知怎么办才好,那汉子突然发现了她,立即高高地举起了大刀,恶狠狠地喊道:“什么人?”

**哆嗦了一下,可马上像有神灵护卫她一样,立即镇静了。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一点不能心虚。想着,她反而大胆地迎着汉子的大刀,毫无惧色地走了过去,回答说:“是我!”

汉子见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年轻而漂亮的女人,身子的骨头立即像酥了一般。他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刀,两眼开始带着惊喜、希冀。渴望等等复杂的神情,打量着**。半晌,才舌头打不过转地说:“你,你是五、五爷的老、老婆吧?”

说着,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看汉子大约四十开外,一脸络腮胡,要不是在自己面前这副软骨头相,**一定会把他当作地狱里的恶鬼。她想了想回答:“正是!”

接着,又不卑不亢地反问:“你是幺七爷吧?”

那汉子听了,受宠若惊地说:“对,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我听五爷说起过你。”

那幺七爷的目光在**身上游移着,渐渐聚集起了一丝邪火,眼馋地说:“五爷好、好福气!”说完,又没话找话地问:“这么晚、晚了,你来干、干什么?”

**愣了。她想说来看看老爷,可又怕么七爷不答应,反让他多心。想了想,才说:“我来找五爷……”

幺七爷眼中的邪火更浓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说:“五爷不在!今晚上有笔大买卖,舵把子亲自带着人去了,这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他开始露出**荡的笑,把最后那句话说得格外重。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朝棚子四周努了努嘴。

**听了幺七爷的话,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她的心不由跳起来。她也不知为什么心跳,却尽量抑制住了,问:“那七爷你怎么没去呢?”

幺七爷目光闪着火星说:“我在看守‘肥猪’!”说着,似乎像要讨好**一般,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压低了一点声音说:“就是你们的仇人!”

**的心似以乎要跳出胸膛,原来,老爷和自己就隔一堵墙。可她此时,一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一定受苦了,也一定绝望了!她真想立即进去看看他,对他说上句安慰的话。可此时,她怎么才能说动这汉子,进去看看呀?她回过头,正想对幺七爷说点哀求的话,却忽然看见幺七爷两眼像要燃烧一样,死死地盯在自己身上。

**不由得一惊。这是男人一种渴极、饿极的目光,一种像要焚烧自己,也要焚烧别人的目光。她已经不止一次从冉龙贵、从老爷那里,领受过这种男人如火的目光。现在,她见了这种目光,已不像少女时那么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了。她毕竟也是一位小产过的妇人了。就是么七爷这两道目光,像两支火炬照亮了**的心扉。她又猛然回忆起那天的白日梦。兰洪恩满身是血地叫着:“**,救救我,快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