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婢女

第二章 贴身丫环3

王妈说:“大管家说,两位老爷坐着县衙知事老爷的官轿来的,只怕有些来头,最不济也怕和知事老爷有些瓜葛!”

“哦?”兰洪恩一听,站了起来,盯着塘中的一枝粉红荷花思忖了半刻,才重新吩咐道:“好,那就让大管家带到中客厅,我马上就来!”

王妈又应了一声,第二次去了。

兰洪恩等王妈走后,急忙回到房里,脱掉了身上穿的短衫,换上了宁绸长褂,这才往中客厅走去。

到了中客厅,曹玉儒、楚家茂已候在那里。曹玉儒、楚家茂还是昨天的一副平常打扮。兰洪恩一进去,首先抱拳施礼:“不知二位到来,未能远迎,抱歉抱歉!”

曹玉儒、楚家茂也还了礼。楚家茂说:“兰兄,我说过要来专程拜访你的,这不是就来了吗?”

兰洪恩说:“来了好!二位大驾光临,实乃三生有幸,请坐!请坐!”兰洪恩脑子里盘桓着他们坐知事老爷官轿来的事,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曹玉儒、楚家茂重新坐下了。曹玉儒啜了一口茶,看了一眼兰洪恩,微笑着说道:“兰兄,为何不辞而别呀?是不是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呀?”

兰洪恩一下红了脸,急忙掩饰地回答:“哪里哪里,玉儒兄言差了!我是想二位生意繁忙,因此不敢打搅!”

谁知曹玉儒、楚家茂听了,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兰洪恩不知他们为什么发笑,有些发窘。等他们笑完,才有些不安地问:“不知二位仁兄为何发笑?大驾光临寒舍,仁兄有什么见教,还望明示。”

曹玉儒、楚家茂又互视了一眼,曹玉儒这才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然后过去轻轻拍了拍兰洪恩的肩,说:“兰兄,实话相告,我们是来请你出山的!”

兰洪恩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下站起来,看着曹玉儒吃惊地问:“出山?出什么山?”

曹玉儒、楚家茂又相互大笑一阵,然后,楚家茂站了起来,对兰洪恩解释说:“洪恩兄,你先别急!真佛面前不烧假香,我就对你说实话。玉儒兄已被委为这个县的知事,我呢,星星跟着月亮走,委为县佐,为玉儒兄助一臂之力……

话还没完,兰洪恩已是受宠若惊,急忙过去抓了曹玉儒、楚家茂的手摇晃着说:“哎呀,原来是这样!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二位仁兄海涵!”

曹玉儒说:“兰兄不必拘礼!我们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

兰洪恩急忙点头,一边应着,一边唤大管家进来收了茶具,对两位客人说:“实在对不起两位仁兄,请到后园详叙!”说着,就携了曹玉儒、楚家茂的手,出了中客厅,沿着甬道径直往“藕荷园”走来。

一进园子,曹玉儒、楚家茂的眼睛就亮了。这时,下午温柔的阳光正装饰着整个园子,荷花盛开,牡丹含苞,满园一片异香。曹玉儒一边走一边赞叹:“兰兄,看你这楼台亭阁,荷塘曲槛,朱栏画栋,满园奇葩,花红翠黛,哪儿是凡人住的地方呀!”

楚家茂也说:“是呀!是呀!兰兄不愧为一方富户,真是鸳歌燕舞乐金谷,红花绿柳映画堂呀!”

兰洪恩听了,心里很受用,却说:“二位仁兄过奖了!兰某不像二位,胸怀大志,兼济天下。兰某不才,不能立功、立德、立言,只能守住祖宗遗留下来的这点榭草郑兰宝桂树,唐诗晋字汉章!”

兰洪恩话刚完,曹玉儒又兴奋地拍了兰洪恩肩膀一下,叫道:“好一个榭草郑兰宝桂树,唐诗晋宇汉章!兰兄,你更是令我们敬佩了!”

说着,兰洪恩领曹玉儒、楚家茂进了“虹饮亭”的书房。这儿又叫下客厅,兰洪恩一般是不把客人带进这里的。

一进书房,曹玉儒、楚家茂又叫起好来。只见这书房果然四壁皆书,正面墙上一幅陈衡格的园林小景画,两旁有一联:

不为心上难安事

喜读人间有益书

往下,墙角两只花架,上面分别搁放着花盆,里面是一丛枝叶细密的竹。书案上除房四宝以外,还摆有一块压书或纸的璞。璞经打磨,上面四个篆字:学无止境。几张花梨木椅,漆成朱色,熠熠放光。

兰洪恩招呼曹玉儒、楚家茂坐了,又唤王妈沏来上等香茶。茶一冲上,满室顿时飘香。曹玉儒又将那副对联吟了一遍,然后看着兰洪恩说:“兰兄,真不愧是高人呀!高人呀!我等俗务缠身,此等情趣,也许今生无缘了!”

兰洪恩听了,忙说:“曹兄言差了!我只是桃花源中人,将祖宗的训诫用以励志罢了!曹兄刚才说要我出山,我还没闹明白。还有,昨日相见,二位仁兄为什么只对我说是行商至此,暂待几日?”

兰洪恩话完,曹玉儒、楚家茂又笑了一阵。笑毕,曹玉儒才说:“兰兄,实不相瞒,我们才刚刚到任,尚不知县情如何。昨日是我和家茂兄微服私访,偶然得遇仁兄你,众目之中,我们不便明说,故谎称行商在此。”

兰洪恩听了,明白过来:“哦,原来如此!”

曹玉儒又说:“在成都同窗时,我们就知道兰兄廉洁自重,目不送色。光阴荏苒,一别数载,我们不知兰兄还是不是这样心如坚石,守身自爱。因此,愚兄特意招来三位绝色女子。没想到兰兄果然还是坐怀不乱,哈哈!”

兰洪恩听后,也跟着笑起来,却笑得有些不太自然。心想这曹兄的玩笑也开得有些过分了。幸好当时没有做出违反读书人身份的事,否则,这一失足,岂不惹曹玉儒、楚家茂耻笑。

笑完,楚家茂说:“兰兄的人品实在令人钦佩。因此,玉儒兄想请兰兄出山,去县署担任教渝,不知兰兄意下如何……”

兰洪恩没听完,马上叫了起来:“教谕?”

曹玉儒说:“正是,兰兄!欲兴县必先兴教,这教书育人,是为人师表的事,而教渝又是师表之楷模,非有好的品和人品不可!”

兰洪恩心里激动,嘴上却说:“曹兄,我有何德,敢当此大任?”

楚家茂急忙说:“兰兄,你不必推辞了!这几日我和曹兄明察暗访,所到之处,百姓无不夸奖你。仁兄饱读诗书,口不道非礼之言,身不履不义之事。宽厚慷慨,一切祀先、恤贫、育婴、放生诸事,仁兄知无不为,为无不尽其力。尊师信友,忠厚待人,百姓有口皆碑。像仁兄这样有德有才的人,不出山辅佐明主,实在太可惜了!”

兰洪恩听了,沉吟半晌,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曹玉儒忙问:“兰兄为什么叹气?不肯赏脸了哦?”

兰洪恩脸上游过一丝难过的表情,半晌才回答说:“两位仁兄有所不知!非是兰某不想入朝做官,加封进爵;也不是兰某绝情,不念同窗手足之情。只是兰某祖祖辈辈是以耕读传

家,祖宗留下规定,兰府子孙一律不得入朝为官。”

楚家茂听了,急忙问:“兰兄,此话当真?”

兰洪恩说:“兰某曾祖小时,家贫无以为生,小小年纪便上山砍柴卖。一天,曾祖背着一捆柴回家,突然遇见一队官府人马,躲避不及,官兵就是一顿毒打,曾祖回家,啼哭于母亲面前,母亲说:‘彼为什么煊赫如此,盖读书以至显达也!’从此,曾祖就头悬梁,锥刺股

发奋读书,终于考中状元。但曾祖本意不在做官,有了钱后,便在家乡置田土,没几年便弃官回家,临终时便写下这副对联,嘱咐后人世代相传,只可以耕读传家。”

兰洪恩说完,曹玉儒站起来打了一拱说:“可敬!可敬!实在可敬!”

兰洪恩又说:“再说,我如一旦为官,这祖宗留下的产业势必疏于管理。并且,这乱世之中,老母也定然不肯让我出去。父母在,不远游,也是为人子之本分呀!”

楚家茂过了半晌,才突然说:“这么说,兰兄决心已定了?”

兰洪恩作难地说:“祖宗之训不可违呀!”

曹玉儒见气氛有些僵硬起来,便大度地笑着,说道:“人各有志,不必勉强!要是我像兰兄这样,也恐怕不会出来任这一官半职了!是不是?”说着,笑得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