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婢女

第二十章 别这样了1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一下傻了。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头脑一片”嗡嗡”作响。她大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对面的假山,好像不明究竟似的。她的脸色先是红了一下,接着变成灰黄,最后变得一片苍白。苍白之中更凸现出几道耳光留下的痕印。她呆了一阵,眼光开始活泛起来。眉毛先是上下动了动,然后,就像寻找什么向园子四周看了一遍。配合眼光的行动,嘴角的肌肉也开始抽搐。

只在那么一瞬间,这个柔弱、孤苦无助的姑娘,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她突然”哇”地一声,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双膝滑跪到地上,痛苦地渤哭起来。

她的哭声先还有些抑扬顿挫,像是被拉扯着的面条,由粗到

细,最后拔出又尖又细的尾音。可最后就泣不成声了,只看见肩膀不断地耸动,泪珠一串串滚下,滴落在衣衫上。她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泪水全流完,或者要用泪水来洗刷自己的委屈一样,最后索性张着嘴,涕泪俱下了。

她在心里大声喊着:“我可不是狐狸精,不是骚情呀!我冤枉呀……”

这是一个阴霾的天气,没有阳光,空气有些使人发闷,看样子就要下雨了。园子里的景物呆板而缺乏生气,它们冷漠地看着这个不幸的姑娘,对她的哭诉像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静静地凝视着。

是呀,有谁能理解**的一切呢?

不错,昨天晚上,她曾经那么鬼使神差地,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供老爷消遣、玩乐,甚至自己还表现出了从没有过的温柔与主动。她当时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有一阵子,她甚至感到身子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可是,当兰洪恩完事躺在自己身边酣睡以后,当自己那股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悄然消逝得差不多以后,**突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了!她在心里问着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我成了什么人了?我原是要报仇的呀!我怎么成了无羞无耻的人?成了连**也不如的人!”

这么想着,她看了看身旁赤身**的兰洪恩,猛地又想起冉龙贵来。先前的羞耻感更强烈地攫住了她。她清晰的回忆起了那个抱。泥娃娃的夜晚,冉龙贵颤抖着从后面抱住了她。她那时清楚地知道冉龙贵想干什么,可她拒绝了。在那一刻,冉龙贵有多失望、痛苦,她只能从他那立即黯淡下来的眸子中才能想象出。接着,她又想起在路口迎接冉龙贵借谷回来的那个夜晚,冉龙贵狂热地吻她。抚她,抱着她走进小林子。冉龙贵的身子是那么烫,仿佛火炭一样。他把她放到草地上,他解开了衣眼,他身子上的肌肉隆起,不但显示出他的健壮,更显示他有使不完的力量。“龙贵哥,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折磨你,不答应你。我只是想把这份贞节,一直保持到结婚那天晚上。你放心,等结了婚,你想怎么撒欢都行!”

可现在,她视作生命的东西没有了,而且还怀上了兰洪恩的孩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再次看了看兰洪恩,心里又想:“身边这人怎么不是冉龙贵呢?要是冉龙贵,该有多好呀!”

想到这里,她又一次在心里自责、懊悔起来。看见兰洪恩一丝不挂的身子。她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能这样了!自己不能没羞没耻,自己是好女人呀!正是因为自己下了这样的决心,所以当天亮时兰洪恩再要她的身子时,被她勇敢而坚决地拒绝了。也正因为兰洪恩没达到目的而对**再三磨缠,才使他直到天亮后也没去看看宁氏,到吃早饭时,才悻悻地下楼去。

尽管这样,**还是被一种羞耻感压得抬不起头,特别是面对太太时。所以吃饭时,她不敢去看任何人,好像自己对兰府每一个人,都欠了一笔难以偿还的债务似的。

可是这一切,谁能知道呀?

**哭了一阵,不哭了,又在心里大声喊了起来:“这怪谁呀?怪谁呀?是谁把我接进这园子的?是谁把这些衣服给我穿的?又是谁设计害我的……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能这样不讲良心呀……”叫着,又委屈地想哭,刚要出声,却突然肚里一阵搅动。接着,一股酸水涌了上来,哭声便被骤然袭来的干呕代替了。

呕完了,**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气,思想回到现实来了。她知道这是肚里兰洪恩留下的种在作怪,这是她今天和今后蒙羞受辱的根源。想到这里,先前未曾熄灭的仇恨的火焰又燃烧起来。她想起宁氏要她提水冲地、打扫园子的话,她突然有了报复他们的办法。你们这样

的目的,不就是要我给你们生孩子,留香火吗!好,我就要让你们得不到这个孩子,让你们的如意算盘落空!是,我贱,我是下人我不怕干活,我干给你们看看……

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浑身有了力气。她一下不哭了,眼里闪动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挑衅的光芒,她自己觉得是阴冷的笑了两声,站了起来。接着,她想也没想,就径直冲进月亮门,跑到楼上。她几乎是连脱带拽地换掉了身上的衣服,跑了下来。走到月亮门前,她忽然发现脚上还穿着一双绣花鞋子。她踌躇了一下,又几下蹭掉,然后拾起来往葡萄架下一扔,这才赤着脚跑了出去。

现在,**真正还原成了一个贫穷的农家女儿。

她像和整个园子较着劲一般,冲到曲池旁的大缸前,提起了那只王妈过去打扫园子时提水的水桶,“咚”地投进大缸里,打起满满一桶水来。

这天上午,谁也没见过**这样猛烈地于过活。她不是在干活,而是在故意折磨着自己。她觉得自己已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了,甚至连一个人也不是了,而是变成了一头要撕咬一切、摧毁一切的猛兽。

她一趟一趟地从大缸里打出满满的一桶水,故意加大扭腰的弧度和力量,用力冲刷着地板,也不管这地板是否干净。

她的腰、腿、手臂都被折磨得疼了起来,可她没有停下。她要的就是这份效果。

园子里的地板都冲洗完了,她又接着冲第二遍。

她手叉着腰,脚步开始跟跄起来。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了。可她仍然没有停下。她心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报复、报复!她一边张着大嘴喘气,一边在心里大声说:“等着吧!你们等着吧——”

园子的第二遍也冲洗完了,所有的石板上都纤尘不染。她又开始冲洗第三遍。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连先前的那份意念也不清晰了。她只是变成了一个麻木的、机械地行走和机械地干活的木偶人。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园子的一切都晃动起来,她支撑不住,身子和手中的水桶都“哐嘟”地倒在了地上,昏过去了。

到了黄昏时,**的肚子果然痛起来了。那是一阵阵的抽搐的痛。不知是肚子的痛涉及到全身,还是周身的疼痛更加剧了肚子的痛。**只觉得腰、腿、手等各处关节,都快散架了。特别是腰,动一动都像针扎一般。这是她十多年来从没有过的事。过去在家里,不论农活有多重多累,她也只是有过四肢接近软化的疲劳,却没像现在这样,似有无数把刀子在脊椎的骨髓中无情地捣着,肚子也一阵一阵的**。她脸色发青,抽搐着嘴角,真以为肚里那血糊糊的东西,就要掉下来了。她心里又不由产生出更大的恐惧和紧张。这对于她,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是从未经历过的事呀。她想起母亲生孩子时那副痛苦的神情,身上就害怕地冒出了一层虚汗。她听说过女人生孩子,一只脚留在阳界,一只脚踏在阴界。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一种对生命的眷恋,对自己孤苦伶什境地的同情和悲伤,使她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呻吟。

呻吟声很快招来了兰洪恩。接着,老夫人也惊惊慌慌地拄着拐杖上楼来了。

兰洪恩一见**在**抽搐扭动的样子,一下慌了,急忙奔过去问:“**,你怎么了?怎么了,啊?”接着,他又看见了**身上的粗布衣服,看见**腿肚子上的星星泥点,更迷惑不解了,又不住声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