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婢女

第六章 不敢造孽1

冉龙贵明白了,就接着表白地说:“是,**,没娶你以前,我再不碰你了,真的!再像今晚这样,我就不是人!我再捱不过,也等着过门以后,真的,

**,我们的稻谷已借齐了,明天叫爹来一块拉到兰府交了,我们就早点成亲,这行吧?”

说着,就又期待地望着**。**听了。也定定地看着冉龙贵,没回答。半晌,却突然一下扑到冉龙贵肩上,动情地喊了一声:“龙贵哥!”接着,又撒起泪来,肩膀一耸一耸。

冉龙贵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可他此时再也不敢造孽了,只是伸出双手,轻轻抱住了**的腰。

许久,他们才分开,推起稻谷往家里走了。

回到冉龙贵的茅屋前,**和冉龙贵一齐动手,把车上的稻谷卸进屋里。卸完谷,**才一个人回去了。

**走后,冉龙贵望着借来的五石稻谷,不但没生**刚才的气,相反,内心却涌起了一种甜蜜的感觉。他知道,有了这五石借来的稻谷,**很快就要来到自己身边。这间祖辈传下来的破茅房,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了好几年。他想起白天干活回家,面对冷清清的锅灶;想起夜晚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望着从窗外泄进来的冷月光,那时,他是多么渴望身边有个女人呀!现在好了,他现在就要娶兰家河畔最美的姑娘做老婆了。他从此就有了洗衣、做饭的人,有了悟脚暖被窝的热乎乎的身子,有了说亲热话的知音!这破茅房,也因为有了**而美好,而四壁会开满鲜花,处处充满阳光,空气会清新,人会格外精神。他想起刚才在树林里的举动,确实后悔了!他想自己是不该那么性急,那么莽撞,把自己的**吓着了。他应当等到**过门以后,那时,她会让自己尽情地骑,尽情地踢趵子撒欢。使他等待了二十三年的龟裂和干燥的心田得到滋润。而他,也一定会像咀嚼一块麻糖那样,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融化她。他想起一首酸曲儿,叫《花儿嫩了不经揉》,里面说:

“桅子花儿嫩如油,

摘朵揣在怀里头,

叫声情哥慢着些,

花儿嫩了不经揉。”

是的,他的**还是一朵才绽花蕾的花苞儿,他今后一定不这样莽撞了!一定要慢些,温柔些,别吓着她了。

怀着满腔的幸福和美好的希冀,疲劳了一天的汉子很快进入了梦乡,也不知过了多久,冉龙贵忽然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从没到过的地方,这儿太阳喷吐着火焰,天空一片赤红,晃得人睁不开眼,四周的热浪烤得他很不好受。他正疑惑太阳为什么会这样毒,忽然太阳一声巨响,火球坠下地来,在他身旁滚动。他浑身被烤得更难受,仿佛就要燃烧了一样。他撒腿跑起来,想逃离这个炎热的地方,可总跑不快,身子像被什么拖住了一样。他想放声喊叫,可张着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冉龙贵急了,忽然哭了起来。可正在这时,一声更大的爆响惊醒了他。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突然呆了——

房屋着火了!

巨大的火苗在房顶呼呼作响,所有的门、窗全都被火舌堵住了,火舌正向他的床边滚来。屋里浓烟滚滚,一股股刺鼻的焦糊味使人感到窒息。冉龙贵惊叫了一声,没来得及多想,就跳下床来,在屋里还没被大火控制的地方,像一匹绝望的野兽一般跳来跳去。跳了一阵,混沌的意识亮开一条缝,想起了救火。他记得灶屋的水缸里还有水,就向灶屋冲去。可是,等他冲过去一看,灶房已经烧塌了,剩余的火焰一股儿一股儿从灰烬的缝隙中往上窜着、跳着。冉龙贵绝望了,这时大火迅速向他扑来,浓烟呛得他一个劲咳嗽,他只感到自己脸上已被烤出了血泡,他再也来不及多想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立即赤着脚,跳过火海,从已经烧垮的大门逃了出来。

到了外面一看,只见整个茅屋全沉进了火海里。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茅屋旁边的几丛竹子,已经被火烤焦了。火在茅屋上吼着、跳着、笑着,赤焰飞腾。冉龙贵觉得自己身上也有一股焦糊味,用手一抹,才知道是头发燃着了。他抓了几下,扑灭了头上的火,这时才回过神,绝望地对着夜空高声呼叫了起来:

“救火呀!救火呀——”

凄厉的呼叫在静谧的夜中格外惊心动魄。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等大伙儿从梦中惊醒赶来,茅屋已烧成一片平地。只是从堆放稻谷的房里还在发着红色的火焰和一股股青烟,以及刺鼻的粮食烧糊的焦味。看着美好的希望顿时化作泡影,冉龙贵终于忍受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出发到兰府去的这天早晨,罗德成狠心地杀了一只生蛋的老母鸡,做了一桌在穷人家看来是十分丰盛的饭菜,为**钱行。兰府老夫人派了王妈一清早赶到罗家,来接**,**的娘也从躺了几年的**爬起来,泪眼巴巴地在灶房里亲自为女儿做一顿离别的饭,**要去帮忙,被母亲拦住了。临行前,母亲实在拿不出一点什么东西给女儿,只有用这种办法来表达她对**的爱和依恋。冉龙贵从失火以后,就暂时住在**家里。他脸上被火烤出血泡的皮肤,已经破皮溃脓,但他倔犟地坚持不去看医生涂药。还是**去河畔沟汉潮湿的地方,扯了龙胆草等消炎去毒的草药来捣烂了,敷在伤处,伤口才停止了溃烂。一大早,他爬起来就坐在大门前的石凳上,也不说话,只痴痴地望着远处,呆了一般。

饭做好了的时候,一群面黄饥瘦、衣衫楼褴的弟妹站在远处,目不转睛地望着桌上的鸡肉,一边流着涎水,一边不停地吸溜着鼻涕。罗德成见了,恶狠狠地吼了一声。几个孩子才嘟着嘴,去灶房里盛了一碗满是菜叶的稀粥,一旁“哧溜哧溜”地喝去了。**见了,噙着眼泪,翕动了一会嘴唇,想喊,却没喊出来。

只有罗德成、**娘、冉龙贵、**和兰府来的王妈在桌上坐了。王妈被尊为客人,坐在上首。一家人门头吃饭,只有王妈似乎有什么心事,她的目光不断在**和她的一群弟妹们身上扫来扫去,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把头埋得更低。

**娘看见兰府老佣人诧异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忍不住问:“老姐子,你看什么呀?”

王妈又把目光在**脸上定了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我看这姑娘,和她的几个妹妹,长得不一样呢……”

**娘没等她说完,便一下沉下脸,不高兴地说:“有什么呢?一娘生九子,个个不相同,树上的叶子还没有一个样的呢!”

王妈讨了个没趣,呛住了,半天才神色黯然地说:“那是,那是,我说着玩呢!”说着,却从眼角闪出了几点泪花。

**娘更加不解了,她以为是刚才自己的几句话得罪了客人,忙赔礼地说:“老姐子,我说话没轻重,你别往心上记。”

王妈苦笑着擦了泪花,说:“大兄弟家的,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眼就喜欢落泪。”说完,一桌人闷头吃饭,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半晌,**娘似乎想打破这沉寂的气氛,又看着王妈殷切地说:“老姐子,**年轻不懂事,到了兰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像对待女儿一样,该打该骂,都由你了!”

王妈又看了**一眼,月光中果然流露一种慈母样的柔情,说:“大兄弟家的放心,我一定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娘听了,高兴起来,忙夹起一只鸡腿放在王妈碗里,说:“老姐子,有你这话,我们就一千个放心了!来来来,吃菜!我们穷家小户,没什么好的招待你,你也不要见怪!”

王妈见了,口里推辞着说:“哪里哪里,有头发谁也不想做癞痢头,你们也别客气!”

**娘朝碗里另一只鸡腿看了看,又看了看桌上另外三人。**、冉龙贵、罗德成都只低头吃着饭,谁也不看谁,**娘想了想,把鸡腿夹进了**碗里。

**这才似乎吃了一惊,抬起头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片刻,她忽然将鸡腿夹起来,门声不响地放进了父亲碗里。

罗德成也似乎吃了一惊,看了一眼放进碗中的鸡腿,门声闷气地说:“给我干什么?你要不吃,就给你娘吧!”说着,仿佛生气地把鸡腿夹进了**娘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