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戚

第173章 凌之战(二)

嘭!

块礌石狠狠撞在凌县城墙上,石屑飞溅。

站在城门楼上,可以清楚感受到脚下城墙的颤动。刘闯站在女墙后,胖乎乎的脸上透出股凝重之sè。

城下,战鼓隆隆,喊杀声震天。

队队海西兵如cháo水般向凌县涌来,远处有辆辆攻城车,缓缓逼近。

陈登兵临凌县,立刻发起猛烈攻击。

他似乎是要洗此前在淮南被张辽击溃的耻辱,自海西征召兵马三万,准备量攻城器械,准备鼓作气,拿下凌县。

近三十架投石机,不断向凌县城头投掷火石。

三辆井阑车早就蓄势待发,只等陈登声令下……

刘闯也没想到,陈登竟然会表现的如此疯狂。看他这架势,分明是想要不顾切,踏平凌县。

好在,刘闯也并非没有准备。

在抵达凌县后,他自凌县本地强征三千青壮,负责修整城墙。

要知道,凌县城墙并不是特别高厚,若没有完善准备,恐怕是很难抵御住规模的攻击。

事实证明,刘闯的猜测没有错误。

陈登看样子是势在必得,不过想要攻破凌县,却不是桩易事。

“弓箭手,放箭!”

高顺嘶声厉吼,轮箭雨在城头上冲天而起,向城下飞shè。

海西兵则高举盾牌,阻挡箭雨袭击。当他们冲到凌县城下的时候,便遇到铺天盖地的滚木袭击。

需人合抱,近两米长的滚木上。镶嵌锋利的长钉。

从城头上投掷下来后,只要被刮倒,就是皮开肉绽……重要的是,这些滚木浸透桐油。当城下滚木聚集成堆后,立刻会有人从城头上投掷火把,将凌县包围在火海之,以延缓海西兵马的攻击速度。

空气。弥漫着股人肉被烧焦的气息。

城头下横七竖,到处都是尸体……陈登三次攻城,但是都功而返,甚至未能攻上城头。

刘闯心里并没有欣喜,因为他知道,陈登后招还没有使出。

你看,那十数辆攻城车终于出动,三辆井阑车也缓缓逼近过来,井阑车上的弓箭手箭如雨下。试图对城上守军进行压制。

冬ri的阳光。颇为清冷。

血sè在阳光的照映下。泛起蓬妖异的光晕,仿佛笼罩在凌县上空。

“皇叔,未想到这陈元龙。竟如此疯狂。”

刘闯嘴角挑,轻声道:“若你知道这城里有十余万斛粮食。肯定也会这么疯狂。据我所知,海西而今粮草匮乏。陈登和徐宣,恐怕都有些吃受不住,所以才如此凶狠的攻击。他想要速战速决,我偏不让他如意……”

在历史上,曹cāo伐徐州,征讨吕布的时候,陈登就起兵相助,自广陵逼近下邳,断去吕布退路。

而今,陈登虽然依旧出兵前来,但声势却有不如。

毕竟他失去广陵片土地,只凭借海西和曲阳两县,能够造成的声势,自然比不得倾广陵郡之力那么强盛。

海西偏荒,本就粮草不多。

他此次又强征三万军马,粮草的匮乏可想而知。

这也是陈登为何自曲阳出兵之后,便疯狂攻击凌县的缘故。

固然有凌县为淮北枢纽的因素在力量,城里那十数万斛高粱,同样让陈登感到眼红。

他若能有这些粮草,便可以稳住军心……否则的话,就只能依靠曹cāo援助。问题是,曹cāo又能援助多少粮草呢?下邳屯兵万余人,每ri耗费粮草数量,绝对是比惊人。虽则曹cāo三年屯田,收获颇丰。可是这三年里,曹cāo数次出征,粮草损耗的数量同样惊人……万兵马,他勉强可以顾住。但若再增加三万人,曹cāo能否坚持住,还在另说。重要的是,若陈登接受曹cāo的援助,便等于彻底依附于曹cāo,而失去他陈氏家族在徐州的duli超然。

这,绝不是陈登愿意看到的结果。

当然,陈登也知道,刘闯正在从下相调运粮草,囤积淮yin。

他也可以出兵攻打下相,但那样来,势必会遭受凌县的夹击……相比之下,凌县粮草虽然不比下相,却足够陈登消耗。同时,攻击下相,也可以免去腹背受敌的局面。这也使得陈登对凌县的渴望,进步加强。

“投石车准备!”

当十数辆攻城车逼近凌县的时候,高顺沉声喝令。

凌县库府,有三架投石车,被刘闯命令藏于城内死角处,避免被海西兵攻击。

“抛shè!”

伴随着高顺声令下,凌县城的投石车,发出嘎吱吱刺耳声响,紧跟着三团巨的火球,从城飞出,向城外砸落。

蓬,蓬,蓬……

火球落地,发出连串的声响,火光冲天。

原来,凌县投掷出来的火球,其实是用干草包裹起来的桐油罐,个桐油罐,重达二十余斤。

桐油罐落地后,顿时碎裂,里面的桐油散落地,被燃烧的干草点燃,立刻燃烧起来,腾起浓浓黑烟。

当三十多桐油罐投掷出来后,凌县城外,已经成为片火海。

两辆攻城车被桐油罐击,当场燃烧起来。

井阑车见此情况,连忙后退,不敢再向前逼近。

看着那些在火海挣扎哀嚎的海西兵,刘闯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不忍之sè,下令弓箭手将城下的海西兵shè杀。

天的时间,就在这种惨烈厮杀悄然过去。

入夜,海西军停止攻击,凌县城外,则跳动着零散的火光。

刘闯就在城楼上用饭,吃的和所有军士是模样的高粱饭。牛骨汤。

这也让军士们对刘光心生好感……能够与他们并肩作战,同甘共苦的将,让他们放心。

“皇叔,今ri虽然击退陈元龙。但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凌县小城,恐怕难以坚守太久……今天才天时间,就消耗箭矢三万余支,死伤两百余人。”

高顺坐在刘闯身边。低声轻语。

夏侯兰则带着百余名飞熊卫,在城巡视。

刘闯端起碗,把浓稠的牛骨汤咕嘟咕嘟喝完,而后抹把嘴,便站起身来。

“城箭矢,尚有多少?”

“约万支左右,滚木两千余根,沙石五千……”

高顺对凌县的辎重,可谓是熟记于心。张口就来。

刘闯带着他在城楼上巡视圈后。看军士们士气不错。便放下心来,传令加强守备,防止陈登夜袭。

“让家省着点用。估计还能坚持几天。

估计很就会有援兵前来,到时候陈登必然退兵。说实话。我倒是不担心陈登强攻凌县,他若只是强攻,就算凶猛,也难以持久。我所担心者,是陈登使计。此人沈深有略,且胆略过人。这等人物,你永远猜不出他下步想做什么,所以防范起来,也就格外的吃力……”

高顺闻听,不由得对刘闯刮目相看。

他正想要提醒刘闯,小心陈登用计。可现在看来,刘闯早有防备,并没有对陈登掉以轻心。

“怎么,觉得我会小觑陈登?”

高顺嘿嘿笑,没有回答。

刘闯道:“我又怎可能小觑此人……陈登此前虽败于张远,实非他之过,乃远勇武善战。

陈登困守孤城,援兵相助,故而才退往海西。不过,陈登此人,在广陵声望颇巨,也正是这原因,我才不得不派郝昭与向前往淮南,以保证道路通畅。若不如此,淮南必乱。

对付这样的人,需拿出十万分小心,不能有半点疏忽。

这样,今晚你我分守上半夜和下半夜……ri间你指挥已颇为辛苦,便先去休息。待下半夜你来值守,以防陈登偷袭。不过我觉得,他未必会来夜袭。夜袭对他而言,并非个最佳选择。我最担心的,还是他安排有什么后招。那样的话,才是真的危险,需要多加小心。”

高顺听罢,连连点头。

他也没有和刘闯客套,便径自前去休息。

而刘闯则留守于城头,看着夜sè,远处海西军的营,露出沉思之sè。

也不知道,这陈登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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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县城外,海西军营。

陈登惊喜万分,将刘备等人迎入军帐。

“玄德公,怎会来此?”

刘备的脸sè依旧带着几分苍白,看上去颇有些吓人。

不过他的jing神似乎不错,虽长途跋涉,却没有流露出疲惫之态。

张飞和关羽,分立于刘备身后,抱臂不语。陈到则率白眊jing兵在营安顿,并没有前来。

不知为何,看着刘备身边的张飞关羽,陈登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悲凉。

想当初,刘备身边有简雍孙乾相助,后来还招揽到麋竺。可如今呢?简雍孙乾皆死于刘闯之手,剩下个麋子仲,居然投靠了刘闯。想当初刘备来徐州时,也算人才济济。可现在,将不过关张陈到,个谋士相随,可真的是冷清不少。想到这里,陈登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声。

说实话,陈登挺看重刘备,认为刘备能够成就事。

谁又能想到,当初意气风发的刘玄德,而今却只能寄人篱下,身边人才凋零?

时也,运也……

刘闯的突然崛起,的确是给予刘备惨痛打击,令刘备的实力,削弱太多。

“某奉曹公之命,担心元龙吃亏,所以前来相助。”

陈登闻听,不禁sè变,“曹司空太过多虑。区区刘闯小儿,某家尚不惧他。”

刘备笑道:“元龙,非惧不惧刘闯小儿,而是要将此獠诛杀于凌县。元龙休要小看此儿。他年纪虽然不,幼时又逢家难,流落民间。然则此儿有智慧,两年来他崛起于青州。为曹公所忌惮,足以说明他手段高明。曹公此次,可谓是耗费心力想要把他留在东海,却未曾想……

麋子仲藏于东海,从未见他与小儿有甚联系,却临阵反戈,以至于小儿杀出重围。

由此可见,此儿心思缜密,谋略之深……元龙若真小觑了此人。恐怕早晚会被这小儿算计。”

在经历过次次失败后。刘备比之早先。加沈深。

陈登闻听,却笑了。

“玄德公放心,我并未小觑此獠。

只是这次他想要逃出生天。除非肋生双翅。”

“哦?”

刘备闻听,顿时来了兴趣。“莫非元龙,计将安出?”

陈登走到刘备身边,在刘备耳边低声细语,“玄德公,不出三ri,我必将他人头献于玄德公。”

刘备开始面sè凝重,可听完了陈登番话后,却露出抹灿烂笑容。

“我就知道,元龙早有安排。”

他说罢,轻轻咳嗽了两声,而后道:“既然如此,我要助元龙臂之力。我兄弟今ri前来,便听从元龙调派,若有差遣,义不容辞。”

陈登也连连点头,目光在关羽张飞身上扫过,“我虽有安排,但身边却将。

今二将军和三将军前来,倒是让我又多了几分把握。关将军,张将军,此次能否取刘闯人头,便要看两位将军之勇。”

刘备笑眯眯,扭头向关羽张飞看去。

张飞连忙道:“陈先生放心,飞定会全力配合先生。”

而关羽呢,却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想想也很正常,关羽对士夫出身的陈登,说起来并不是特别看重。和张飞不同,张飞可以向陈登低头,他却不想。他可以替陈登出战,但并不代表,他能够如张飞那般的行事。

刘备眉头,微微蹙。

他倒是知道关羽的脾气,可这心里面,终究是觉得有些不满。

当然了,刘备不可能把他的不满表现出来,所以旋即便露出笑靥,和陈登再次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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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海西军的攻势明显加强许多。

数万海西兵轮番向凌县猛攻,井阑车、攻城车纷纷出动。

刘闯在城头上镇定指挥,丝毫没有慌乱之sè。不过,陈登今天显然是发了狠,竟不顾切的攻击凌县。在损失三辆攻城车之后,云车终于靠近凌县城墙。数十架云梯打在城楼上,海西军呼喊着,顺着云梯冲上城头,与守军展开惨烈厮杀。

刘闯手持盾,手持甲子剑,奔走于凌县城头之上。

他边奋力杀敌,边声呼喊,振奋军心。凌县守军的战斗力,自然毋庸置疑。完全是由熊罴军组成的守军,个个骁勇善战,杀法凶狠。两个海西兵从云梯上跳进城头,迎面就见刘闯冲撞过来。盾护住半边身子,刘闯声巨吼,将名海西兵狠狠撞下城去,手甲子剑顺势抹,便将另名海西兵斩于城头。

虽然海西军个个悍不畏死,但是在刘闯的带领下,凌县守军寸步不让,将海西军从城头上赶下去。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ri当正午,城下传来鸣金声。

邦邦邦,铜锣声响,海西军久攻未能得手之后,缓缓向后退去。

看着如cháo水般退走的海西军,刘闯也忍不住长出口,把残破的盾丢弃在旁,拖刀而行。

城头上,血水已汇流成河。

顺着城墙的孔洞缓缓向下流淌,把凌县城墙,染成红sè。

“衡若!”

“末将在。”

“速去与孝恭打探,清点伤亡。

另外,让熊罴军撤下半数,命城杂兵登城守卫。”

个上午,熊罴军虽然斩杀千余海西兵,可自身也折损三百余人。加上昨ri的伤亡,熊罴军两天便损失近五百人。如此巨的折损,也让刘闯感到心疼……而且,熊罴军已经守卫两天,疲惫不堪。再让他们继续守城,恐怕会难以坚持。经过天半的交战,那些征召的凌县青壮,虽然战斗力不比熊罴军,却不会似兵上战场样的手足措。是时候让这些杂兵登城,虽然比不得熊罴军的善战,可人数上的优势,却可以弥补战斗力不足的缺点。

毕竟,援兵何时会来,目前谁也不太清楚。

想必下相曹xing,肯定得到了消息。

但他是否会出兵相助,刘闯并不能确定……

之前刘闯在下邳所为,肯定让曹xing也感到不太舒服……不要说,曹xing屯驻下相,要出兵援救,需要得到吕布许可。

唯能够指望的援兵,就是许褚所部。

但陈登兵临城下之前,刘闯刚得到消息,许褚押送批粮草渡过淮水,而今正在淮yin。

也不知道,许褚能否及时赶来?

趁着陈登收兵休整的时候,高顺率杂兵登城。

按照刘闯的想法,陈登定会下午继续攻击,毕竟海西军在晌午时,数次登城,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虽然折损了三辆攻城车和辆井阑,可是海西军元气未伤。

刘闯甚至已经做好了午后恶战的准备,却不想,海西军在午后,却停止了攻城……

凌县城外,下子陷入寂静。

刘闯站在城头上,却有种莫名的不安,因为海西军的这种反应,实在是有些诡异。明明占居了上风,却停止攻击。要知道,士气这玩意不进则退,旦停止攻击,绝对会有损伤。

“陈元龙这是在搞什么鬼?”

站在城门楼上,刘闯眺望远处海西军营,忍不住问道:“突然停止攻击,难道说发生变故?”

高顺也是脸茫然,“不好说,看这情况,似乎真的是有状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