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

第二十节 雪夜

知道不好,三老这就哄着陈到去前面,生怕家丑外扬。

再回到后面,才得知当真是出了大事,是婉言真的有喜了,正在那里呕吐,周边女倌正在庆贺,说恭喜大帅,三老听的欢喜,那边猴爷也腆了脸终于出现,他最近避而不见是因为他帮邓海东多添了一个幼叔,虽然还不曾出世,但已经广为传播,人称邓公老当益壮……

邓海东看到他来,在那里大呼小叫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斜了眼睛看猴爷,邓世平不和他对面,只在那里躲了高公左帅身边,法师看的腹疼,难得使坏拉出邓世平对了邓海东道:“海东儿,此乃邓族大事,你当和你家族公商议。”

人人回头看来,果然邓海东阴森森的道:“在下添叔才更是大事。”顿时哄堂大笑一片。

族公老脸赤红,四处拱手,出卖了二弟,对了邓海东道:“你二叔公最近也有动静。”邓海东大惊:“何人让我二叔公害喜?”然后咬牙切齿这就去掏家伙,说定要把糟蹋他二爷的恶汉千刀万剐,二叔公正一步走入,听了半截以为是大哥背后损他,跳脚就骂:“邓世平!”

那厮连忙去做好人,劝慰二叔公再三,明眼人看着这厮挑拨两边,现在又做好人,都为之无语。

婉言就在怪他欺负族公,平阳也帮腔尽着孙媳本分,实际上都眼中满是笑意,威胁的甚是无力,杨妃看的无奈,拉了婉言进去给她好好叮嘱日常注意,要平阳也好好听着,外边院落里却还是炸了窝似的,热火朝天的在那里闹腾。

不多久宋天宋明远到,宋天是货真价实的岳父身份,于是左帅也要恭喜他,宋天眉开眼笑,若是养个儿子便是将来邓族接班长子,我家婉言就是争气!

房内平阳则有些郁闷,和婉言争宠她也写在脸上,委屈的坐在那里看着母亲问候关怀敌人,那人就在那里装娇柔,她恨恨的道:“有什么了不起,今天开始夫君全是我的!”杨妃听的面色泛红,回头打了一下女儿:“怎么还这么长不大!”

却听宋琬言在喊:“母亲才说的,害喜要人陪着,休想全是你的。”

杨妃啼笑皆非:“你们俩啊。”然后看着她们,意味深长的道:“若是你们都有了身孕,他由何人服侍?你们是主母,可要安排好,别被常常来信的那老儿家挤进来。”江东镇帅是真有嫁女之心,府内也早知道,纷纷取笑虎帅当年对宋家小姐的誓言。

有下人之间苟且时候,男儿满口誓言,总被女儿家喝斥为口是心非如勇烈!

听到杨妃这么说,两女顿时彷徨,亲密如一人开始商议,最后平阳做出牺牲,反正现在也赶不上长子长女班了,这就等了婉言生育后她再努力,定要拿出全部手段保证他不偷嘴。杨妃坐在边上听着这两个娇憨女儿家这样胡言乱语,说说笑笑的,她忽然叹道:“能让内宅不争宠,是剑南之福。”

然后认认真真的交代她们,以后定要如此,就算将来儿女长大,也要好好教育,不可演那些豪族勾心斗角之事。

两人连连点头,手拉手靠在一起,杨妃忽然想起她们之间,顿时红了脸:“如何养你们这对。”起身就走了,平阳一愣,看向婉言,忙把手甩开:“以后别碰我!”婉言冷笑:“稀罕!”拍拍还不算起的小腹,正要显摆,平阳吓的尖叫一声:“你轻点,别碰他!”

外边人已经散了,邓海东一步进门看到平阳在喝斥婉言,婉言灰溜溜的摸样,他发笑:“难得平阳儿敢和你家小夫君发威。”平阳大羞,最恨这种玩笑,连那种事情也是自己吃亏,婉言得意,伸出手挑起平阳的下巴:“娘子。”然后疯笑起来。

邓海东上榻搂住她们两个,先禀报说江东镇帅这个月不曾写信来呢,想必是卖女儿不成,要和自己绝交了,然后轻轻抚摸着婉言的小腹,和上次不一样,忽然觉得有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他微微一笑:“当真是有了。不然上次亏了婉言一个月,第二月把我累的。”

“啐!以后好好和平阳吧,哼。”

婉言说着忽然侧头去问他:“你定是要个男儿,若是女儿呢?”邓海东大笑:“若是女儿就明年再来过。”然后对了平阳道:“我们也努力。”两女娇笑,红着俏脸在他怀里蹭了几下,脸颊相触,平阳记仇,这就趁机吻了婉言一下:“小娘子。”

第二日开始,成都已经风传,邓族即将添丁,虎帅有后了。

邓海东心中也欢喜,看年关近了,于是安排颜真卿分拨今年福利四方,顺便将喜讯传遍川蜀境内,朔方军眷等得知是宋琬言有孕,比如才添丁的徐达就大喜:“长乐主母性格刚烈,生的长子,定能继承主公大业!平阳主母温柔贤惠,明年生个女儿,我就为儿子去求亲!”张辽听了却笑:“还轮到你这厮?不晓得多少人盯上了。”

“主母们多生几个,总有闲下来的。”

张辽又笑,忽然脸色一整,他问徐达:“若是两镇前来求亲,你说虎帅会不会应?”徐达拍案而起:“做梦,我辈还没得呢,轮到他们,一个个的,杀的干干净净!”这就要点了军马抓紧时间操练去了,沈振川正去成都,看见朔方军风风火火的在那里乱窜。

他扯过张辽问了之后冷笑:“论到徐蛮子家?我们兄弟一家一个先!”于是告辞张辽,向着成都而去,沿途宋明历,李希平,尽动身,一起抵达成都,刚刚还有一日就是除夕夜。

手足齐聚一堂,先来一夜狂欢再说,那厮为了稳妥,还悄悄在城内偏僻处定了酒宴,吩咐内卫严加防范消息不得外泄,于是当晚,成都府内无人找到他们,便是高公左帅等也找不着,晓得这帮混账去花天酒地了,还要帮着他遮掩几分。

而这拨没心没肺的,这就开怀畅饮,内卫还送来川娘作陪。

说到这些川娘,当时内卫板着脸登门时,堂上老鸨还有些忐忑,但不敢违背,尽出院内上佳女儿被马车装了不知道去处,这些女儿家在车内也是忐忑,晓得定是送给达官贵人享受的,但那些权贵也许爱好特殊还违背不得,都有些惶恐。

有阅历的就在指点后进,以色事人的手段种种。

还在讲解之时,车马却已经停下,一进门,这群娘子是什么也丢了,堂上坐的居然是勇烈,是鹰狼,是虎牙一众!是如今剑南顶尖的权贵,当代英雄齐聚,去他娘的对症下药,便是他们拿刀子来捅也心甘情愿,这就风一样的扑上前,拜倒堂下后,任由他们挑选。

先挑的自然是勇烈,这厮却是个大方人,先选了两个给洗心革面的头陀,头陀现在心中哪里敢当他兄弟?分明是主公一样,不敢推辞又没脸接受,却听邓海东喊:“今夜就让他还俗,那本帅就许你们去给他为妾!”

红尘女子不知他们之间恩怨,只知道头陀是勇烈的大兄,开始被他选了却塞给头陀,还有些失望,现在却欢呼一声,这就扑了过去挤在头陀身边,头陀口干舌燥,此刻念佛无用,叫天也是不灵,只好从了。

邓海东又选了两个给了冯百川。

宋明历大喊:“我自己来!”抢了他前面,先扯了三个走,邓海东大骂:“晓得你这厮胃口大,多配了几个,果然本帅算无遗策!”李希平笑倒在那里,当即被邓海东选两个姿色最下乘的塞给他,自己把另外两个带走,其余的哀怨看他,邓海东却不管:“你们爱谁谁。”

不想疯了一样,除了振川,多下来的三个全扑了上来,邓海东大悦:“有眼光。”

李希平侧头看看,如何他身边全是最上品的?这厮无耻!上去就了一个过来,惹的身边女子不忿,怨他有眼无珠,不知姑娘内秀,发誓今夜要把虎牙给扳歪才解恨!

夜宴此处虽然偏僻却占地甚广,店主早就得了命令老老实实在前面,周边有内卫等把守着,这群货放心大胆在此处花天酒地,一直到了夜深,各自归房,呼天抢地声嘶力竭,靡靡呻吟此起彼伏,宛若莺啼于林,只到天被叫破,这才算是收敛了,洗漱之后赶紧出城。

然后作夜宿军营状,带领军马操练,同时商议开春战事。

平阳等他不归,本以为他一定出去不轨,在暗自恨着,但身边丫鬟却听了下人说的,禀告之后她当即转怒为喜,只有宋琬言凸了肚子在房内撇嘴,不信贼秃遇到明历,只谈军务不去偷嘴,总有一日抓到他们的现行,看他以后怎么狡辩!更深信上官计上一句,没有不偷腥的猫,没有不偷人的汉。

哪怕自家和平阳都是国色天香,也留不住那厮野心。

高公左帅法师也不信,纷纷冷笑,今日除夕饶了这群货一次,也说总有一日抓到他们现行,到时候要他好看!

到了天渐渐暗了,忽有大雪漫卷,法师仰望苍穹,看川蜀锦绣,他笑道:“瑞雪兆丰年啊。”邓海东等正打马回府,沿着长街直到虎衙下的青石道上,值守军士还冒雪矗立着,邓海东吩咐他们归房内就可,这就和一群兄弟入内。

此时颜真卿等已经齐聚此处,厅堂内早放慢了佳肴,今日除夕当大会宾客,从族直系一应邀请而来,幸亏这里宽敞广大,里外三进,女眷尽入其中,子弟都在堂下,各将各部首都在堂上,请了三老和族公尉迟公等一辈高坐,邓海东领了下面子弟等,先拜了他们。

随即吩咐开宴,漫天风雪中,锦绣山城乃至整个剑南,到处是炊烟袅袅,鞭炮声声。

大地上,各屯各庄,都有丰盛酒肉,粮也满仓,军内除了留下巡夜戒备的,也都开怀,冬日雪漫,不可行军,安西江东就算发了疯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来战。

剑南是这般光景,遥远的成德境,北地雪更盛,右帅已经得了陈到的飞信,也在和将士们相聚一起,之前抢掠的草原好处,此刻都拿出来,士兵上下无不鼓舞,纷纷恭贺大帅新年。李延昭坐在堂上看着,听着外边的动静,对了左右道:“军心可用,军心可用!”

“末将等预祝大帅,旗开得胜!”

“诸君努力。”“是!”“饮!”

而在洪城,邓族故地,曾经的城主府上哥舒一族正在团聚,往日洪城人来人往,如今却迁走了不晓得多少,半城是空,冷冷清清,城外兵马也缺赏赐,士气颓废,国朝武风甚烈,或有败仗打散了,却不曾有过驻军逃窜的,今夜就又走了多少。

哥舒一家坐在那里,却没甚喜色,听着雪落南阳,看着堂前冷清,往日长安富贵景象,早不复再来!

哥舒瀚惆怅的在想当年,玄宗在时,自己坐镇禁卫要职,梁王看重,一旦乱起,自己八百骑驰骋,威震江东境,转眼却一切成空,看看家族坐困孤城,关中人烟寥寥,行商都少,据说尽去了富饶繁华的剑南处了,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心若死灰。

普天同庆之际,天下却各处各景,其实无不是咎由自取。

便是帝都长安,也是一片愁云,今年以来,居然李延昭也不曾拨给长安多少,还来信直斥李林甫,问朝廷之中,多少门第占据京兆沃土却不事生产,藏有无穷财富却不报国,就是你李林甫府邸之上私存多少,如今长安只有一片孤军在北,犹然鼠目寸光要来盘剥,此时国朝早不是当年!

李林甫看的浑身冷汗,才知右帅原来不可欺。

再想他如今兵强马壮,赶紧去信赔罪,绝口再不提钱款事情,就去带头捐宫中钱粮少许,如此不怕露富也不怕人恨,果然满朝称赞,说国相一心为国云云,纷纷踊跃也勉强是不绝了宫内开支,撑到了今夜除夕,大明宫前冷冷清清,下午群臣拜见了都已经睡着的天佑,随即就各自归家。

国相府上倒是人来人往,不为其他,只为李林甫如今抓进了长安兵权,笼络了留下的玄甲羽林遗部,如今是他势大。

可是李林甫却没有一些自得,别人看不透他深浅,以为他是临难才显忠诚本色,却不晓得,其实李林甫百般呵护讨好,不过勉强的应付了那些兵丁,如今已经苦不堪言,他身为文臣当年讨好圣上,玄宗为了权衡而拔他在庙堂上,但在这武风甚烈的大唐,靠这些过去的虚名要拉住军心简直是做梦。

他也知晓,若是右帅,或者剑南一班,随便是哪个前来,便是单骑而至一声招呼,他自己千辛万苦养住的这些军马,只会当场就拔了刀枪反目!不是羽林玄甲子弟忘恩负义似的,而是他们就不曾把自己放了心头过。

可是他更愁的是,自己现在便是辞官又能再去哪里?换了一个上来,恐怕第一个就是拿自己开刀,收拾了自己然后搜库养军!

想到这些李林甫就心烦意乱,暗恨杨国忠那厮讨巧,不是杨妃生了平阳,那厮大概早被勇烈一刀剁了,偏偏现在那奸贼混的风生水起,据说掌管剑南商部!那厮好命,当真是如民间百姓评价,身在此世,若无勇烈那样的本事,则不重生男重生女,因为最起码,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就能保香火不灭。

恨的不行,摔了杯子,边上侍女吓得连忙恭贺为碎碎平安,李林甫讨了个口彩,这才算缓和了些情绪,这就拉过侍女到塌上,给她一些雨露算是赏的,但见那女儿家学不来风情手段,又装着不堪忍受雄风一般,他自己知道自己事情,顿时羞怒,这就起身离去。

留下那侍女罗衫半解横陈了那里,不知为何国相如此兴致短暂,有李林甫亲卫等他入了后面,窥见塌上风光色胆一起,寻机就闪入扑了上去,那狐媚侍女先是惊的挣扎,随即却转颜迎合痴缠,因她知道若是乱了,国相还不如这健壮亲卫能护住自己性命。

说起来,堂堂国相府邸若是盛时,岂能出这样的荒唐,可见衰败气息!

除夕一夜就此过去,当夜喝醉的邓海东好好服侍了平阳之后,再去了婉言房内干陪睡觉,算是皆大欢喜,初一起身,平阳来抓了他们当场过了瘾头,就和婉言随了他一起,去拜见族公,后见了母亲和三老,以及尉迟公等长辈。

到下午,邓海东带平阳,留下此时不能劳累的婉言,去城内看望了那些玄甲羽林以及勇烈遗眷,成都城内此时已有一区,名为忠烈坊,他们就住在其中,看到初一下午,虎帅就带了平阳殿下亲至,还带了多少的赠给,人人感动拜谢。

邓海东不许,对了长者先拜:“若不是儿郎们努力,在下再是善战也打不下如今的功业,兄弟同袍托付性命于我,在下自当照顾他们父老妻儿终生,一切理所应当!”

平阳跟着他拜过各老,当晚就在这里陪同他们饮酒过节,问生活所需种种,若有缺失这就派人去安排过来,而当晚,各将也来这里,看望旧部遗眷,有因雪拥山城难归乡的外地行商们得知,纷纷感慨,如此领袖,难怪剑南军民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