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与冒牌先知

第三十八章 赛前

邦斯拉起还坐在地上的哈利,张望起来。他们来到的这个地方很像一大片荒凉的、雾气弥蒙的沼泽地。在他们前面,站着两个疲惫不堪、脸色阴沉的巫师,其中一个拿着一块大金表,另一个拿着一卷厚厚的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两人都伪装成了麻瓜的样子,可是不太在行:拿金表的男人上身穿一件粗花呢西服,下面却穿着一双长及大腿的高统橡皮套鞋;他的同事穿着苏格兰高地男人穿的那种格子短裙和一件南美披风。

“早上好,巴兹尔。”韦斯莱先生说道,捡起那只靴子,递给穿格子短裙的巫师。那人把它扔进身边的一只大箱子,里面都是用过的门钥匙。邦斯可以看见一张旧报纸、一把烂掉的牙刷和一只千疮百孔的足球。

“你好,亚瑟,”巴兹尔疲倦地说道,“没有当班?有些人运气真好.......我们整晚上都守在这里....你们最好让开点,五点一刻有一大群人要从黑森林来。等一下,我找找你们的营地在哪儿.....韦斯莱.....韦斯莱.....”他在羊皮纸名单上寻找着。“走过去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前面第一片营地就是。场地管理员是罗伯茨先生。迪戈里.....你们在第二片营地....找佩恩先生。”

“谢谢你,巴兹尔。”韦斯莱先生说道,他招呼大家跟着他走。

大家穿过荒芜人烟的沼泽地,浓雾中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扇门,然后是一座小石屋。邦斯勉强可以分辨出石屋后面成千上百个奇形怪状的帐篷,它们顺着大片场地的缓坡往上,那片场地一直伸向地平线上一片黑乎乎的树林。他们告别了迪戈里父子,朝石屋的门走去。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眺望着那些帐篷。邦斯一眼就看出他是这一大片地方唯一的一个真正的麻瓜。那人一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就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早上好!”韦斯莱先生精神饱满地说道。

“早上好!”麻瓜说道。

“你就是罗伯茨先生吗?”韦斯莱先生问道。

“啊,正是。”罗伯茨先生说道,“你是谁?”

“韦斯莱——两顶帐篷,是两天前预订的,有吗?”韦斯莱先生问道。

“有,”罗伯茨先生说道,看了看贴在门上的一张表格,“你们在那儿的树林边有一块地方。只住一个晚上吗?”

“是的。”韦斯莱先生说道。

“那么,现在就付钱,可以吗?”罗伯茨先生说道。

“啊——好的——没问题——”韦斯莱先生说道。他退后几步,离开小石屋,示意哈利到他跟前去。

不一会儿,在哈利的帮助下,韦斯莱先生拿着正确的钱递给罗伯茨先生时。

“你是外国人?”罗伯茨先生问道。

“外国人?”韦斯莱先生不解地重复了一句。

“弄不清钱数的可不止你一个人,”罗伯茨先生说道,一边仔细地打量着韦斯莱先生,“就在十分钟前,有两个人要付给我啤酒盖那么大的金币呢。”

“真的吗?”韦斯莱先生不安地说道。

罗伯茨先生在一个铁罐里摸索着零钱。

“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他突然说道,目光又一次眺望着雾气弥漫的营地,“几百个人预订了帐篷。人们不停地涌来.....”

“有什么不对吗?”韦斯莱先生问道,伸手去接零钱,可是罗伯茨先生没有给他。

“是啊,”罗伯茨先生若有所思地说道,“什么地方的人都有。数不清的外国人。不仅仅是外国人,还有许多怪人,你知道吗?有个家伙穿着一条格子短裙和一件南美披风走来走去。”

“不可以吗?”韦斯莱先生急切地问道。

“那就像是....我也不知道.....就像是在玩把戏。”罗伯茨先生说道,“而且他们好像都互相认识,就像是个大聚会。”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灯笼裤的巫师突然从天而降,落到罗伯茨先生的石屋门边。

“一忘皆空!”他用魔杖指着罗伯茨先生,厉声说道。

顿时,罗伯茨先生的眼神就涣散了,眉头也松开了,脸上显露出一副恍恍惚惚、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神情。邦斯知道,这正是一个人的记忆被改变时的状况。

“给你一张营地的平面图。”罗伯茨先生心平气和地对着韦斯莱先生说道,“还有找给你的零钱。”

“非常感谢。”韦斯莱先生说道。

穿灯笼裤的巫师陪他们一起朝营地的大门走去。他显得十分疲劳:下巴上的胡子没刮,铁青一片,眼睛下面也有青紫色的阴影。当罗伯茨先生听不见他们说话时,那巫师小声对韦斯莱先生嘟囔道:“他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为了让他保持心情愉快,每天至少要念十几遍遗忘咒。卢多·巴格曼只会帮倒忙。到处走来走去,大着嗓门谈论游走球和鬼飞球,完全不顾及提防麻瓜,确保安全。天哪,我真巴不得这一切早点结束。待会儿见,亚瑟。”

他说完便消失了。

“我原以为巴格曼先生是魔法体育司的司长,”金妮似乎有些吃惊地说道,“他应该知道不能在麻瓜周围谈论游走球的,不是吗?”

“是的,”韦斯莱先生笑着说道,领着他们穿过大门,走进营地,“卢多一向对安全的问题......唔......有些马虎。但是,你找不出比他更富有漏*点的人来担任体育司的领导了。要知道,他原来可是代表英国打过魁地奇球的。他是温布恩黄蜂队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击球手。”

他们费力地走在薄雾笼罩的营地上,在两排长长的帐篷之间穿过。大多数帐篷看上去没什么特殊,显然,它们的主人费了心思,尽可能的想把它们弄得和麻瓜的帐篷一样,可是有些一不小心做过了头,画蛇添足地加上了烟囱、拉铃绳或风向标,弄得不伦不类。不过,偶尔也有那么几个帐篷,一看就知道是施了魔法的。在营地中央,有一个帐篷特别显眼。它十分铺张地用了大量的条纹绸,简直像个小小的宫殿,入口处还拴着几只活孔雀。再前面一点,他们又看见一个帐篷搭成四层高楼的形状,旁边还有几个角楼。再往那边,还有个帐篷的门前竟然带着一个花园,里面有鸟澡盆、喷泉等等样样齐全。

“总是这样,”韦斯莱先生笑着说道,“大家聚到一起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炫耀一番。啊,到了,看,这就是我们的。”

他们来到了营地尽头的树林边,这里有一片空地,地上插着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韦兹利。”(韦斯莱的误称。)

“这地方再好不过了!”韦斯莱先生高兴地说道,“场地就在森林的那一边,近得没法再近了。”他把背包从肩头褪下来。“好啦,”他兴奋地说道,“严格地说,不许使用魔法,既然我们这么多人来到了麻瓜的地盘上。我们要用自己的手把帐篷搭起来!应该不会太难....麻瓜们都是这样做的.....对了,哈利,你认为我们该从哪儿开始呢?”

“哈利自己也不会,对吧。”邦斯说道。

“确实,德思礼一家从来没带过我出去。”哈利说道。

韦斯莱先生听了有点怒气,但随即消失了。虽然邦斯他们从来没有搭建过帐篷,不过,他和哈利、赫敏还是基本弄清了那些支杆和螺丝钉应该在什么位置,而韦斯莱先生总是兴奋地在一边帮倒忙,因为每当要用到大头锤时,他都激动得要命。最后,他们总算支起两个歪歪斜斜的双人帐篷。

他们都退后几步,欣赏着自己亲手劳动的成果。这时,韦斯莱先生四肢着地,钻进了第一个帐篷。

“可能会有点儿挤,”他喊道,“但我想大家都能挤进来。快进来看看。”

邦斯弯下腰,从帐篷门帘下面钻了进去,有点略微惊奇。他走进了一套老式的三居室,还有浴室和厨房,空气中有股刺鼻的猫味儿。

“噢,这只是暂时的。”韦斯莱先生用手帕擦着他的秃顶,探头望着卧室的四张双层床,“我这是从办公室的珀金斯那里借来的。可怜的家伙,他患了腰痛病,再也不能宿营了。”

韦斯莱先生拿起粘满灰尘的水壶,朝里面望了一下。“我们需要一些水.....”

“在那个麻瓜给我们的地图上,标着一个水龙头,”罗恩说道,他和赫敏也跟在哈利后面钻了进来,“在营地的另一边。”

“好吧,那么你就和邦斯、哈利还有赫敏去给我们打点水来,然后——”韦斯莱先生递给邦斯一个水罐说道,“——我们剩下来的人去捡点柴火,准备生火,好吗?”

“可是我们有炉子啊,”罗恩说道,“为什么不能就——”

“罗恩,别忘了防备麻瓜的安全条例!”韦斯莱先生说道,因为跃跃欲试而满脸兴奋,“真正的麻瓜宿营的时候,都在户外生火。我看见过的。”

于是,邦斯、哈利、罗恩和赫敏提着水壶、水罐和钝锅,出发穿过营地。

这时,太阳刚刚升起,薄雾渐渐散去,他们可以看见四面八方都是帐篷,一眼望不到头。他们慢慢地在帐篷之间穿行着,兴趣盎然地东张西望。

场地上的宿营这们逐渐醒过来了。最先起床的是那些有小孩子的家庭。只见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蹲在一个金字塔形的大帐篷外面,手里拿着魔杖,开心地捅着草地上的一条鼻涕虫,鼻涕虫慢慢胀成一根香肠那么大。他们走到他面前时,男孩的母亲匆匆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凯文?你不许——再碰——你爸的——魔杖——哎哟!”

她一脚踩中了那条巨大的鼻涕虫,鼻涕虫啪的一声爆炸了。虽然他们走了很远,但是还能听见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她的叫嚷声,其中还夹杂着小男孩的哭喊——“你把虫虫踩爆了!你把虫虫踩爆了!”

又走了一段路,他们看见两个小女巫师,年纪和凯文差不多大,骑在两把玩具飞天扫帚上,低低地飞着,脚轻轻掠过沾着露水的青草。一个在部里工作的巫师已经看见她们了,他匆匆走过邦斯身边,一边心烦地嘀咕着:“居然在大白天!父母大概在睡懒觉呢——”

时不时地可以看见成年巫师从他们的帐篷里钻出来,开始做早饭。有的鬼鬼祟祟地张望一下,用魔杖把火点着;有的在擦火柴,脸上带着怀疑的表情,似乎认为这肯定不管用。三个非洲男巫师坐在那里严肃地谈论着什么,他们都穿着长长的白袍,在一堆紫色的旺火上烤着一只野兔。另外一群中年美国男巫师坐在那里谈笑风生,他们的帐篷之间高高挂着一个闪闪发亮的横幅:塞勒姆巫师学院。

“呵——难道我的眼睛出了毛病,怎么一切都变成绿色的?”罗恩说道。

罗恩的眼睛没出毛病。他们刚刚走进的这片地方,所有的帐篷上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三叶草,看上去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无数个奇形怪状的绿色小山丘。

“邦斯!哈利!罗恩!赫敏!”

是西莫·斐尼甘,他们在格兰芬多学院四年级的同学。他坐在自家三叶草覆盖的帐篷前,旁边有一个淡黄色头发的女人,这肯定是他母亲,还有他最好的朋友迪安·托马斯,也是格兰芬多学院的。

“喜欢这些装饰品吗?”西莫笑嘻嘻地问道,“部里可不大高兴。”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展示一下我们的颜色?”斐尼甘夫人说道,“你们应该去看看,保加利亚人把他们的帐篷都挂满了。你们当然是支持爱尔兰队的,是吗?”她问道,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邦斯他们。他们在向她保证他们确实是支持爱尔兰队,然后他们又出发了。罗恩嘀咕道:“在那样的气氛下,我们还能说别的吗?”

“能,前提是你要拿出那种勇气来,罗恩。”邦斯笑着说道。

“我真想知道保加利亚人在他们的帐篷上挂满了什么?”赫敏说道。

“某个人的画像。”邦斯说道。

“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是谁了,”哈利说道。

保加利亚的帐篷上没有覆盖什么植物,但每个帐篷上都贴着相同的招贴画,上面是一张非常阴沉的脸,眉毛粗黑浓密。当然啦,图画是活动的,但是那张脸除了眨眼就是皱眉。

“是克鲁姆。”罗恩小声说道。

“什么?”赫敏问道。

“克鲁姆!”罗恩说道,“威克多尔·克鲁姆,保加利亚的找球手!”

“他的样子太阴沉了。”赫敏说道。

“谁在乎他的模样?他厉害极了!而且还特别年轻,只有十八岁左右。他是个天才,今晚你就会看到的。”

在营地一角的水龙头旁,已经排起了一个小队。邦斯、哈利、罗恩和赫敏也排了进去,站在他们前面的两个男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其中一个年纪已经很老了,穿着一件长长的印花睡衣。另外一个显然是在部里工作的巫师,手里举着一条细条纹裤子,气恼得简直要哭了。

“你就行行好吧,阿尔奇,把它穿上。你不能穿着这样的衣服走来走去,大门口的那个麻瓜已经开始怀疑了——”

“我这条裤子是在一家麻瓜的商店里买的,”那老巫师固执地说道,“麻瓜们也穿的。”

“麻瓜女人才穿它,阿尔奇,男人不穿,男人穿这个。”在部里工作的巫师抓狂地说道,一边挥舞着那条细条纹裤子。

“我才不穿呢,”老阿尔奇气愤地说道,“我愿意让有益健康的微风吹吹我的屁股,谢谢你。”

赫敏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地跑开了,直到阿尔奇装满水离开之后,她才回来。

他们穿过营地返回,因为提着水,走得慢得多了。所到之处,总能看见一些熟悉的面孔。

“你说他们是谁?”哈利指着一大群从来见过的十多岁少年问道,“他们上的不是霍格沃茨吧?”

“他们上的大概是哪所外国学校吧。”罗恩说道,“我知道还有别的学校。不过不认识那些学校的人。比尔以前有个笔友,在巴西的一所学校上学.....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他还想来个交换旅游什么的,可是爸爸妈妈付不起那么多钱。他说他去不了,那个笔友气坏了,给他寄来一顶念过咒语的帽子,弄得他的两只耳朵都皱了起来。”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当他们终于回到韦斯莱家的帐篷时,乔治埋怨道。

“碰到了几个熟人。”罗恩说道,把水放下,“你们还没有把火生起来?”

“爸爸在玩火柴呢。”弗雷德说道。

“记住别去和巴格曼赌博。”邦斯放下水说道。

“什么?”弗雷德问道。

“如果不想你们的私房钱没有的话,别去赌博。”邦斯说道。

“哥们,你在说些什么,能详细些吗?我们听得不大明白。”乔治说道。

“那就当我没说过。”邦斯坐下休息道。

“切,又吊人胃口。”弗雷德鄙视道。

“他就那样,习惯就好了。”哈利说道。

韦斯莱先生生火生得一点儿也没有起色,这并不是因为他缺乏尝试。恰恰相反,他的周围地上散落着许多火柴,看他的样子,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

“哎哟!”他终于划着了一根火柴,惊叫了一声,赶紧把它扔掉了。

“是这样的,韦斯莱先生。”赫敏温和地说道,从他手里拿过火柴盒,向他示范应该怎样做。

他们终于把火生起来了,期间弗雷德和乔治不断想再套出邦斯的话,可是都失败了。至少一个小时之后,火才开始旺起来,可以煮饭了。不过他们等待的时候并不枯燥,有许多东西可以看。他们的帐篷似乎就在通向赛场的一条大路旁,部里的官员们在路上来来往往地奔走着,每次经过时都向韦斯莱先生热情地打招呼。韦斯莱先生不停地作着介绍,这主要是为了哈利和赫敏,他自己的孩子对部里的人太熟悉了,引不起他们的兴趣,而邦斯有着特殊的身份。

“那是卡思伯特·莫克里奇,是妖精联络处的主任.....过来的这位是吉尔伯特·温普尔,他在实验咒语委员会工作,他头上的那些角已经生了有一段时间了.....你好,阿尼........阿诺德·皮斯古德,是个记忆注销员——逆转偶发事件小组的成员.....那是博德和克罗克.....他们的工作无可奉告......”

“他们是做什么的?”哈利好奇地问道。

“是神秘事物司的,绝密,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韦斯莱先生解释道。

终于,火烧旺了,他们刚开始煎鸡蛋,煮香肠,比尔、查理和珀西便从树林里大步向他们走来。

“刚刚幻影显形过来,爸爸。”珀西大声地说道,“啊,太棒了,有好吃的!”

邦斯慢满地吃着鸡蛋和香肠,刚吃到尽兴,韦斯莱先生突然跳了起来,笑着向一个大步走过来的男人挥手致意。“哈哈!”他说道,“当前最重要的人物!卢多!”

卢多·巴格曼显然是营地里最引人注目的人,就连穿着印花睡衣的老阿尔奇也比不上他。卢多穿着长长的魁地奇球袍,上面是黄黑相间的宽宽的横道,胸前泼墨般地印着一只巨大的黄蜂。看样子,他原先体格强健,但现在开始走下坡路了。长袍紧紧地绷在大肚子上,试想他当年代表英国打魁地奇比赛时,肚子肯定没有发福。他的外表像极了一个块头过大的男生。

“啊哈!”巴格曼开心地喊道。他走路一蹦一跳,仿佛脚底下装了弹簧。他显然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亚瑟,老伙计,”他来到篝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天气多好啊,是不是?天气太棒了!这样的天气,哪儿找去!晚上肯定没有云.....整个筹备工作井井有条......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在他身后,一群面容憔悴的魔法部官员匆匆跑过,远处的迹象表明有人在玩魔火,紫色的火花蹿起二十多英尺高。

“哦——对了,”韦斯莱先生笑着说道,“这是我的儿子珀西。刚刚到魔法部工作——这是弗雷德——不对,是乔治,对不起——那才是弗雷德——比尔、查理、罗恩——我的女儿金妮——这是罗恩的朋友,邦斯·福莱、赫敏·格兰杰和哈利·波特。”

听到哈利的名字,巴格曼微微显出吃惊的样子,他的眼睛立刻扫向哈利的额头。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韦斯莱先生继续说道,“这位是卢多·巴格曼,你们知道他是谁,我们多亏了他,才弄到这么好的票——”

巴格曼满脸堆笑,挥了挥手,好像是说这不算什么。

“想对比赛下个赌注吗,亚瑟?”他急切地问道,把黄黑长袍的口袋弄得叮当直响,看来里面装了不少金币,“我已经说服罗迪·庞特内和我打赌,他说保加利亚会进第一个球——我给他定了很高的赔率,因为我考虑到爱尔兰的三号前锋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最棒的——小阿加莎·蒂姆斯把她的鳗鱼农庄的一半股票都压上了,打赌说比赛要持续一个星期。”

“哦.....那好吧,”韦斯莱先生说道,“让我想想....我出一个加隆赌爱尔兰赢,行吗?”

“一个加隆?”卢多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兴致了,“很好,很好....还有别人想赌吗?”

“他们还小,不能赌博。”韦斯莱先生说道,“莫丽不会愿意——”

“没有了。”邦斯说道。

“哦,那算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亚瑟?我一直在寻找巴蒂·克劳奇。保加利亚那个和我同等的官员在提意见刁难我们,可他说的话我一个字儿也听不懂。巴蒂会解决这个问题。他会讲大约一百五十种语言呢。”

“克劳奇先生?”珀西兴奋地说道,“他能讲二百中语言呢!美人鱼的,火鸡的,还有巨怪.....”

“巨怪的语言谁都会讲,”弗雷德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只要指着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行了。”

珀西恶狠狠地白了弗雷德一眼,使劲地拨弄着篝火,壶里的水又沸腾起来。

“还没有伯莎·乔金斯的消息吗,卢多?”巴格曼在他们身边的草地上坐下后,韦斯莱先生问道。

“连个影子都没有,”巴格曼大大咧咧地说道,“不过放心,她会出现的。可怜的老伯莎.....她的记忆力像一只漏底的坩埚,方向感极差。肯定是迷路了,信不信由你。到了十月的某一天,她又会晃晃悠悠地回到办公室,以为还是七月份呢。”

“巴蒂·克劳奇倒是一直这么说,”巴格曼说道,圆溜溜的蓝眼睛睁得很大,露出天真的神情,“可是眼下真是腾不出人手来。呵——正说着他,他就来了!巴蒂!”

一个巫师突然显形出现在他们的篝火旁,他和穿着黄蜂队旧长袍、懒洋洋地坐在草地上的卢多·巴格曼相比,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反差。巴蒂·克劳奇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腰板挺直,动作生硬,穿着一尘不染的挺括西装,打着领带。短短的黑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中间那道缝直得有点不自然。他那牙刷般狭窄的小胡子,像是比着滑尺修剪过的。他的皮鞋也是擦得发亮。

“坐下歇会儿吧,巴蒂。”卢多高兴地说道,拍了拍身边的草地。

“不用,谢谢你,卢多,”克劳奇说道,声音里有一丝不耐烦,“我一直在到处找你。保加利亚的人坚持要我们在顶层包厢上再加十二个座位。”

“噢,原来他们想要这个啊!”巴格曼说道,“我还以为那家伙要向我借一把镊子呢。口音太重了。”

“克劳奇先生!”珀西激动得气都喘不匀了。他倾着身子,做出鞠躬的姿势,这使他看上去像个驼背,“您想来一杯茶吗?”

“哦,”克劳奇先生说道,微微有些吃惊地打量着珀西,“好吧——谢谢你,韦瑟比。”(啊记错了珀西的姓氏。)

弗雷德和乔治笑得直不起身,珀西的耳朵变成了粉红色,正假装埋头照料着茶壶。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亚瑟,”克劳奇先生说道,他那犀利的目光又落到韦斯莱先生身上,“阿里·巴什尔提出挑衅,他想找你谈谈有关你们禁运飞毯的规定。”

韦斯莱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上星期派一只猫头鹰送信给他,专门谈了这事。我已经跟他说了一百遍:地毯在禁用魔法物品登记薄上被定义为麻瓜的手工艺品,可是他会听吗?”

“我怀疑他不会,”克劳奇先生说道,接过珀西递给他的一杯茶,“他迫不及待地想往这儿出口飞毯。”

“阿里认为在家庭交通工具的市场上有空子可钻,”克劳奇先生说道,“我记得我的祖父当年有一条阿克斯明斯特绒头地毯,上面可以坐十二个人——不过,当然啦,那是在飞毯被禁之前。”

“怎么样,忙得够呛吧,巴蒂?”巴格曼轻松愉快地问道。

“比较忙,”克劳奇干巴巴地说道,“在五个大陆组织和安排门钥匙,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卢多。”

“我猜想你们都巴不得这件事赶紧结束吧?”韦斯莱先生问道。

“巴不得!我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不过,前面倒不是没有盼头,是吗,巴蒂?还有组织许多活动呢,是不是?”巴格曼大吃一惊地说道。

克劳奇先生冲着巴格曼扬起了眉毛。

“我们保证先不对外宣布,知道所有的细节——”

“哦,细节!”巴格曼说道,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像躯赶一群蚊子样的,“他们签字了,是不是?他们同意了,是不是?我愿意跟你打赌,这些孩子们很快就会知道的。我是说,事情就发生在霍格沃茨——”

“卢多,你该知道的,我们得去见那些保加利亚的人了。”克劳奇先生严厉地说道,打断了巴格曼的话头,“谢谢你的茶水,韦瑟比。”

他把一口没喝的茶杯塞回珀西的手里,等着卢多起身。卢多挣扎着站起来,一口喝尽杯中的茶。

“待会儿见!”他说道,“你们和我一起在顶层包厢上——我是比赛的解说员!”他挥手告别,巴蒂·克劳奇则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都幻影显形消失不见了。

“霍格沃茨现在有什么事吗,爸爸?”弗雷德立刻问道,“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韦斯莱先生笑着说道。

“真是令人期待啊!”邦斯抬头望着天说道。

“这是机密,要等部里决定公开的时候才能知道。”珀西一本正经地说道,“克劳奇先生不轻易泄露机密是对的。”

“哦,你闭嘴吧,韦瑟比。”弗雷德说道。

随着下午的过去,一种兴奋的情绪如同一团可以触摸到的云在营地上弥漫开来。黄昏时分,就连寂静的夏日空气似乎也在颤抖地期待着。当夜色像帘幕一样笼罩着无数急切等待的巫师时,最后一丝伪装的痕迹也消失了:魔法部似乎屈服于不可避免的趋势,不再同人们作对,而是听任那些明显使用魔法的迹象在各处冒出来。

每隔几步,就有幻影显形的小贩从天而降,端着托盘,推着小车,里面装满了希奇古怪的玩意儿。有发光的玫瑰形徽章——绿色的代表爱尔兰,红色的代表保加利亚——还能尖声喊出队员们的名字;有绿色高帽子,上面装点着随风起舞的三叶草;有保加利亚的授带,印在上面的狮子真的会吼叫;有两国的国旗,挥舞起来会演奏各自的国歌;还有真的会飞的火弩箭小模型;有供收藏的著名队员的雕像,那些小雕像可以在你的手掌上走来走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派头。

“攒了一个夏天的零花钱,就是为了这个。”四个人悠闲地穿过那些小贩时,罗恩一边购买纪念品,一边说道。罗恩买了一顶跳舞三叶草的帽子,一个绿色玫瑰形大徽章,不过他也同时买了保加利亚找球手威克多尔&m;m;#8226;克鲁姆的一个小塑像。那个小型的克鲁姆在罗恩的手上来来回回地走着,皱着眉头瞪着他上方的绿色徽章。

“哇,快看这些!”哈利说道,冲到一个小推车跟前,那车里高高地堆着许多像是双筒望远镜的东西,可是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古怪的旋钮和转盘。

“全景望远镜,”巫师小贩热情地推销道,“你可以重放画面.....用慢动作放.....如果需要的话,它还能迅速闪出塞况的分析。成交吧——十个加隆一架。”

“我要是不买这顶帽子就好了。”罗恩眼馋地望着全景望远镜说道。

“别给我买,哈利。”邦斯说道。

“为什么?”哈利正准备买四架的手缩了回来问道。

“不需要,买三架就可以了。你们知道的,我本来就对魁地奇没什么兴趣。”邦斯说道。

“那好吧,买三架。”哈利说道。

“别——你别费心了。”罗恩红着脸说道。

“圣诞节你可就别想收到礼物啦,”哈利说道,一边把全景望远镜塞进罗恩和赫敏的手里,“记住,十年都不给你送礼啦!”

“够合理的。”罗恩咧着嘴笑道。

“谢谢你,哈利,”赫敏说道,“我来给每人买一份比赛说明书吧。你真的不买什么东西吗,邦斯?”

“不需要。”邦斯冷淡地说道。

当他们回到帐篷没多久时,树林远处的什么地方传来低沉浑厚的锣声,立刻,千万盏红红绿绿的灯笼在树上散发出光芒,照亮了通往赛场的道路。

“时间到了!”韦斯莱先生说道,看上去和大家一样兴奋,“快点儿,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