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妖娆

犹记当时年纪小(下)

她知道他们闯了大祸,而且这个祸源还是她,国家大局什么的,虽然先生经常教导与她,但是说实话其实她并不是很明白,也不是很懂。可是她现在唯一知道的事情,不能让汐月和哥哥他们为难。

“怎么,刚才不都还气势汹汹的模样么,现在都哑巴了?”叶凛冷笑一声道,言语里竟是有些咄咄逼人。

汐月似乎也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心道自己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没有看清对方是谁就先动了手,可是也许就算自己看清了对方是谁也还是会动手的,毕竟她自小对白汐景就有一种特别强烈的保护欲。

母妃是怎么说与她的呢?说她是妹妹,姐姐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说汐景在王宫里其实更加不幸和更危险。说汐景最喜欢她了。说汐景还那么小却被赋予了太大的期望,连哭都不敢,更别说拒绝。

她虽然没有了嫡女的身份,甚至在宫外长大,可是她确实拥有的比汐景多的太多。所以总是会忍不住的去心疼她,去保护她。

“水是我泼的,你要是不高兴泼回来就是。”汐月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终是坚定的开了口,一双拳头还紧紧的握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叶凛闻言一愣,却是慢慢伸手端起了茶杯,这举动吓得他身边的那个蓝衣少年一跳,而方思远则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白汐月,又淡淡的看了一眼叶凛,却是不发一言,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吃着饭。

白子誉一见这场面有些控制不住,而且叶凛那副一定要追究的模样,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伸手将白汐月护在了身后道:“你一定要追究的话,便泼我吧!”

叶凛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像是在笑,可是仔细一看却又觉得他根本没有表情,这么一副形容更是让人拿捏不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白子誉缓缓舒出一口气,伸手就要去拿桌子上的茶杯,却不想自己的手才伸到一半,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汐景却是忽然一把挥开了他的手,然后一个倾身就将桌上的茶壶端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朝自己的头上倒了上去。

温热的茶水还冒着白腾腾的水雾,而白汐景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的神色是少有的清冷,可是却在眉眼处生出淡淡的暖意来,一双眸子更是灿若星辰,仿若夏夜的星光汇聚。茶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了下来,滑过脸颊,最后顺着脖颈浸湿了自己的衣领。

她忽然淡淡一笑,却是如同凯旋的将军一般,骄傲的昂着自己的头颅:“够了么?”

在座的所有人早已经被白汐景突然的举动惊呆了,知道她开口说话这才回过神来,而眼睛里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蔑和嘲笑。

在座的所有人谁不是地位显赫,高高在上的?谁没有骄傲和尊严?越是有这些东西,越是爱计较,这本来不过是一件失了面子的小事,本来根本不用如此。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可是为了自己那所谓的骄傲却是都不肯让步。

而这个最小的最不起眼的女孩子却是能够勇敢的放下自己身段,这样的人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卑贱,反而是比他们之中任何人都还要骄傲!

叶凛更是感触最深,其实他刚刚端杯子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人罢了,他再怎么胡闹也断不会做出把水泼到一个小女孩身上的事情,可是却不想事情到最后却是发生到了这一步。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出乎了他的意料外的事情,由不得多看了白汐景两眼,依旧是一张圆圆的脸庞,胖嘟嘟的,可是仔细一看五官却是生的极为美丽,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有点像父王曾经说过的那个词——复杂。

而一旁的方思远则是若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汐景后,仍然不动声色的继续喝着自己手里的那被早已经凉了的茶。

“汐儿!”

“汐景!”

白子誉和白汐月急的团团转,白汐月更是一把拉过白汐景就掏出手帕仔细的为她擦着脸上的水,白汐景任由白汐月这般,自己却是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叶凛道:“祸是我闯的,我现在赔给你了,你若还是要去告状……差劲!”

说完也不管叶凛听没听懂自己的话,转身就对白汐月和白子誉笑了笑道:“我们走吧,饿了。”

“饿什么饿,赶紧跟我回宫去。你想急死母妃啊?”白子誉早就从苏子格那里听说了是怎么一回事,心里是又恼又气,可是现在却是说不出什么狠戾的责备话语,就连语气里都带着无奈和心疼,一边跟白汐景说着话,一边竟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就给白汐景披上了。

白子誉先是吩咐随从将白汐月送了回去,这才急急忙忙的将白汐景送回了宫中。

本以为这样也就再也没有交集了,白汐景做梦都不曾想到,自己第二日拿着一串糖葫芦摔在地上时,抬起头来又看见了这三个人的脸,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这一次却是没有嘲笑她,而且白衣少年更是伸出手来将她拉了起来,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冲着他甜甜一笑道:“谢谢,不过,你是谁?”

“我?方思远,不过看你这样子也记不住……”

方思远的这句话并没有说错,白汐景确实已经忘记了这个时候的事情,因为,在那之后的白国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那一段惨痛的回忆她已经选择了忘记。

直到很多年后,白汐景才明白那个时候的三王原来所谓的拜寿是假,他们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来确定宝藏的事情,为此不管白国还是他们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所谓的乱世的序幕其实在那时就已经拉开,而命运的转轮也从那一天开始运转,将他们牵扯在一起,如同掉进一张铺好的大网里,谁也挣扎不开去,逃不掉,也救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