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妖娆

042 不能越过的线

因着一路上有杜康相护,再加上白敛先前的安排,汐景奔波半月有余总算回到了京城白国的行宫。

“天啊,公主,你这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思琴本想伺候白汐景沐浴,却不想瞧见了白汐景白皙的后背上竟全是伤痕,而且定是受伤后没有好好处理,伤口都有些红肿了。

“哦,无甚大碍,皮外伤罢了。”白汐景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在泗水城那时受的伤,虽然之后有请大夫好好看过,但毕竟身为女子,那个地方又全是男人,身上的伤只有自己清洗,而后背上的伤自己又够不着,所以便一直这么搁着。

“公主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取药。”看着那些红肿的伤痕,又见白汐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思琴忙欠了一身就要出去取药,这伤看起来事小,如果不妥当处理一定会留下伤痕的,哪一家公主不是希望自己冰肌雪肤的,怎么可能不上心?

“嗯。”白汐景随意的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脑海里一直回旋的都是杜康刚刚说的那句话,他说:“天祥城一战中,叶凛受了重伤。”

他受伤了么?可是这又与这一世的自己何干呢?可是明明想说不要去在意,却不知为何脑海里会浮现出他那双灼灼的目光,以及那一句“你不要怕我,也不要躲着我,我会伤心。”

“呵。”汐景淡笑一声,可是唇角却是凝着苦涩,眉眼里也是一派清冷,“白汐景,有些事情一辈子你都要记得,不能忘记。你难道忘记这一世你所求的是什么了么?要记着,他早已经走出你的世界,陌路了啊,早已经……是陌生人。”

说完白汐景又是自嘲的摇了摇头,可是眸子里的目光却渐渐平和而坚定下来。

“公主,奴婢已经将要取来,请您先趴在软榻上可否?”思琴进来时正对上白汐景慢慢抬起头来的瞬间,她的一双眸子里一片清冷,却是别样的自然,与刚刚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截然不同。心里稍稍安定后,思琴这才开口道。

“嗯。”白汐景依言照做,不过在趴下之际,却忽然开口问道:“对了,你取伤药的时候可曾被人撞见?”

要知道“白汐景”可是一直在行宫中养病的,哪里用得着外伤的药,若是一个不谨慎被人查探到什么就不好了,遂万事都必须小心才是。

思琴一听白汐景如此相问便知道了她的担心,忙会心一笑道:“公主不用担心,伤药是杜大人吩咐奴婢拿过来的。”

白汐景闻言也是淡淡一笑,心里不禁对杜康又存了一份感激,这一路的相护不说,便是饮食住宿也是无不体贴,却不想自己一直没有开口说的事,他却仍旧细心的照料着,关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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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汐景回来不过五日,从思琴那里却是听闻这京城竟也是不太平。秦宣王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下了搜索令,竟挨家挨户的搜寻着什么人,但是究竟搜查何人他们却不得而知。再说那三皇子秦知越在领旨前去镇压起义军后,却是在一场战争中莫名的失踪了,若说他还活着,却至今没有找到其人,若说他死了,却也不见其尸体。

白汐景听闻这些消息时,不禁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现在他们这些人不知晓这里面的猫腻,但是并不表示她不知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白汐景眼睛微微一挑,眸子里却竟是算计的光芒。她可还好好的记着呢,秦知越欠她的那一笔账,是时候好好还给她了!

“思琴,本公主‘生病’的这几日可有什么麻烦找过门上来?”心里将秦知越的事情细细一想后便已经有了计较,但是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遂忽然开口问道。

思琴忙点了点头道:“有的,刚开始那几日,宫里派了太医出来给公主诊脉,被大王想办法打发以后就没有再来了。”

不是没有再来了,只怕是没有时间再来了,现在的秦宣王已经完全估计不到他们这边了吧。如此想着,白汐景眸子里荡起了一丝异样的光彩,“思琴,吩咐个小厮前去请示父王,便说本公主请父王前来品茶。”

“是,奴婢这就去办。”思琴微微拂了拂身,便忙下去准备了。

不消半刻钟,便见一身银白色袍子的白敛款步来到了白汐景所在的院落,他面上依旧是淡漠无波,但是眸子里却是带着一丝温柔:“汐儿得了什么好茶?”

白汐景闻言浅浅一笑,清艳的脸上散发着清润的光芒,便见她快步走到了白敛面前,先是端庄的行了一礼后这才扶着白敛落了座:“汐儿既然邀请父王前来品茶,自然准备的是父王最喜欢的茶水,可是有安神定心的功效。”

说完便转过身去小声的吩咐了思琴几句话,不一会儿便见思琴端着茶壶上了前来。白汐景亲自接过茶壶,然后小心的给白敛倒了一杯茶,将其轻轻的放在了白敛面前,柔和一笑道:“父亲可猜得出这是什么茶?”

白敛闻言,神色里透露出一点兴味来,端过自己面前的茶水轻轻一嗅,只觉得清香扑鼻,既有着花茶的芬芳之感,却又有着茶叶的香醇。轻轻尝了一口,味苦,但是不消一刻却又觉得滋味醇甜。白敛细细一品,终是笑了:“汐儿用的是上好的清泉水,茶叶是毛峰。本来毛峰还是要用露水煮出来,却不想汐儿竟这般泡了出来,倒也是别有风味。”

白汐景闻言眉间凝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道:“父王果真厉害,汐儿本来以为将两件没有联系的物什放在一起也是没人察觉的,却不想着其中的联系却偏偏骗不过父王呢。”

见白敛听闻了自己所说的话后,忽然愣住了,白汐景又是淡淡一笑地开口道:“对了,说起来这次回来倒是听思琴提起两件事情,一个是听说宣帝在挨家挨户的搜寻着什么,一个是秦知越忽然失踪了,整真真是奇怪得紧,父王可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么?”

白敛眼睛忽然一亮,随即蓦地站起身来,不过却在临走之前忽然转过身来看了白汐景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汐儿果然如你母妃一般聪慧,只是……汐儿,有些事情女子是不得参与的,我话尽于此,你自己多思量。”

白汐景闻言一副不解的样子,稍带天真的模样回望着白敛道:“父王也知晓汐景聪慧,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父王以为汐景会拿捏不准么?”

白敛打量了汐景半天,却见她依旧笑意盈盈的回望着自己,一双眼睛里还有着未脱的稚气,这才慢慢舒出一口气,只道自己想多了。

在白敛离去之后,白汐景的脸色却蓦地沉了下来,随手挥退思琴后,白汐景这才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那杯茶上慢慢蒸腾出一片雾气。过了半响才喃喃道:“本以为家人是最可以信赖的,可是我却独独忘了……这里可是帝王家,哪里存在完全的信赖呢?”

就算是十五年来的宠爱,就算是先前纵容她前去寻白子誉,但是有些原则和底线却是碰不得的。比如说——女子不得干政。他这是在担心她会去抢夺这些所谓的权利么?担心以前的那宗事再次发生么?

虽然白国现在的人都不再提及,白汐景却还是知道了白敛其实有一个姐姐,听闻那个女子可谓是才貌双全,又习得一身好武艺,前一任白王病重时也是她和白敛一起在打理政务,很是能干。但是后来这个女子却生了其他的心,竟想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夺位,后来便演变成了一场浩大血腥的宫变。听闻最后那个女子终是被白敛处死了,死之前对着自己最亲爱的弟弟只说了一句话,她说:“阿敛,我只是在想,若是我即了位,那么你便自由了,不用在这宫墙里辛苦的唱着寂寞孤独的戏。可是你终究择了江山……我只希望我的弟弟是自由的……”

这句话是不是真实的已经考证不了,那个女子是不是真心想要给白敛自由也没有人知道,但是史书上却是真真记载下了那个女子逼宫的情形,手段残热而决绝,也记下了她差一点杀了白敛的事情。还有……白敛在一个冬日处决了她的事实。

“罢了,多想无益,还是思量一下现在的形势才是。”白汐景叹了一口气道,刚想起身出去散散步,却不想思琴的声音忽然隔着门板传了过来:“公主,宫里派来了一位太医为公主诊脉。”

白汐景闻言不禁一惊,她本以为秦宣帝早已经把这一茬忘了,却不想竟又派了太医过来。白汐景缓缓舒出一口气,这才开口道:“便说本公主还在午睡,请太医现在花厅吃茶。”

思琴闻言忙应了一声,就离开了。白汐景心里不禁一沉,这是秦宣帝派来的太医,他说的话便就是秦宣帝的意思,他若是开口给自己断言了什么,那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