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不离不弃
羽含烟有些恍神，更是有种不详的预感，“为什么？”
“墨夜要领兵攻打昭夏了，你说，你是不是祸水，哈哈。”
冯岚才说完，柴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声，“不可以，你们俩个不可以打仗，坚决不可以。你们俩个不能打仗啊，不能啊...”
众人皆是一愣！
冯岚的反应最为强烈，似是像一阵风一般的冲进了柴房内，一举抓紧楼兰胸前的衣襟，狠狠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楼兰浑浊的双眸里一片惶恐不安，不停的摇着头，嘴里喃喃自语，“不可以，不可以。”
冯岚莫名其妙的看着楼兰，刚刚在柴房外听楼兰那歇斯底里的吼声，根本就不像是痴傻之人所能做出的反应。若楼兰真的半痴半傻的话，即使她听到自己给羽含烟说墨夜要领兵攻打昭夏，她也应该是没有反应的啊。
可楼兰竟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反应！
“为什么不可以？”冯岚目露凶光，一双探究的双眸似是想要将楼兰看穿一般，楼兰只是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不可以，却并不回答冯岚的问题。
不见楼兰有何异样，冯岚迷惑了。
到底是楼兰装得太好了，还是她真的就是半痴半傻呢？
赫连清逸跟着冯岚冲进了柴房内，冯岚只觉身后有异，抓住楼兰衣襟的手倏的上移，便掐住了楼兰的颈脖，人也闪身到了楼兰身后。若是赫连清逸想要攻击她的话，有楼兰的身子当挡箭牌，料赫连清逸也不敢乱来。
果真，冯岚闪身到楼兰身后，便看到了冲进柴房的赫连清逸。突然间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楼兰，赫连清逸眼神飘动，脸上微微有些激动的看着楼兰，张了张嘴，却未吐出一个字。
“赫连清逸，你最好别乱来，不然，我掐断她的脖子。”冯岚说着，一脸阴鸷的看向楼兰，掐着楼兰颈脖的手紧了几分。楼兰闷哼一声，只因之前吃了逍遥散脸色发青，即使冯岚此时掐着她的颈脖，她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楼兰的双唇却是越来越发紫了，成了紫黑色。
看着冯岚几近疯狂的脸，赫连清逸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羽含烟站在院子中，怔愣出神。
刚刚冯岚说，墨夜要领兵攻打昭夏，是真的吗？
若不是真的，冯岚也没必要说出来不是么？
可是墨夜要领兵攻打昭夏，又是为何呢？
“姐姐，你也去洗把脸吧，水井里的水可清甜了。”冯央甜美的声音自院门处传了过来，羽含烟眼神瞟向院门处，便看到冯央轻抚着一头乌发走进了院内，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娇嫩的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仿若是透明一般。
抬眼间，冯央便看到了羽含烟一脸惊愕的表情。
“咦~含烟。”冯央迷糊的侧了侧脑袋，有些意外。羽含烟看着冯央歉意的笑笑，“是我。”
“你怎么会在我家？”冯央走过来，伸长脖子四处看了看，“姐姐呢？”
羽含烟指了指柴房，冯央走过，眼角一抹大红的袍角自柴房内钻进了冯央的瞳眸里。
疑惑的转头看了看羽含烟，冯央伸手轻轻的抚了抚乌发，轻挪莲步的朝柴房内走去。
“姐姐，你，你要做什么？”冯央刚走进去，便看到了冯岚一手掐着楼兰的颈脖，一脸阴鸷的表情，那模样像发了狂一般。
冯岚侧眼看着冯央，继而瞪向赫连清逸，“你的杀父仇人在此，你说姐姐想做什么。”uvlm。
“啊？”冯央一声惊呼，像是没有听明白冯岚说的话。冯岚恼怒的瞪了冯央一眼，左手伸出指着赫连清逸道，“他，就是杀死爹爹和母亲，还有整个冯家一族的仇人。”
冯央瞳孔突然瞪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看冯岚，又看看赫连清逸，一张俏丽的脸蛋上布满了恐惧。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冯央带着哭腔的走向冯岚身侧，扯着冯岚的衣摆，“姐，你骗我是不是？爹爹和母亲怎么可能会死呢？”
“够了，你这是懦弱给谁看？多大的人了，还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冯岚一声厉喝，冯央吓得一愣，香肩一抖一抖的，却是没有哭出声来。
“你看看这冯府，还像是有人住吗？早在一个月前，爹爹和冯家一族的人都被这狗皇帝给杀了。”冯岚声音稍稍有些缓和，看着冯央一脸受伤的表情，再加上提起爹爹和家母，冯岚还是有些难过，不忍心过于责备冯央。
冯央早就看过了，此时经冯岚一提出，冯央便觉得一切真的如冯岚所说的那般，冯家的确是没有人了。
默默的流着泪，冯央松开冯岚的衣袖，缓缓走到赫连清逸面前。一双灈水清眸里并没有恨意，只是不解的看着赫连清逸，“你为何要杀了我爹爹呢？为何要杀了我冯家无辜的家人呢？”
赫连清逸捻眉，嘴角扯过一抹冷情的笑意，耸了耸肩，一脸腹黑道，“他们该死！”
冯央的身子颤了几颤，像雨后残败的花瓣几将脱落，摇摇欲坠。
精神有些涣散，冯央摇了摇头，想甩掉眼前模糊的景物，只是，眼中为何总是出现一片红色？
赫连清逸剑眸眯起，身形一晃已是到了冯央的面前，“央儿，当心！”
不等冯岚将冯央扯回来，赫连清逸大红的袍角已经席卷了冯央。赫连清逸眉角透出邪魅的笑意，见冯岚已然松开了楼兰，手掌一推便将冯央推到了墙角。冯央身子一个踉跄朝着墙角扑去，赫连清逸大红的袍角翻飞，双手呈鹰爪一般的朝着随即而来的冯岚扣去。
冯岚大惊，刚刚赫连清逸偷袭冯央出的是虚招，自己离开楼兰便已是中了赫连清逸的轨迹了。前行的身子无法立时顿住，冯岚只得脚尖一点地便想腾空往后翻，赫连清逸似是料到了冯岚会如此，呈鹰爪的双手收回，人直直的往后倒去。
在赫连清逸的身子几乎在贴近地面时，赫连清逸双手在脑后用力一撑，他的身子顿时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的掠了出去。
冯岚腾空往后翻时，赫连清逸的身子已经停在了冯岚身子要落下的下方。一手撑地，赫连清逸伸出右手。
冯岚突然间失去了赫连清逸的踪迹，待她往下看时脸色已是大骇。
身在半空中的冯岚找不到着力点，只得随之翻腾下来。赫连清逸伸出右手，快速的在冯岚即将落下的身子背脊上点了几下，之后便平摊开手掌，将冯岚的身子撑了起来。
站起身，赫连清逸笑着拍了拍手，顺道将衣袍上沾上的灰尘弹去。
冯岚的身子动弹不得，只有两只眼珠子可以四处乱瞟着。
“你想如何杀我这个仇人呢？”赫连清逸轻佻的挑起了冯岚尖俏的下巴，眼中玩味十足的笑意随着嘴角的上扬愈来愈盛。
“呸~”冯岚直直的冲着赫连清逸吐了口唾沫，赫连清逸身子往左边一偏，躲了过去。
“还真是个小辣椒，难怪对得上表哥的口味。”赫连清逸修长的手指顺着冯岚的脸颊缓缓下滑，感受着自指尖传递过来的凝滑的质感。
“狗皇帝，你...”“嘘~”赫连清逸伸指，阻在了冯岚的嘴前，一脸微笑的看着冯岚，“做女人，还是温柔似水的好，看看你妹妹，多水灵的一个人，楚楚可怜的。若不是她已经是表哥的人了，我还真想纳她为妾呢。”
冯央倒在一角，手肘处擦破了皮，有殷红的血沁了出来。
赫连清逸退开几步，离开了冯岚，走到木架前，伸手解开了楼兰身上捆绑起的绳索。
“母后。”赫连清逸喊了楼兰一声，声音有些干涩隐晦。楼兰看着赫连清逸，眼里凝起了水雾，却是一个字也未说。
赫连清逸扶着楼兰走出了柴房，将楼兰交到了羽含烟的手中，“你替我照看一下母后。”
羽含烟愣愣的看着楼兰乌青的脸，有些担忧。
赫连清逸折回身，准备回柴房解决了冯岚和冯央二人。
“你能不能放过她们俩个。”羽含烟语气急促，赫连清逸不解的转过身，“给我个理由。能说服得了我，我就不杀她们。”
羽含烟神色一急，上前一步，“我曾在冯府住过一年，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冯家死去的几十条人命我也有责任，若是我那时肯开口求你，他们也不会死。”
“所以呢？你现在想开口求我放过她们俩个，好弥补你心中的遗憾？”赫连清逸话语里有几分讥讽，羽含烟面色一滞，却还是点了点头，“对，我现在想求你，放了她们俩个。”
“你要知道，求我有什么后果。”赫连清逸眉毛挑了挑，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道。羽含烟一愣，知道赫连清逸话里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除了那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赫连清逸面色一滞，狠狠一甩衣袖。“哼，我不需要你求我。”
“你双手已经沾了那么多的鲜血，难道就不能减少一些杀戮么？”羽含烟追问，赫连清逸走到柴房门口，顿住身子却没有再转过身来，“多两个不多，少两个不少。”
说完，赫连清逸进了柴房。
冯岚虽然被定住了身子，可她还能说话，“赫连清逸，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我看你杀了我后谁来给你母后解毒。这逍遥散是用七七四十九种毒草药、毒虫混和制成，共有九十八种毒性在药丸里。且不说毒性有多猛烈，刚是制药的过程也是有讲究的，若是调制的过程中颠倒了或是弄错了哪一味药，药效可就完全改变了。饶是你有本事知道这些是哪九十八味药材，没有配方，你也制不出解药来。”
赫连清逸顿住知子，睚眦欲裂，欺身上前，恨不得立时取了冯岚的性命。“解药呢？把解药拿出来。”
“我都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来找你，你觉得我会有解药么？”冯岚笑咪咪的问，眼看着也活不了了，冯岚反倒是豁达了许多。总是冰冷的脸蛋上难得看到了一抹笑容，使得整个柴房内都添彩了几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们？”赫连清逸怒问。
冯岚点了点头，“最好你说的是真的，不然，就是你懦夫，不敢对我下手。”
“你~”赫连清逸倏的扬起手，一掌便要劈下去。
“不要。”冯央缩在墙角，吓得大吼。
赫连清逸收住手，阴测测的转头，看着冯央。
“不要杀姐姐，我知道哪里有解药。”冯央惊恐的看着赫连清逸，虽然知道赫连清逸杀了冯家所有人让她悲痛欲绝，可冯岚如今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死于非命呢。
“央儿，你别胡说。”冯岚一声低斥，眼里一片恐慌之色。
冯央梨花带雨的走到赫连清逸面前，一脸悲伤的看着冯岚，“姐姐，央儿不想看着你死。央儿如今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死了，央儿怎么办？”
“笨蛋，他会一同杀了我们俩个的。”冯岚气哼哼的对冯央吼道。冯央摇了摇头，“不，就算是这样，央儿也不想姐姐死。”
“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杀父仇人逍遥自在，和他的生母共享天伦之乐，却独留我们俩个残活于世吗？”
“是，哪怕是苟延残喘，央儿也不要姐姐就这样死掉。”冯央坚定的点了点头，继而抬袖擦掉了脸上的泪痕，一瞬不瞬的盯着赫连清逸，“若是我将解药给你，你可愿意放姐姐一条生路？”
赫连清逸有些震惊的看着冯央，这个刚刚还楚楚可怜的女人，此时竟然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让赫连清逸不得不刮目相看。然她以些。
“可以啊，放过你姐姐，但你必须要死。这样，你可愿意？”赫连清逸冷笑的盯着冯央。冯央黯然的垂下眼睑，长长的羽睫遮去了她眼中的悲痛之色。
“我愿意。”冯央淡淡的说，“本来我早就死掉了，如今，算是真的偿还给你们了。”
“你难道不想自己活下去，然后将解药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命，但你姐姐必须得死。”赫连清逸有些困惑了，大难当前，冯央不想着自己活命，却求自己放过冯岚。
这个女人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冯央抬眸，一双晶亮的双眸里盛满了哀伤，“姐姐这些年活得太辛苦了，爹爹一直对她寄予厚望，她为冯家付出的也太多了。我只是想姐姐能过得好好的，开心、快乐、幸福。我死不死不要紧，只是希望你能不杀姐姐。”
“不识好歹。”赫连清逸愤愤的咬了咬牙，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女人。
“既然这样，你把解药拿出来，我放你姐姐一条生路。”赫连清逸循循善诱。冯央点了点头，绕过赫连清逸走到冯岚的面前。
“死丫头，你疯了，你帮你的杀父仇人。”冯岚怒目瞪着冯央，冯央嘟了嘟嘴，有些怯怯的低下了头，“对不起姐，比起已经死去的爹爹和母亲，活着的人对央儿来说更重要。所以，我不可以让你死。”
“你这死丫头，姐姐命令你不准把解药给他们，不准。”冯岚怒吼，可惜身子无法动弹，只得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双眸看着站在她面前像做错事低着头的冯央。
“姐，我这忤逆这一次，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冯央说着，伸手朝着冯岚的胸襟里摸去，冯岚睚眦欲裂，“冯央，你住手，听到没有？你若是敢将解药给他，姐姐一定会杀了你。”
“喂，不要啊。”
“给，这是解药，你得遵守约定，放了姐姐。”冯央从冯岚的衣襟里拿出解药，递向了赫连清逸。赫连清逸疑惑的盯着冯央，像是不相信冯央。冯央又将手往前送了两分，“这是真的解药，你可以先给你母后喂服，若是假的，你杀了我便是。”
赫连清逸迟疑的接过解药，看了看手中的白色瓷瓶。
“你相信我，为了姐姐，我不会骗你的。”冯央再次重申了一遍，赫连清逸手一紧，握紧了药瓶，薄唇轻启，“既然如此，我便信你一回。”
出了柴房，赫连清逸将药瓶里的药丸倒了一颗出来，刚准备喂给楼兰吃，却又听到了冯央的声音，“一次只能吃半颗，连接吃三天，便能清除体内的余毒了。”
赫连清逸一愣，用指甲掐开了药丸，将药丸分成了两半。喂了一半进楼兰的嘴里，赫连清逸紧张的看着楼兰有脸色。少顷，楼兰脸上的乌青之色稍稍有些褪除，赫连清逸长呼一口气，心下也放松下来。
“她没事了吧？你可以放了我姐姐么？”冯央在赫连清逸的身后，怯怯的问。赫连清逸抬起头看了冯央一眼，眼光倾洒在冯央的身上，仿若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一般，美得格外的迷幻。赫连清逸心下突然萌生出一种异样来，站起身，看着冯央道，“放了你姐姐可以，我也不会杀你，但你必须得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