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

溯缘 004 夜路诡言

列席各位听得讶异不已,此番更是纷纷附首交耳地叙个不休,文书擎了书卷,指着其间一页中的附图道:“这图中所绘即是‘栖太岁’,风貌独特,想来从所未见。”各人传阅,皆道不明其为何物。陈、林、张三人酒亦醒觉了大半,方知晓诚是寻得了件好物事。

“端的了得,怕也录了些肉身不灭的方子吧!”这边厢一个膀阔腰粗的中年军将忽地插入话头,把一众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是喽是喽,怕是真有长生不老的好药石!”

“莫说旁的,真就有西王母园子里的蟠桃核,文书该也是一口囫囵吞了吧?哈哈哈……”

“赫,正是如此。恰似那小娘儿结胎十月,那酒囊肚子里长得一株好蟠桃呀!”

三三两两,吆吆喝喝,列席各位禁不住调笑起文书来。郑公随性,麾下将士常日里亦粗豪不羁,这等阵仗时有发生,皆是不以为意。只撩得国姓爷于席上笑得岔了气,掩口咳了一阵,嬉骂道:“你们这几个泼赖子,怕闹下去还得给文书束髻上妆不成?”

“爷真是说在点上了,想来爷帐下的文书尚待字闺中即珠胎暗结,怎不能速速束髻上妆请得花轿媒妁呐?”又是满堂一阵大笑。惹得文书一时语塞,端得又不好发作,只能摇首自饮。

又是戏谑了一番,郑公正色道:“所谓长生不死,尽是那些巫婆神汉的糊赖话,奈何得信?若真有人能入此番造境,岂不是以一己之益而乱了天道循环!”众人点头称是。续吃得几杯酒,老陈见已是入夜时分,廊前皓月盈空,清晖泻地,四下里一派静逸颐和,此时酒力渐散,不觉微有凉意,于是起身告了罪欲待返家,郑公执意留寝,老陈着二人谢了诺,念及家人挂惦,还是要走,郑公见挽留不得,于是着文书代送于门下。

且行且走,陈、林、张三人和文书已出营外半里,老陈驻步抱拳道:“不敢劳文书大人相送,乡人粗陋,请转示国姓爷,若方才有行止不周之处,请宽恕则个,我兄弟三人这便去了。”文书笑道:“老哥哥说的是哪里话,此番物事能得见天日而不落在红毛番厮手中,实是三位的功劳。”

阿张旁里插口道:“想那荷兰鬼纵是取了这古书卷亦识不得的!”“张兄弟言之差矣,”文书悉心解释道:“这《御鹤经》里除行文细述外,不乏诸多配图,其间尚存几幅似有所指的山泽河岳、幽踪秘地的图样,番人虽识不得这鱼虫古篆,却还是能识得这书卷中的配图的。而此先古遗册所载之地必是这天下的要害所在,难不保亦关联我大明之国势气脉,还是慎之为上。”

三人面面相觑,惶恐地点头称是。顿了一顿,文书续道:“端的也是憾事,这《御鹤经》被林老哥尽毁了后十余页,终章谓之‘绳御方’,讲究的是依平日里所见的寻常绳索针对人体诸部按特定的缚结之法束之,佐以时辰星宫、山形水势或是丹石息络,籍此激发人体本元潜能,极尽神妙玄奇之事。当下图示尚存,但部分法章要诀晦涩不明,终不能尽意,而其间的玄奥诠注恰是在缺了的那几页内。”

听得此番,老林当下一阵目眩脑鸣,恨不得尽给自己几个大耳括子,虽是冷月晖光,树影婆娑之下,几人皆能看得老林的一具愁容苦面。饶是文书机敏,即时打了个哈哈:“但亦属林老哥能通晓天意,未曾让这册奇书尽泄天机才是!”

老陈念及兄弟的老面子,忙岔开话头附言道:“就是就是,老林实不必太过介怀,只是奇就奇在先前这好物事怎就落在红毛贼的手里?”文书微矜片刻,回道:“诚不知所以然,不过按你等兄弟三人日前所述,只是兵卒小队在仓皇间掉落此书,且仅以布囊装得,谅那红毛贼亦不明此间何物了,许是在哪处老宅旧舍间寻得的,只当是寻常图谱而已。”老林想想前后之事,确是如文书的一番析解,心里亦泰然了不少。

三人正待前行,文书忽又在后执住老陈的腕子,浅声言道:“诚是忘了多问一句,陈老哥于三位兄弟中年次最长,识见想也颇丰,不知老哥对方才所谑之‘长生不死’之事有何见地?”老陈面上一阵犹疑恍惚,但亦是稍纵即逝,续而正容道:“神怪之说,不足为信!与天同寿如何作得?”文书露出一丝诡笑:“所谓‘长生不死’,其意非取‘与天同寿’,陈老哥信不信世间有种怪人,除得上天收其阳寿而自卒,否则任其受得诸番伤害亦能安之若素,伤肌可生,斩首可接,损四肢而自长,焚五内而自愈,端的厉害!”

老陈听得竟痴了,一副“诚不知如此”的神情,当下亦无何以答。文书见状,心里有了番思量,旋又补道:“陈老哥家中可有绳索借得一用?”老陈似一头雾水,呐呐低声回道:“文书大人敢是说笑了,想来文书大人屋内还能缺得几捆绳索么?”

二人对视片刻,文书先自抚掌大笑起来,老陈也只得不明就里地陪着讪笑数声,惹得林、张二人一番纳罕。

再次抱拳挥别后,四人径自散了去,文书返营,陈、林、张三人亦各归家,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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