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必有后福
第四十九章 必有后福
“这个阵法是我师父创造的，厉害吧？”萧青得意地对凤梧眨眨眼睛。说来也奇怪，萧青平时是个连大雁都能画成企鹅的人，偏偏在画这四只神兽的时候，下笔如有神，画出来的神兽各个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破土而出。
萧青放下毛笔喘了口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从我小时候起，我师父就天天逼着我画它们，每天一幅，我写作业都没那么勤。现在我闭着眼晴都能画。”
“哦？”凤梧挑了挑眉，道，“听起来你小时候不怎么喜欢做作业啊，是不是经常被老师罚？”
萧青脸色一红，道：“我那是不习惯应试教育，你一古人你懂什么？”
这话就有些强词夺理了，正是因为凤梧是古人，而且经过科举的洗礼，因此更明白应试的苦楚。不过眼下他并不打算跟萧青争长短，于是便转移话题道：“这是准备用五色土和五谷来祭祀？”
“嗯。”萧青答道，顿了顿说，“要是一会儿我流太多血，你记得把红豆撒在我身上。”
凤梧皱眉道：“我不希望有这种事发生。”
萧青笑了笑：“求助于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嘛……”
凤梧还想再说，萧青挥手打断了他。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祭天仪式就要开始了！
“吾祀昊天。”萧青于阵法中央，伏地跪拜——
一拜：“祈风调雨顺。”
四方图腾上，隐隐有光影浮动。四只神兽原本闭合着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睁了开来。
东方青龙，其身上的鳞片散发着温润的光芒，龙须如灵蛇般摆动了起来。
南方朱雀，其身披火红翎羽，雀冠殷红如血，仿佛下一刻就能听见它的清啼。
西方白虎，其一身毛发无风自动，每一根都清晰可见，昂首跳跃，神气活现。
北方玄武，其龟甲厚重坚硬，似能负重千斤，蛇尾灵活，上下翻飞，攻守兼备。
再拜：“祈国泰民安。”
明明是封闭的空间，却有一道光柱从天而降，打在萧青身上，将她整个人覆盖住。
三拜：“祈，鬼神不侵。”
萧青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祈，鬼神不侵。”萧青深深下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大的手压制一样，背脊几乎都快要贴在地上了。
时间越久，背上的压力就越大，天道没有答应萧青的祈求，只是不断在她身上施加痛苦和压力。
数不清的冷汗从萧青的额头落下来，她强咬着牙，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说：“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神鬼不侵……”五脏六腑如被翻腾灼烧般的痛苦，令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此时的她几乎快要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了，但口中还是不断呢喃着，“祈天庇佑、祈天庇佑……”
然而天道始终没有回应萧青，就在她终于支撑不住，就要昏迷之际，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低喝：“够了！”
随着这一声夹杂着怒意的喝止声，施加在萧青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了。萧青的身体晃了晃，艰难地露出来一个如释重负般的微笑：“成功……了……”
随即，她的身体便失去平衡倒向一边，就此彻底昏了过去。
凤梧几乎在同一时间上前楼住了萧青，他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冷冷地看着阵法中央的光柱。
四圣兽在萧青晕倒的一瞬间便恢复到了死板的图腾的样子，而那道看似粗壮的光柱，在凤梧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地化为细碎的金光，也就此消散了。
祭天仪式成功了，萧青却被紧急送入了重症病房。
李长军红着眼眶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里头安静地躺在病**，毫无生气的萧青，忍不住问凤梧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代价。”凤梧淡淡道，“她以一己之身，全部都替你们受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完全没有离开过萧青。
李长军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狠狠抹了一把脸，红着鼻子离开了医院——萧青用命给他们争取了时间，他可不能浪费哪怕一秒钟！
待他走后，凤梧眼神一闪，无数普通人看不见的黑线从他身体里冒出来，迅速撑起了一个空间，将他和病房里的萧青都包裹的起来。
男人的身形渐渐虚化，无视门墙的阻隔，直接穿墙而过，来到了萧青的身边。
凤梧很少看到这个样子的萧青。以往，这个小女人即使在睡着的时候，也是面色红润，生气勃勃的。可现在她苍白着脸安静地躺在病**，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凤梧的眉头狠狠地皱起，他伸出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萧青的脸颊，触感柔软而又冰冷。
“真不习惯，这样的你。”他苦笑一声，将萧青拦腰半抱着坐起来，让她小巧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顿了顿，他又轻柔地吻了吻萧青的额头：“快点好起来吧。”
在他说话的同时，无数阴气从他身体里冒出来，如同灵力源泉一样，源源不断地送进萧青的身体里。
这些阴气和以往凤梧用过的都不同，它们是白色的，如同永远都化不开的寒冰一样极其阴冷。一瞬间，整间加护病房里的温度猛地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低点，四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了冰花、冰棱。
事实上这些阴气对凤梧来说就如同灵力之于阴阳师，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本命源力。
凤梧是千年厉鬼，自身修为强大到了无法预估的程度，他凝聚的本命阴气自然是非同凡响，普通人别说是接收了，就连碰一下都有可能被冻僵，甚至冻死！
但萧青却不一样，她是天地造就的器皿体质，天生就可以承受一切阴冷之气。凤梧释放出来的寒冰阴气，对别人来说是致命之物，但对现在的萧青来说，却是难得的良物补品。
由于在顿时间里吸收了大量的极阴之气，萧青的身体变得冰冷而僵硬，脸上血色尽褪，嘴唇更是苍白得不像话。
凤梧低头，用自己的唇在萧青嘴边轻轻触碰了一下，低喃道：“快点醒来吧……”你再不醒，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虐之气，杀光陷你于如此境地的人类。
萧青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青儿？”男人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生怕惊到怀里脆弱的人儿。
“福大，命大……”萧青费力地扯出一个笑，断断续续地朝男人做出口型。
“嗯。”男人吻了吻她的额头，“所以必有后福。”
每天晚上享受着凤梧输送的极阴之气，白天还可以喝到李长军派人准时送到的补汤，萧青的身体很快便恢复如初。
她说的没错，此次祭天，她的确是非常幸运的了。醒来后她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又感应了万物，异常惊奇地发现，天道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祈求，最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没有从她身上拿走任何东西。
要知道从古至今的祭天仪式，阴阳先生的下场就从来没有好过，有多少在仪式过程中就被折磨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阴阳师，又有多少甚至都能没撑过一个完整的仪式的。
反观萧青，虽然一度住进了重症病房，但立刻就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身体，并且因祸得福，现在她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秒杀一大片人。
每次输入极寒阴气，凤梧都是瞒着萧青的，因此萧青只以为自己身体里蓬勃的生机灵力是这次“大难”之后的“后福”，完全不知晓凤梧在背后为她付出了这么多。而她之所以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就完成了祭天仪式，也和凤梧脱不了关系，甚至，若不是关键时候凤梧的一声断喝，恐怕萧青在那个时候就已经……
这些萧青统统都没有察觉，凤梧见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笑，并没有提起的打算。
很快，萧青的身体就恢复到可以出院的程度了。
与此同时，李长军那边的排查也有了结果。
“安林大厦？”萧青接到通知后有些诧异——这也太巧了吧，她在不久前刚刚去过那里。她推了推凤梧的手臂，问道：“你确定你的推算是正确的？”
凤梧只微笑着不回答，萧青有些讪讪，她也知道男人的道行比她要来的高深多了，灵气也不知道要比她浓厚多少，推算一个点对他来说虽然麻烦了点，但并不是件多困难的事。
只是这件事实在太神奇了，安林大厦，可不就是张莺儿住的地方吗？在阴阴木事件中，张莺儿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并由此引出了神秘的聂大师，加上她身上奇怪的现象，使得萧青对这个人的印象非常深刻。
“说起来，也不知道张莺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萧青道。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记挂的地方，在医学上说，张莺儿并没有得人格分裂症的迹象，可是她却会经常变成一个和自身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言行举止，完完全全的判若两人，受气质影响，有时候甚至连相貌都隐隐发生了一些改变。
但是从玄学的角度上来说，张莺儿又既没有被冤魂缠身，又没有其他异常。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萧青，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现在，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