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壁雕之谜
第四十二章 壁雕之谜
石室里除了壁雕就只有四盏蜡烛分别立在角落里，所以线索一定在壁雕里。
萧青几乎都快要把脸贴在石壁上了，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被她发现了一些细节。
“快来看。”萧青指着蒋祺，对凤梧叫道，“你看他的眼睛。”画面中的蒋祺看似是在漫不经心地摆弄酒杯，脸上也有几分醉态，但他的眼神却是清明的。
雕刻这幅壁雕的人不仅观察入微，技法也可以说得上是鬼斧神工。画面中这么多人物，技师连他们的眼珠子都一一刻画了出来。而蒋祺的眼珠不是正对着酒宴的，他在看凉亭。
凤梧对萧青的发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伸手将她的脑袋拉回来一点：“靠别的男人这么近，我要吃醋的。”
萧青不理会男人都弄自己的话，顺着蒋祺的视线，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凉亭中的三位女子身上。这三人中，张夫人的动作最大，萧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翘起的兰花指。
这个手势可以引发很多联想，萧青将所有能够想到可能都再脑子里过了一遍，验证过后，又逐一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最后还是凤梧提示她说：“注意她的指尖。”
经他一提醒，萧青再去看的时候，就发现了端倪。
一般来说一个人要给另一个喂食，尤其是果子这种体积小的东西，她的指尖应该是正对着另一个人的，但壁雕上的张夫人，她的手指却是横在闵夫人的嘴巴之前的。
以刻画者的技艺，萧青不认为这是一个失误，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张夫人的拇指和拇指捏成的尖就好想一个指路的剪头一样，指向凉亭一边的柱子。
可是萧青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那柱子平平无奇，上头既没有花纹，也没有文字，这算什么提示？
凤梧却是轻笑了一下，拉着萧青往后退了几步。离的远了，从全局看，萧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是一个八角亭，所有阴阳先生都会对这样的八角形熟悉无比，因为那就是一个八卦的形状。
“难道要找生门？”萧青暗自想道。
奇门遁甲有八门，分别是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一般情况下，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剩下的杜门、景门中平。用八卦对应石壁上的八角亭，张夫人所指的那根柱子，两边分别是景门和死门。
正常情况下除非疯了，否则不可能会有阴阳先生会主动选择走死门。但问题是现在两人所在的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世界”，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所以人世间阴阳先生的常识，在这里很有很能是行不通的。
事实上在萧青醒过来，第一眼看到这间石室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并且随着时间的推进，这个想法也逐渐坚定了起来。但若是现在就让萧青根据自己的猜想，来在两扇门当中选择一个的话，她又莫名的犹豫了起来。
凤梧的观察力何其敏锐，一下子就看出了萧青的不安和踟蹰。某种程度上来说，萧青是个坚韧果决的女人，在她身上可以同时找到坚硬和柔软、迷糊和细腻、刚强和脆弱……等等本来应该相互矛盾的性格。这些特质使得这个女人对凤梧来说有一种天然的、莫名奇妙的吸引力，让他可以在芸芸众生里，一眼就找到她。
明明天性冷漠，却总是会为了她而心软妥协；明明讨厌束缚，却又情不自**想要一直呆在她身边；明明不是好脾气，却可以每每都耐着性子去哄她；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
凤梧失笑，摇了摇头走到萧青身边，柔声道：“按你的想法来，不论有什么结果，便是天塌了，我都会为你顶着。”说着他鼓励似地摸摸萧青的长发，“去吧，别害怕。”
萧青定定地看着凤梧，当这个男人的温柔，透过眼神直照进她心底的时候，萧青突然生出了一股豪迈之情。正如凤梧所说的那样，她根本无需犹豫，因为无论到了哪里，这个男人都会一直在她身边。
萧青朝男人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拉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死门。
凤梧静静地看着两人相互交握的双手，他的手骨节分明，可以完全地包住萧青柔软的小手。这个想法让他的心情无比愉悦，手指微微加重力道，他要确保这个可爱的小女人永远被自己牵着。
萧青直觉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成功将她和凤梧一起带出了石室。现在两人身处于一条长长的甬道之中。
这个时候，萧青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先前的想法了——他们两人正处于一座大型墓穴内部。并且照石雕的精美程度来看，墓穴的主人必定有着极高的身份。
这条甬道不止长，而且还非常宽，萧青目测至少可以供两辆私家车并排行驶。两边的墙上照样有画，不过不是石雕，而是彩绘。画上的颜色保持得非常好，颜色饱和度很高，更真实地呈现了画里的情景。
壁画中主要描绘的还是刚才石室里那几个人的生活百态，萧青有些迷糊了，在她所知的所有墓穴里，只要是留有绘画痕迹的，无一不是和墓主人相关的画面。例如此人生前的成就，或者死后被接引入极乐世界等等，但这条甬道上所绘的所有画面里，重点刻画的人物有好几个，出场的次数也十分平均，并没有哪一个是特别出众的。
萧青一来便被壁画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儿都还没反应过来提示音没有出现。直到凤梧提出来，她才拍着自己的额头叹道：“难怪老觉得忘了点什么，原来是这个。”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有时限才说明他们进对了地方。
难道这一次她选错了？
“我想应该是无所谓对错的。”凤梧道，“刚才你选了死门，所以我们进入了墓道，有没有可能景门也不是所谓的‘错误’的门，而是进入另一个场景的节点。”
“要是这样说的话，那规则岂不是又变了？”萧青道，“如果不给时限，我们拿什么来判断危险什么时候会出现。”
凤梧笑了一声说：“那就说明危险随时可能出现了。”
萧青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摸索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想了，转而专心研究起壁画来。总归照目前的情形看，跟着线索走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甬道走到一半的时候，壁画里面的内容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零碎的日常生活画面，渐渐过度到好几个篇幅连成的小故事。比如其中就有好几幅描绘了源文君和他胞弟蒋祺发生剧烈冲突的场景。源文君指着蒋祺的鼻子破口大骂，萧青注意到，自此之后再有蒋祺出现的画面，他都是坐在椅子上的，再也没有站立过。
再到后面就是战火连篇了，蛮族皇子樊子靖身穿铠甲，**一匹高头大马，提着武器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在他身后，黑压压的大军抬着撞木、驾着战车，气势汹汹地冲向京都城门……
而蒋祺身为源国君主的弟弟，居然身处于蛮族的阵营之中，看样子不像是俘虏，而更像是军师一类的角色。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身影让萧青格外在意。那是一个浑身都笼罩在黑暗之中的男人，几次出现都是一团黑雾。萧青觉得画师在描绘那个人的时候，是带着恐惧的心情，刻意模糊了那人的形象的。
那男人是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凭空出现的，他只是远远地站着，并没有参与其中任何一件事。但哪怕画师只以一个模糊不清的黑点表示，萧青还是能只凭一眼就从众多人物中找到那人的所在。
对于这一点，萧青自己也觉得奇怪，仿佛那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吸引力，强势而霸道，让人不得不将视线全部都集中在他身上。
画面在樊子靖冲入皇城大门的时候结束，萧青回过身想和凤梧说话，却看见了男人没来得及掩饰的晦暗的眼神。
“凤梧？”萧青唤了男人一声，试探着问道，“你知道这个黑影是谁吗？”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勾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你知道是不是？”萧青扯着男人的袖子追问，“你是不是在哪里读到过这个故事？”
没错，从始自终，萧青都认为这只是画阵人根据某个故事布置出来的关卡。因为在她从小到大学习到的知识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源国”这样一个国度。
凤梧故意不出声，引得萧青的好奇心越发旺盛，就差抓着他的袖子来回摇晃了。等到终于逗够了萧青，男人才不紧不慢地给出了答案：“那不是人，他是鬼。”
“鬼？”萧青有些意外，从前面的一些画面来看，起码蒋祺是能够看到那个黑影，并和其交流的，难道蒋祺也有一双阴阳眼吗？
凤梧摸了摸萧青的头，解释道：“只要凡人和鬼签订契约，成为鬼在人间的傀儡，他就能够看见鬼。”
萧青歪了歪头，这种事她只在一本年代非常久远的古籍里翻到过，而且只有三言两语，萧青一直以为是前人杜撰的。
天道所限，阴阳分明。鬼是阴间的产物，如果要留在阳界，能力就一定会受到限制。即使是最厉害的厉鬼也要受制于天地间的规则，他们有能力害人甚至杀人，但是和凡人签订契约，却是万万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