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第8章 公开的秘密

第8章 公开的秘密

我猛然想起我遇到两次的那个带着香气的人,他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神秘秘,难道这个人就是从陈东山身体里跑出来的?

我急忙问李道长,鬼有没有气味。

他说对于驱鬼师道士等道行高的人来说,鬼是有气味的,但是普通人闻不到,就像普通人根本看不到鬼魂是一个道理。

“意思是你能闻到鬼的气味?”

“那是基本功而已。”他傲娇的一仰头。

“道长,你有没有闻到过一种气味,那种气味是肉香和草木香的味道。”

“你说什么?”

“就是一种特别的味道,体香夹杂着草木香。”

“你闻到过?就今晚?”

我点点头。

李道长突然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回过身紧紧的盯着我,语气怪怪的问我:“草木香,是哪一种草木,你能说出来吗?”

我抠了抠脑袋,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属于那种草木气息的名字,只是觉得熟悉,闻到过,却忘记了是在哪儿闻到过。

“快想想!快点……”

李道长越是催,我越是想不起来。

突然间一声尖利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维,我和李道长都一愣,这声音太凄厉,划破了夜空,好像是一道闪电,突然将平静的天幕劈开。

紧接着第二声又传来,我拔腿就跑。

因为这叫声是从我家的方向发出来的……

我气喘吁吁的跑回去,李道长先我一步进屋。

我家的灯亮堂着,那尖叫声是我娘发出来的。

此刻她在屋里乱窜,我二姨和谢小萌两个人都没能将她控制住,她狂躁不安的抓扯着头发,一边尖叫,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她的手上有一缕一缕的头发缠绕着,那是她硬生生从自己头顶揪下来的。

“娘你怎么了?”我走上去试图拉过她的手,让她停止对自己的伤害。可她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把我推开。

“一道啊,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了,睡到半夜,她突然尖叫着说有鬼啊,有鬼,我想可能是被陈东山吓坏了,没想到睡了一会儿又尖叫,把谢小萌和一念都吵醒了……”

“一念呢?”我才发现一念没有在屋里。

“你娘见不得一念的面,一见了,更怕,所以一念在屋里……”

“我娘一定是见了一念,就想起陈东山了……”这狗日的陈东山,害人不浅。

我对李道长说,让他想想办法,让我娘安静下来。

李道长无奈的摇摇头:“陈一道,你娘是受了惊吓,导致精神失常,这是病,身体的病,我不能治。”

“你说我姐她……她疯了?”我二姨吓得一个哆嗦,继而就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诉说着我娘这辈子的艰辛,那架势,好像我娘死了在哭丧一样难听。

“二姨,你别吓着我娘。”我不满的说,农村哭丧就是拖长了声音诉说死者生前的事迹,我二姨简直就是在哭丧。

“我能让她暂时的平静下来,她这是心病,必须要把心里想说的说出来,将那口气散发出来,人就没事了。”李道长吩咐谢小萌去取一碗清水来,他对着清水碗用手诀隔空画符图,然后让我娘喝下。

说来也怪,我娘喝下那碗清水后,慢慢的停止了闹腾,但是整个人好像透支了所有的体力一样,萎靡不振。

我送她回卧室里去,天快亮了,我们都是一夜没有休息。我娘躺下之后,我看她微闭着眼睛,眼珠子在转来转去,她没有睡觉,我想问问她,安慰安慰她。

“娘,没事,陈东山已经送去火化,烧成了灰,再也不会来了。”

我娘慢慢睁开眼睛,目光散漫,很久才聚在一起,落在我的身上。

她伸出一只手将我的手握着,这个力度不大不小,我娘正常了。

“鬼……有鬼。”

我刚升起的希望又给灭了。我娘依旧在说胡话。

我握了握她的手,我娘徐徐的坐起来,眼睛里装满了泪水,可怜兮兮的说:“一道,我没疯,我看见鬼了,真的是鬼啊……”

我心里一疼,我相信我娘说的话,我娘活这么大岁数了,死人啥没见过,我奶奶就是死在我娘怀里的,当晚还被猫惊了,也诈了尸,我娘都没有这么惊慌过。

她到底是见到了什么,把她吓成了这个样子。

“娘,儿子相信你,你告诉我,鬼在哪儿?道士在这里呢!我们不怕。”

“我不能说……我死也不说,一道啊,我们刚刚娶了新媳妇,我们咋就这么可怜呢……”

“娘,你刚说媳妇也娶了,好日子就要来了,你别说丧气话,我还让你抱上孙子呢!”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就我这一到关键时刻就低头的软小二,啥时候才能让我娘抱上孙子。

“鬼……有鬼……”

我娘又有点疯癫,我不能再刺激她,关了灯又怕她害怕,就给开了一个小小的台灯放着。

一夜没睡。

李道长去外面了,不知道是担心着陈东山身体里跑出来的东西,还是牵挂着那片山林里的宝贝。

我焦头烂额,忙着照顾我娘,只是回屋看了一眼林一念,她趴在枕头里,又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假寐。我对她的那点小心思由于我娘的变故,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谢小萌还挺懂事,一直没有离开,虽然没有帮到什么忙,但是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胆量。

今晚我爹不在家,我第一次像个男人一样的照顾我娘。

我娘睡去之后,我终于可以消停一下,这时天已经亮了。

鸡犬相闻,人来人往,陈家沟村好像啥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村民们下地的下地,出去做工的做工,上学的上学。

按理说我爹也应该回来了,我娘这个样子,得送去医院看看才行,可我不能走,我得看着林一念,那是新娶来的媳妇,肚子里没有装上崽子,她万一跑了,这样的例子很多。

李道长也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又去山里刨东西去了。

我请谢小萌在家里帮我看着一老一少,我自己去村长家问问他们啥时候能回来。

我走到地头,碰见几个婶子在摘菜,我叫她们,她们是答应了,但是几个人在一起交头接耳,悄悄的说着什么话,边说边笑。

我路过田间,也是几个女人看见我就嘻嘻哈哈的笑着。我就纳闷了,不由自主的低头看我的衣服是不是穿反了,裤子是不是中门大开着。

说起来陈家沟村已经恢复了平静,可是今天早上的陈家沟村有点奇怪,看见我的人,几乎都要笑我。

而且不给我说什么原因。

我陈瘸子走路一瘸一拐,一步一米四,一步一米七,这都是他们看惯了,甚至看腻了的事情。这不是他们取笑我的原因。

路过小学校的旁边,那里有一个打谷场,男人们在打谷子,用的是旧式的方法,将一扎谷穗在木桶上摔得砰砰作响。

看见我走过去,一群男人停下手中的活,以陈二牛带头的五个男人,指着我七嘴八舌的问:“陈瘸子,你媳妇儿开封了没有?”

“陈瘸子啊,你不但腿脚不行,你那个家伙也不行呢!”

“你要是真不行,又不能给你家断了后,兄弟,哥几个愿意代劳,帮你播个种,没事!以后娃儿是你的,我们不认。”

“哈哈哈哈……陈瘸子要哭了,你们看,说到他的痛处了!”

“不举可是大事,不像走不得路……”

后面那些男人说了啥,我浑然不知,我的脑袋里轰轰的响,像同时开进来几百个飞机一样。

我不举这个事,怎么一夜之间就给全村人都知道了?

我以后可还怎么在村子里待下去,真的要把脸夹在裤裆里了?

他们中的一个女人背着稻子走过来,气得骂自己的男人和一伙起哄的:“你们也差不多可以了!怎么一个一个都跟二愣子一样,有啥说啥?干活,眼看着天就要变了,稻子烂在地里,让你们一个个的吃空气,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嚼舌头根子……”

原来又是二楞子这个狗日的胡说八道,将我不举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笑锤子啊!我,我要杀了你们……”

“哈哈哈……听听,你们听听!”陈二牛笑得前俯后仰,“陈瘸子说,他要杀了我们,好害怕呀!”

一伙人哄堂大笑。

我气得心口处快要炸开,我要找到二愣子,今天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要割了他的舌头,让他以后没有功夫说话!

这个狗日的疯子,今天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二愣子因为自己的乌鸦嘴,谁收养他谁倒霉,所以到后来没有人收养他,他就住在村尾的破庙里,那间破庙早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却成了二愣子的安身之所。

我奔向破庙,路上干活下地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嘲笑一番,我觉得我在陈家沟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

我就算瘸了腿,就算没有娶到媳妇,我也没有今日这么难受过。

不举,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那是打脸的事情,偏偏我的脸,被全村人给打了。

这个原本属于我个人的隐私,一下子成了公开的秘密。

快到破庙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我的去路,是李道长。

“陈一道,你要去找二愣子?”

“他坏我名声,我要去杀了他,我要剪了他的舌头!”

“他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你何必呢?”

“你……你!”我指着陈道长,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的委屈无处可说,却遭他这么来打击我。

我到底是心里承受力差,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陈一道,我替你看看,你到底是啥原因造成的不举,要是病,得赶紧治。你们村的光棍儿多,你可得小心了。”

“你……你会治病?”

“道家医学,源远流长。古有道人炼丹,道家的草药制作技术流传到民间,逐步形成了现在的中医药法。”李道长叫我伸出手来,给我把脉。

我半信半疑的伸出手去,李道长将手轻轻扣在我的手腕上,半眯着眼睛给我把脉。

他的眼睛时而眯成一条缝,时而瞪大成铜铃,一张一合之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