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骨头
第300章 骨头
“逢着阴雨天或者夜半的时候，这集墓里就会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还有叮叮当当的响声，好像是黑白无常前来索命的铁链在撞击……我们在山下听得真真切切，都说那是因为这里的人死了不肯走，阴差夜夜来索命，但是他们太凶猛，黑白无常至今都没有带走一个……”
“有一天晚上我还听见一个小孩子在喊自己的父母，那喊声……简直是太凄惨了，我也是做了父亲的人，听得我心里难受了好几天啊。”
那瘦子的话字字句句犹如针刺在我心上，我却还要装成一副听众无所谓的模样。
“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在下面听着不害怕？”张志强说。
“当然害怕。谁都害怕，睡觉也不得安生，总听到简易房外面整夜都有人在走动。哎……要不是为了挣钱，谁想过这种日子。”
“你们难道就没有会看风水会走阴阳的人？”张志强说，“早些给治治，不然的话会影响你们这里的人，下面那么多大型机械，说不定哪天就出了事，不要落个人财两空的……”
瘦子立刻就一脸无奈：“这道理我们都懂。可是冯总不让啊……”
“他为啥不让？”
“他说就让他们保持下去，以后在下面修一个‘听鬼阁’，吸引更多的人来听鬼哭，那样的效果，比酆都鬼城的效果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呢！那样的话不要很久就收回了建设成本，以后就坐在这里数钞票。”
“畜生。”我不禁破口而出，“他不知道鬼魂在这里多待一天都是煎熬，让他来待一下试试看。”
瘦子听我说冯公公是畜生，居然没有护主，只是脸色稍微不好看地盯了我一眼。
“叫你们老板别发死人财，该送走的送走，该让别人进来的就进来。”我说，“发死人财是要遭到报应的，转告他。”
瘦子为难了：“小哥，你看我有机会给我们老板说上话吗？再说要是有机会，那也不敢呀！惟愿工程快点结束，我和我弟弟早点离开这里。我听说这些人都不是正常死亡，每天晚上都出来找替身，万一我们倒霉，成了他们的替身……”
瘦子又啰嗦了一会儿，言辞里都是不满冯公公不给这里的鬼魂想想办法，害得他们守夜的人，每晚都睡不好觉。
瘦子的手机响起来，他接了电话之后六神无主的说，他弟弟在下面把挖掘机开翻了，他要下去看看。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毫无疑问，陈东方和那个冯公公是一伙的。”我气愤地说，“两人一个谋利，一个聚阴，臭味相投在一起，所以陈家沟村的死者不得安生。”
“那是当然。现在瘦子走了，我们可以来看看这个坟墓。”张志强说着，点燃了香，烧了几叠纸钱，听他口中念念有词，敬的不是亡人，而是本地山神土地爷。
“你为啥要敬山神土地？”
“这坟墓里一定没有死人，所以根本就不用敬他们。倒是我初来乍到，就动土，是对山神土地的不敬。现在我已经和他们说明了情况，得到了他们的同意，我们可以开始了。”
旁边有几个卷了边被人废弃的铁锹，他拿起来一个递给我，自己手上拿了一个，攀上了坟墓，一用力，铁锹陷入了土里。
“上来。”他一只手伸出来拉我，我犹豫再三，摇摇头说：“我还是觉得瘦子没有说谎，这里面一定埋了人。”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呢！”张志强不满的说，“我都说了里面没啥，你刚才也进去看了……”
“但我并没有进入最里面，就被瘦子拍肩膀拍回来了。”
“我相信我的直觉和判断。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
我说：“你是盐老鼠啊？刚才瘦子说，陈家沟村的人晚上会回到这个坟墓，所以我觉得这里一定有尸骨。”
他不屑地说：“你刚才还说聚阴，我以为你懂了。那两个字你是咋说出来的？”
我一愣。聚阴……
陈东方能把鬼魂指挥起来，并且让他们聚在这一处，那些鬼魂一个比一个淡，我想那可能是陈东方在吸他们的阴气，他聚阴就是为他自己所用。
“别磨叽了，挖开看看，要是有，我立刻埋上，给他们道歉，请人来超度。”
“你说话算数。”
“算数，算数。掘人老屋（土话：坟墓）是大罪，你不让我赔罪，我还不愿意呢。”
我也攀了上去，集墓足有三人高，半间屋那么大，我们两个人挖土，不知道要挖到啥时候才能挖开。
可是张志强用的不是笨办法。他刨出来一个洞，伸手进去抓了一把土出来，放在另一个手心里，凑近鼻子闻了闻，又仔仔细细的捏成粉末，几乎是一粒粒的认真观看。
他这是用的啥办法？我正好奇，他居然捏了一个泥巴丸子，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
“小子，你要输。这里面真没啥。”他咧嘴一笑，满牙齿粘着黄黑色的泥巴，看起来像吃了翔一样让人难受。
“我不信。”我坚持我的看法。
“那继续。”他笑着说，“我不相信我这么多年的积累，被你三个字打败了。”
为了快速得到答案，不让一会可能要上来监视我们的瘦子看见，我们两人都不说话，一直往下挖。
土很松软，没有大一点的石头，所以挖起来不费劲。约摸挖到半人深，他说我的手长一些，让我探进去，越深越好，抓一把最潮湿的土出来。
我把手探了进去，就像小时候把手伸进淤泥里摸莲藕一样，地下的土黏黏糊糊的，他要最潮湿的土，我只觉得越往下，那土就越潮湿。
摸着摸着我觉得不大对劲了。
我的手停了一下，张志强紧张地看着我的动作，见我停了，忙不迭的问我摸到了什么。
我感觉摸到了一根骨头。
那种感觉就是刚才我摸到粘糊糊的东西都是腐烂的肉，我穿过了腐烂的肉，摸到了藏在肉里的骨头。
不知道是不是骨头，滑滑的腻腻的，我抓住它用力一扯，感觉它很脆，像折干柴一样，卡擦就断了。
我把它慢慢地拿出来，当它出土的时候，把我和张志强都吓了一跳，他干脆把手里的铁锹扔了，?一把将我手里的骨头抢走。
“这不可能，怎么里面有骨头？”他难以置信的把那个黑乎乎的骨头举过头顶，啧啧啧地说，“要是死人骨头，咋就没有死人味儿？”
我一听就知道他服输了，只不过不想承认而已。陈家沟村的人在这儿呢！我心里高兴起来，将他手里的骨头夺下来放进土里，准备用铁锹把这里还原。
“等等！这不对，这不对……”他不服气的说，“明明有死人的东西，你看你手上还有尸水染过的泥土，尸骨还有完全烂掉，为什么却没有一点气味儿？”
我也想不通，可能是因为冬天的原因，而且这里海拔高，气温更低，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合适的说法。
“别填坑，我还想再进去看看。”张志强兴致来了一样，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我提醒你，你有些过分了。”我说，“一开始只想求证里面有没有尸骨，现在证实了里面有，你还想干啥？”
“烂掉的东西没有腐臭味，这不科学。”他说，“你就让我再看看，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他们暴露在外，弄完我就放回去。求你了。”
张志强一再央求，我想他也是为了求证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有的话，是不是真正的尸骨。
我答应了他的请求，重新拿起了铁锹。
“既然已经冒犯了，那我们就挖大一点。”我建议说，“如果里面的尸骨还能分拣，我倒想还是将他们分开埋葬，一人一墓穴。”
“好。”张志强说，“就是费事了些。”
“不怕，我们村的事，再苦我也会做。尽快些，不然那个瘦子上来了。”
我们加快了干活的速度，不一会儿浑身大汗，可那个瘦子始终没有上来，刚才离开的时候他说他弟弟开翻了挖机，该不会出事了？
我正这么想着，我的铁锹挖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发出了一声闷响。
我和张志强对望了一眼，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顺着铁锹挖到的地方用手一掏，那下面有一个好像是木头的东西。
张志强赶紧用铁锹把周围的土刨开，一个红色的棺材盖子露了出来。
红色棺材锁魂，这是谁都知道的。
“还真有货。”张志强一抹脸上的汗水，用力刨了几铁锹的土，这个红色棺材慢慢的露了出来。
不一会儿它完全暴露在我们的面前。
这是一口普通的棺材，除了被染了红漆，大小规格都跟平时见到的棺材差不多。
张志强用手抠了抠棺材盖子，抠掉了红漆，他说：“这是黑漆上又上了一层红漆，故意这么干的。锁魂无疑。”
“所以我昨晚看见我们村的人一个都没有走出去。他们都被锁在了这里，太可恨了！”我说，“那么这棺材里，一定是我们村死去的人的尸骨。可那个瘦子说背了几天的尸骨，咋可能呢，这个普通的棺材里能装下那么多吗？”
“你现在才怀疑？我就说里面没有东西。信不信，这个棺材里也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