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收脚步
第230章 收脚步
“陈一道！你快给我开门！”
我一惊，随即就欢喜起来。这是楚江的声音啊！
“快给我开门，我要拿我的车钥匙！”
楚江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清脆中带着怒气，好像对我挺不满的。他不会是觉得我丢下他一走了之了吧。
他的车钥匙确实在里面，说得没错，而且这个声音的确是楚江的。
“是我朋友呢。”我高兴的说，“他被金胖子救了，现在终于回来了，真好，我去给他开门。”
张医生一下子拉住了我，一双如鹰的眼睛瞪着我：“你说外面的是你朋友？你只是听声音就确定是你朋友？”
“错不了！那明明就是嘛。小妖，你说是不是？”
小妖看了看张医生，又看了看我，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眉头皱着又松开，又皱成一团，但是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声音确实是楚霸王的声音。”
“那我去看看。”我说，“楚江要是来了，我们不能让他在外面呆着。天气太冷，而且正好我也在等他。”
“你别去。”小妖说，“还是让我去吧。我已经被吓过一次了，不介意有第二次。再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今晚你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不过我要告诉你，你做好失望的准备。”
说得我一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起来，感觉我需要小妖罩着我才行。
可是张医生又不让我去。
小妖攥着刚才张医生给她的小锥子又往大门口走去，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小猴子卷毛这会儿不闹了，跟刚才听见那个男人叫门的时候做出的反应是截然相反的。
这说明外面那个人不是怪物或者鬼魂，那就是楚江了！
“陈一道，我知道你在里面，外面都传着你躲在大石头旅馆呢！”楚江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不依不饶的说，“你再不开门，我就把你在陈家沟的那些怂事，都告诉大家。”
“别啊，楚江！”我忍不住大声回应，“我这就给你……”
“开门”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张医生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
“叫你别吭声！”他急得跺脚，“你咋回事？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在里面？”
“你只让我别脱鞋子，没让我不说话啊。”
这时候那边传来了小妖的一声尖叫，这一声，比她上一次的那一声还要凄厉！
她看到了比上一个吐虫子的骷髅还要令人恐怖的东西？
那么外面的人就不是楚江了？我看了张医生一眼，他脸色铁青的看着我，那架势，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小妖小跑着过来，边跑边往后看，脸色比上一次的还要难看，她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楚江。”
“真的？”我转忧为喜，居然真的是楚江啊！
那她咋吓成这样了？楚江不是个人吗？
还是有什么东西跟着楚江一起来了？
“真，真是他。奇怪，奇怪了……”小妖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张医生，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咋回事。上一次你看见的不是人，这一次却是人，说明对方熟知陈一道的底细，知道他的软肋，而且对方使出的招，越来越厉害。”张医生淡淡的说，“说不定过一会儿，陈一道的爹娘老婆都会来叫门……”
坐在一旁一直不吭声的于教授发话了，他慢慢的说：“你们不要争了，你们几个人，用老张的话说，身体和灵魂都是有异常功能的人，所以你们会听见，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听到了什么？”
是啊，于教授作为普通人，他听到了什么？
张医生恭敬的问：“于教授，你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于教授笑着摇摇头：“我没听见人的声音，我听到的是鬼哭狼嚎，第一次撞门是一头鹿，至于这第二次……”
他欲言又止。
“是什么？于教授，是不是我的朋友？”
“这第二次，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就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
我不信！他这是在安慰我，或者是和张医生一起在给我下套。
再说，我凭啥要相信他们？
现在楚江就在门口，我却躲在这里苟且！于情于理，我都要自己去门口看一看，如果不是楚江，我不开门就好，如果是，我就算和这里所有的人翻脸，我都要把楚江放进来。
或者，我和楚江一起走。
“都别说了，我自己有判断能力！”我说，“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要自己去看看。”
“你！你不要命了？”张医生诧异的说，“还是你明天不想回四川了？”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劳烦你们为我费心，白月门要找的人是我，我自己去面对。还有，外面的这个人是我出生入死的朋友，这天寒地冻的，你们忍心，我可不忍心让他在外面站着。”
我推开拦着我的张医生，小妖自然是不会拦我的，而于教授也干坐着，我没想到他这个态度，他不是应该站起来让我被去吗？
“好一个敢作敢当！”红珊突然说话了，“白月门要是有你当掌门，必定能起死回生。”
“红珊，他是不会当什么掌门的，他要和我们回四川去，他的老家还需要他。”于教授小声说。
红珊厉声说：“既然敢作敢当，那就把白月门的烂摊子收拾了再走。谁也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要是撂下就走，对不起，我会第一个站出来拦着你。”
张医生大惊失色：“你？红珊……你不会？你不会就是那个零点来找陈一道的人？”
“你猜对了。”红珊干脆利索的说，“我就是和你们在外面碰见那个女人是一起的。零点来，没说零点之前不能来。”
我也吃了一惊，张医生果然是火眼金睛，他之前说过，外面那个练摊的女人和红珊的气质很像，果然她们是一伙的。
“红珊！你来不是见我的？”于教授忽地站起来，一手指着红珊，抖抖索索的说，“你难道不是来和我见面的？”
“于洋！你想多了。我来这里一是想带走陈一道，二才是见你。”
“算你坦诚，还是当年的红珊，没有变。”于教授叹息着说，“两个理由当中，总有一个是我。”
红珊急了：“于洋，你咋还跟以前一样顽固，属于我们的时间早就过去了。”
两人在争执，我知道一会儿我准要和红珊纠缠不休，她一早进来，怪不得那么犀利的看着我，原来那个零点来找我的女人，就是她。她把我看得透透的。
这样也好，知道对方的来头，我就不用担心外面会有另外的人找我。
我在他们争执中跑出去，张医生在劝于教授，没顾得上我，我跑到门口，隔着一指宽的门缝，我看见外面果然站了一个人。
他一身黑皮衣，黑色旅游鞋，一个深灰的包斜跨在肩上，他身材匀称，脸部俊朗……
一切那么熟悉，是初相识的样子。
只是他不再是那帅气的蓬蓬头，不再是那满脸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乱糟糟的鸡窝头，以及一脸无法言说的忧伤。
我未语先哽咽。隔着一道冰冷的铁门，我百感交集，这一路走来，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楚江是完全变了，从一个青葱的少年，熬成了一个沧桑的汉子。
“陈一道！你出不出来？”他还没有发现我已经走到了门边，用说拢着一个喇叭，对着这边大喊，伸出脚想踹一脚大门，顿了一下，又把脚给拿回去了。
依照他往日的脾气，这扇铁门算啥？他只要想进来，会把这扇门给锯掉。
我伸出手去想要把门给他打开，冷不丁后面一个人拦腰抱住了我，力道有些大，让我一个趔趄，我赶紧稳住身子，后面那人却把我推着按到了墙壁上，我看到这是小妖，这家伙咋这么大劲儿？
她也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悄声在我耳边说：“别出声，那是楚江，却又不是楚江。”
我使劲摇头，表示听不懂。
“收脚步，你知道不？”
收脚步，我当然知道。是指人死了之后，会把自己曾经走过的路都重新走一次，将自己的脚印都收走，表示在这个世界上赤条条的来，无牵无挂不留痕迹的走。
可是这是说死人，跟楚江有什么关系？
“你说楚江收脚步？你搞错没有？”我使劲挪开小妖的手，她的手可像死人的手了，冷冰冰的不说，还青紫青紫的，看起来像泡过山海椒的鸡爪子。
“傻子！我们几个都死了！”小妖咬紧牙齿狠狠地说，“张医生不让我说，但是我现在不得不告诉你，我比你们都先死，楚江和你比我后死。我们三个，都死了！”
我掰着小妖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死了是真的。但是我和楚江，只不过是灵魂出窍，我们现在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你摸摸，你掐掐，我是人，跟你是不一样的。”
“那你为啥穿着张医生给的特制鞋子？”小妖问。
“他怕我再一次灵魂出窍。”
她把嘴巴一撅：“拉倒吧你！那鞋子是锁住魂魄不让散尽的。我死了，但是我有自知之明，不像你，不知道自己是个啥，也是悲哀。”
“小妖，我觉得你变得有点不可思议。”我说，“你的意思，我们都死了，现在我们两个死人，为什么不能把楚江这个死人放进来？你阻止我做什么？”
“陈一道，我也觉得你不可思议。他暂时不能进来。这是我的地盘！”小妖黑着脸说，“还有，我实话告诉你，那地窖里的两具尸体，就是你和楚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