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床

第225节:第九十八章 :‘鬼吃粮’指路

第九十八章:‘鬼吃粮’指路

下午两点钟。

入殓师殁叱名,六个棺材手段家财,庄古,曹辰生,龚冲,潘耀,李胜才,七人都到齐了。殁叱名前面摆放着几张黄表纸请柬,里面可不是什么喜事,统一的两字,抬棺。

庄古觉得事情蹊跷不行,本还以为偶然有一张纸条落入自家门槛,却是其他五个棺材手也都得到了这张请柬。唯独入殓师殁叱名手中没有,不过,几人找到他之后,把事情大略说了个梗概,殁叱名的眉头蹙起的一团肉迟迟没有平去。

“咱们把这些黄表纸烧掉了吧?”龚冲提议说,“没地址没有逝者姓名的,就凭这两字,咱们要能把遗体找到,直接可以二葬埋骨头了。”

“我看事情很有出入,这可不是平常一个恶作剧能开得出来的,咱们的住处都各自不同,却是几乎能在同一个时间内受到这份请柬,可见咱们的身份在死者家属眼中颇有名气,这才一个不漏地通知了我们。至于为什么请柬上就只有抬棺两字,而其他信息只言片语没有提到,送到咱们手中连个人影都不露面,着实是让咱们为难。”曹辰生也说。

“叱名兄,你怎么看?”段家财把目光转到了他身上。

殁叱名盯着黄表纸半晌没吭声,最后突然把所有的黄表纸都收成一叠,说道:“这些请柬空穴来风,咱们合作这么久了,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死者为大,咱们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逝者的地点或者家属,诸位,各自村子是否有暴毙的人?”

几人都摇了摇头。

“那你们发现请柬的时候,又都是在那些地方?”

“院子。”

“门口。”

“天井。”

“屋后。”

“门槛。”

“段兄,您呢?”殁叱名抬起头来,双目扫了一眼段家财。

“我是在自己的鞋底下发现的……”段家财一抬腿,“真是古怪,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凑合就踩了上去,直到我踩到一滩水时,清理鞋子上的污秽时菜才发现我脚板底下踩了一张黄表纸的。”

殁叱名点点头,说道:“那么你们五人发现黄表纸时,它字体正面的方向可是指着哪?”

“这我就记得不太清楚了,当时就发现有一张纸,哪还会注意到字体的方向呢?”庄古几人都摇了摇脑袋,各自也记不起具体情节了。

“向来世间事出必有因,因果相连,有果则有根源,如果纸条不是人为,而是异物所弄,那么,今天我倒试试,问一问鬼神,到底黄表纸来自何方。”殁叱名说罢拿来一个罗盘,这招叫做‘阴阳问盘’。其实罗盘在信教的人当中,它并不仅是一个指明方向的盘子这么简单。它被很多信教的人用于接通阴阳两界的一个阀门,阳间在罗盘纸上,冥间在罗盘之内,当然,并不是说,一个小小的罗盘就囊括冥间阎罗宝殿了,它的作用只是负责承接两地的通风口。殁叱名把其中的一张黄表纸搁在上面,用火点着了,直到成了灰烬,然后殁叱名口中默念了几句佶屈聱牙的谒语,张口一吹,罗盘上的指针竟然朝着东南方向指去!

“看来冥冥之中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来通知咱们。自古阴阳相隔,今日殁某只是随然问问,有先人回答就请速回,再次我会祈祷您重回天伦极乐……庄古,东南方向是什么地方?”殁叱名拿起罗盘举目跟着罗盘的指针朝远方眺望。

“这里是浑河口,出了村外有壑岭和隘口两村,再往外附近则是隘口村的旧屯,周围几十里都是林区要塞。”段家财说。

“想必是那几个地方出了白事,我再细问,是否是那边出了事。如果真是,咱们找辆车,赶紧朝这两个村落赶去,把事情及早办妥了。”殁叱名把罗盘收到了口袋里。从屋内拿出一碗糯米,他这法子是通俗的“鬼吃粮”,据说,上贡的这晚糯米要是有东西赏脸,那么对方必定会回答上贡者提供的话题。

殁叱名把糯米饭摆好,一双筷子直插当中,耸立如萧,碗是用古旧家里遗传下来的旧碗,下面用毫无瑕疵的白纸垫于地下,又抓来一只雄鸡刀口一抹,把喉管靠近白皑皑的糯米饭上。冒着热气的鸡血喷得整个碗都是,好多都撒到了旧碗外面来。这叫淋血饭,一些地方的人还以这个鸡血饭为珍馐,用于待客或过节用。办妥后,殁叱名把手中的雄鸡朝地上一堆,令众人围成一圈,绕饭行走,并口中或心中念:过往神灵,请来吃粮;若吃我粮,请解我难。不时,碗中鸡血竟然不可思议地漫了出来,倾泻在铺白纸于地下。

众人几乎都看呆了,殁叱名忙令几人全体背过身去,说这是‘鬼吃粮’的禁制,忌讳。鸡血从糯米碗溢出来后,施术者要赶紧向出现的鬼神问话,等到鬼神回复后,在溢满鸡血的白纸上就会有答案跃然纸上,而且答案也就只有做法者能看,在问完问题后还要注意古碗有没有破裂,如果其中发现破裂,连施术的人都不能与之正视,要回过头去;看完纸上内容后,还得把白纸拿到十字路口焚烧,碗和粮腰深挖埋至背阴处。

“请先人告知,抬棺方向可是哪处?”殁叱名低吟着。背对着殁叱名的几人都是屏心静气,听到身后那碗糯米饭发出一些古怪声响时,众人都不禁冷汗冒出,尤其段家财,与殁叱名相处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发现他还有这般通天问地的本事。看来,老入殓师在去世之前定时间教了殁叱名不少常人不能匹及的本事,殁叱名这般才心甘情愿皈依门下。

转眼间,碗底下的白纸已经被鸡血铺满,并且呈无规则的运动似凝聚又似扩散,把白纸都涂鸦了。殁叱名拿起来一瞧,纸上确实写着‘葬鸦屯’三字不假!殁叱名是说不出的激动,他颤抖地拿着纸张,又做了几个恭请鬼神回避的祝祷,这才让几人回过了头来。

“入殓师,成功了么?”庄古他们也是满脸期待神色。

殁叱名把纸张朝几人面前一展,纸张自上而下,平面‘葬鸦屯’三字仿佛一个人刚刚用鸡血写上,每个字的尾笔上尤悬挂着斑斑鸡血,因为重力作用而蜿蜒着歪歪扭扭往下流,使这三字看起来尤为狰狞恐怖。

仿佛在谶兆着什么,庄古他们一瞧见这三字,心里都产生了阵阵不妥感觉,总觉得这三个狰狞的字体就是反映着那未知的葬鸦屯里面所隐匿的种种,但是看着字体表面,几人已有些畏葸了。

“那两村离咱们并不是很远,坐车不到一个小时,不过隘口村的旧屯……”段家财说到这,特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我曾经去过那里抬棺,那旧屯原名葬鸦屯,每年这个时候,旧屯里就会莫名有很多乌鸦聚集在那里盘亘不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吸引。而且,葬鸦屯的村民都说那里经常闹鬼,人心惶惶,村民们都搬到隘口新村去了。

“我就不信了,难道一个死人还能给咱们发帖子不成?”龚冲装着胆子说道,“死者肯定有家属找到了我们,怕是付不起抬棺费,弄出这个法子祈求咱们罢了。”

不过,段家财他们抬棺者这么久,还没见一个人无耻到连出殡入葬费都不给的家属,况且要是事情属实,他们也不会就此不管,免费帮忙埋掉了就是。

“无论事情到底如何,但是咱们是做这一行的,得到这种请柬都得去看个究竟。要是真有死人需要出殡呢?”殁叱名跟众人说道,“你们六个抬棺手都收到了请柬,唯独我却没有收到,死者估计不想做太多入殓出殡的繁文缛节,只想早点入土为安,看来你们还是赶紧去东南方向村落打听,趁早把死者入葬了才好。”

“入殓师,你不跟我们去么?”庄古问。这段时日,每有葬礼,殁叱名是不求钱财,兢兢业业,把该举行的葬礼仪式一丝不苟地办理得妥妥当当,棺材手们也是听惯了他的号令抬棺,双方默契配合,突然少了这名入殓师,几人莫名觉得缺了点什么。

“入殓师去了也做不成什么了,叱名兄说得对,对方这么粗糙地把一张请柬放到咱们眼前,想必就是为了早点入土为安,咱们去了尽管把棺材埋掉了就成。这入殓师的活儿,就交给我了。”段家财说。

段家财代替入殓师工作没人认为不称职,就是让庄古龚冲曹辰生等人去做,他们一样做得有板有眼。他们跟殁叱名接触的时间也不是一两天了,对殁叱名所举行的所有礼节都是掌握得一清二楚,甚至对殁叱名的祝祷□□都能信手拈来,倒背如流。由于殁叱名没有请柬,那么他去了便是画蛇添足,也不是死者所需要的人,葬礼最为忌讳的是不能出现的人偏偏出现,为了不节外生枝,殁叱名是决定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