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迷情

第95章 金樽酒不空(2)

第95章金樽酒不空(2)

马副局长不再理会我,他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走开了。我坐下身来,继续用我的午餐。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我也无法控制无法干涉。那么,就把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先做好吧――填饱肚子,就是我现在要做的事情。

不过,出乎意料地,我好象连这个事情都做不完。因为检察院的人来得实在太快,迅雷不及掩耳,更别说吃饭了――就跟排练好的一样,这边马副局长电话一拨,那边人就上了楼。

来的是个熟人,挺熟悉的。

刘从军,黑着脸进来了,身后还带着几个马仔。

“刘书记――”马副局长的招呼有很浓烈的马P味。“您亲自来啦?”他搓着手,把自己的下巴笑得就象要亲自掉到地上来。

刘从军朝他点点头,没跟他说什么,一屁股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手支下巴凝视着我。“沈处,还没吃哪?您慢慢吃,别噎着。我等你。”

这些人全一样,口口声声都说让我慢慢吃,可是都好象没打算让我把这饭吃完。

我叹一口气,把面前的碗筷推开了,这种情形下,我可真做不到安心用餐,看来心理素质还是不怎么滴。

“刘书记,您怎么亲自来啦?”我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对视刘从军审视的目光。“不是说检察院来人吗?您什么时候调的检察院,我好象没听说嘛?”

刘从军现在是市政法委的副书记,正处――这两年他可没闲着,向上蹿得一点不慢。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他还是政法委的干部科科长,两年时间里他也进步了两级。

我跟他前段时间打的交道颇多,虽然过去有过几次不太愉快的经历,到我做了副处之后,就没啥事了。我们一块喝过不少的酒,说了很多不打不相识的话,冰释前嫌,什么误会都一风吹了。刘从军还提到过一首诗――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这诗让我听起来特感动,觉得用以形容我跟他的关系那是特到位。所以我们每次相逢都会点头一笑,然后互道几声兄弟,再拉拉家常,说说天色怎样气候如何。

不过今天刘从军好象没打算跟我称兄道弟、相逢一笑。他满脸横肉板得很紧,神情严肃,看上去完全具备一个政法系统领导应有的威严感。“我们政法委的纪工联是做什么的?不能调查你这案子?”他冷酷地看着我,“还有,不用麻烦沈处操心我们的工作,检察院马上就来人。”

马副局长很殷勤地把我那份材料递到刘从军手里,脸上还是笑得很谄媚――其实他也是一正处,只不过正处级显然也有含金量的高低,马局的含金量明显低于刘书记。这跟双方所处机构、位置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甚至跟职务级别的关系也不大。有时候,领导怵着自己手下一当兵的,这事多了去了,关键看人后边有谁,撑靠力度如何,就这么回事。比方说,刘从军这个正处级的副书记就明显忌惮苏静美的正科级秘书吴奇龙――不对,不是忌惮,是害怕,可以肯定。

吴秘书这个人,我一直没琢磨透。说他牛吧,没听说他有什么大牛的背景,做过什么大牛的事情,为人也一向谨慎低调,很少到处抛头露面。当然,应该说这一点跟吴秘书本身形象有着很大关系――他的整体造型实在是丑恶了点。而且奇怪的是,按说领导用秘书,形象肯定会在考虑之列,没人说让你貌比潘安,可是基本层面上至少要达到能对付这一标准吧?总不能丑怪到影响领导食欲那地步。我觉得吴秘书――虽然前人教导我们说要慎独不能随便在人后边琢磨人家的生理缺陷――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吴秘书如果天天跟我后边,我不但会茶饭不思而且将严重失眠。从这一点上看,我倒是佩服苏静美的勇气和忍耐力。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吓了我一大跳,直接打断我离题万里的胡思乱想。刘从军一掌拍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把那张原本就有点摇摇晃晃的破茶几给震塌下来,上面那些碗碟筷子散落一地,顿时房间地面到处都是米饭油污,狼籍不堪。

我靠!这一掌掌力如此雄浑,气势如此惊人――遮莫就是传说中的降龙十八掌?

有人比我倒霉。我坐在刘从军对面有一米远,隔了那张茶几,也就是吓一跳――那马局可就不太走运,撞枪口上了。刘从军坐在沙发上看东西,他也半蹲着身子靠在边上,还在人家耳朵边嘀嘀咕咕,差不多到了俯首贴耳那亲密度。给刘从军这么突如其来威势震天的一铁掌拍在面前,当时就吓得瘫坐地上了,可能马局本能反应觉得这样摔倒有所不妥,失了体面,当下又想奋力弹身而起,可惜未能如愿。只见他左手撑住几团碎饭,右脚蹬着一只破碗,完全无从借力,身子又在地上弹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如折翼之鸟断羽之箭,重新跌落红尘,还弄了一身的饭菜油渍。马局一时间也没回过神来,坐在地上,仰脸呆呆地望着怒发欲狂的刘从军,表情狼狈,眼神幽怨,好象是在抱怨刘书记脾气发作前怎么不跟他打声招呼,说句我要拍桌子了,也好让他提前闪闪以避开风头。

啊?!原来拍马P也是一份有风险的高危职业?象刘副书记这号脾气大的,一定要算准距离,谋定而后动,起码得离他一丈开外,不然还真没什么把握。由此得出结论:拍马P千万别跟马屁股后头太紧,把马弄兴奋了,一脚飞出,能踹死你!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从军越发地怒不可遏,把手里那叠稿纸朝我迎面掷来,好象他是一个内家高手,飞花摘叶也能伤人一般。可惜他使的暗器体积实在太大,飞行速度缓慢无比,我看得真切,将头一偏,轻轻闪开了。

“沈宜修!你他妈真是欠收拾!要顽抗到底?咹?!”他指着我厉声喝斥。“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

刘从军这人我算是比较了解的――翻脸比翻书快,而且据说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如果是早两年的话,他这么发作我可能会有点怕,但是现在不行,他吓不到我了――好歹我也是一副处领导,不缺乏见识。甚至我现在连这副处都不想干了,我还怕你个什么劲?还怕你以后给我穿小鞋扣帽子?无欲无求,所以无所忌――我想就是我现下这心态。

“刘书记,您说话也得注意点身份吧?您可也是政法系统的领导。”我看着他,冷冷地提醒他,“别跟个泼妇骂街似的行不?”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是不清楚刘从军――他从来就不是个素食主义者,不会搞坐而论道清谈误国那一套,坐着谈不如起来行,我这边一开口,他那厢立马就行动起来。

刘从军把手向我一点,他身后的两个马仔就冲过来了,一人一边,把我拖到窗户边上牢牢按定,然后刘从军从腰里掏摸出一个什么物事,在我眼前一晃,还没等我看清,我就发现自己已经两手过顶,挂到了窗户防盗网的栏杆上,而且挂的位置相当巧妙,只容我两只脚尖点得着地面。

这一系列动作如电光石火一气呵成,可见对手技艺娴熟手段高超,就跟变戏法似的。我什么反应没有,连个反抗的念头都没来得及动上――当然,反抗也没用,我不可能以一敌三,有心无力,我的功力还没到那层次。

我感到手上一阵剧痛,吃不住劲,赶紧踮起了脚尖。再努力抬眼朝上一看,发现两只大拇指让亮锃锃的指拷给拷在窗栏上,我心里一凛――难道自己中的这招就是江湖上故老相传的“挂死猪”?听说这一招阴毒无比,让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样站上个一天一夜,两手大拇指就算是废了,从此使不出力来。

“你有病啊刘从军?你他妈懂不懂法?”我又惊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丫玩得太过份了,我还在想自己没犯什么事,弄弄清楚就能走人,可瞧现在这架势,好象他非得整死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