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迷情

第532章 丛流飘荡,任意东西(1)

第532章 丛流飘荡,任意东西(1)

嘿嘿。很高了吧?

已经多年没有经历这样全社会自发开展的政治讨论了,大鸣大放地,听起来是有点假,不过与我毫无关系,都是人们自己在吵吵嚷嚷。人们说:反个人利益,提大众利益,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我是世纪末最后一个高尚的权力者!反潮流,很经典。——而且我还没有作古,这就更经典了!

太他妈可乐了,拔得真够高的。不过事实上,我对这些根本就无所谓。

病床前,还围着一群央视记者,他们同我一边看录影,一边做一个焦点人物的谈话节目,然后对着镜头,我很不客气地发起牢骚来。

主持人谈到人们对我政治观的看法时,我说我不否认大家的评价,我坦然受之问心无愧,怎么着?对比那些领导们的种种作为,我觉得自己是比他们高上那么一头两头。我还就玩高尚了!我还就玩虚伪了!怎么着?排挤打击,落井下石,来嘛——不过对不起,现在你们弄不着了!我已经不带你们玩了!爱谁谁吧!

主持人发了好一阵呆,她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发火,也不明白我的火是冲谁去的。

我说现在人怎么都这样?也忒显世态炎凉了吧?我倒霉的时候,就一个墙倒众人推,谁都恨不得我死,雪中送炭的公道话一句没听到;如今我没事活过来了,要你们上前讨什么好?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炒得这个猖狂劲儿——告诉你们,再捧我也不领情!浮生若梦啊!我算是看明白了,心里正在怀疑呢,你们是不是打算再捧杀我一个?

主持人mm有点尴尬,然后她解释了几句,话说得倒也直接。她说沈先生你自己应该清楚,也不能全怪大家——以前那些情况是怎么来的?有的现象上,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啊,比如录像带事件,那么直观——

直观?我打断她的话。怎么个直观法?你也看过吧?好不好看?我好奇地问她。

美眉的脸蛋腾地一下,红了。

我现在没有**,全被你们看光了。我忿忿地说,情感纠葛,个人生活,老子做做俯卧撑碍你们什么啦?一个个那么关心,跟国家大事似的,事实上你们都是在助纣为虐,侵犯我的权益懂吧?我可以去告你们!

美眉应该后悔提到这个话题,抿嘴浅笑几声,顾左右而言他,又谈起政治观点来,企图掩饰一把自己的窘态。

算了不谈这些了,谁爱说谁说,说什么都行,反正我不参与,也不提供炒作费。我又说,讲句内心话,我只想你们帮我做件事,就是呼吁呼吁苏静美的情况,向上面反应一下群众的呼声。我说,不是现在到处都在讲政治良心吗?我希望你们也能讲讲新闻良心,谁都清楚,她也是清白无辜的,不应该被处理。

主持人不说话了,直到采访结束,摄像机停下,她才不好意思地说,来此之前,台领导专门跟她打过招呼,说苏静美的情况,组织上现在没有结论,可不能乱讲话。

我说跟我的情况不是一回事吗?组织上同样没有对我作出什么结论,没听见有人向我宣布什么啊,你们怎么又能谈啦?

主持人告诉我说,你的事情目前确实没有定性,但是对媒体放得很开,随便大家议,应该说,是上头默许吧;苏静美就不同了,她那次的举动,目前是个禁忌话题,上边三令五申,绝对不能曝光,不允许公开。——她的行为是在挑战法制啊,怎么能够正面报道?而且相信你也清楚,为她呼吁的人越多,影响就越不好。

说到这里,节目组就告辞了。最后,在病床前,主持人很诚恳地跟我说,仅仅从个人角度而言,她非常钦佩苏静美,同样希望苏静美能够平安无事——这也是她的美好祝愿。

记者们出去后,我郁闷了一会,抬手看看表,然后转脸询问旁边的部队首长,苏静美怎么还没回。

现实就是这样子,我觉得太他妈让人窝火了。

我的那些问题,法院会同检察院来人,正式宣布我是无罪的,但是组织上并未形成结论,没有对我重新作出评价的意思——这些倒也无所谓,我并不奢求什么,只不过烦闷的是,牵涉到苏静美的行为性质,就很不好说了。

我是由于跟**犯罪团伙作斗争,遭到打击陷害,现在长川一批市领导基本被端了窝子,情况也已经公开化,没人存在异议;但是苏静美为救我动上部队这件事,动静弄得太大,不用上纲上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后果都是十分严重的。

当时一睁开眼睛,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我就问到苏静美。听说她被单独隔离,一直在接受军方审查时,我火大了,对那些部队领导们威胁说真要去找个炸药包,把他们营房给炸塌了,谁拦着我跟谁拼命。

部队也挺为难,说这不是他们的意思,后来请示上级后,终于给了一点通融,把苏静美放了回来。师政委告诉我们说这是上级专门下达的指示,考虑到我的身体和情绪,让苏静美陪护是可以的,只不过她的问题没有落实,材料还得继续交待。

于是这几日,苏静美每天早上跟在两个宪兵后面出去,晚上再返回,就跟在这个师的政治部上起班来一样。我问她具体什么情况,会有什么处理,她说现在形势不明朗,她的父亲也在同时接受政治审查,她说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来,不能让自己的父亲因为此事坐进军事监狱。

很烦啊,真的郁闷。我问苏静美,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打算自己去坐牢?

苏静美笑笑不语。

很久以后她才淡淡地说,没有关系啊,人生除死无大事——死我们都不怕,还怕坐牢吗?

我也无语了。——但是这个结果,我坚决不能接受,死也不能。

我在这间部队医院已经躺了二十几天,都还没法动弹,手上脚上打着金属支架——从高台摔落的那一下,虽然不足致命,但也没离多远,一身骨头差不多弄散了。

病房里总是很显热闹,每天都有记者来,规格和档次都挺牛的,手里持着加盖军委以及中宣部的证明。师政委——也是我在党校任教时的一个学生——告诉我说,外面还有很多媒体单位,国外的也有,向部队提出申请,但是一律被挡了驾,政委说是上头的指示,他们没有批准采访的决定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