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迷情

第501章 真实谎言,到底谁在制造?(2)

第501章 真实谎言,到底谁在制造?(2)

“是的,不可思议,只有你才干得出。”苏静美点点头,“冲击省委就是一桩,还有很多……高层内部为你定了调,非杀不可。”

“该来的都会来。”我耸耸肩,“墙已经推倒,那么从下到上,现在的任务就是如何把咱镇压镇压再镇压,压成齑粉,踩到泥里,所有抵抗都是无效的。”

她微微叹息,“如果早点退出……后悔吗?”

“生不逢时,不是我的错。”我说,“不过我会坚持到最后。看着大家如何把自己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

“历史……也许吧。”苏静美眼神有点黯淡,“我会尽力,哪怕只有我一个人相信,也一定要让真相留存。”

“嗯,也无所谓,说什么历史啊,秀逗了。”我站起身,拖着镣铐,沿长桌慢慢走到会见室的钢窗前,隔着森严冰冷的护栏向外打量,看到久违的黄土青山、绿树碧草。

钟律师手忙脚乱地翻动案卷,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应该是被我们刚才的对话骇到心惊肉跳。“不可能。”他把几堆材料并排摊在桌面,反复对比,头也不抬地喃喃自语,“如果这份案述是事实,就是个天大的冤案,全是假的,全是反的——没有可能,太夸张了,太疯狂了,我不相信,没有人会信……”

静静地望着铁窗外的风景,我沉吟了一会儿。“是啊,死,那也没什么。”我说,“人的一生,就象蜉蝣。在夏季长长的白昼里,早上九点钟出生,晚上五点钟死亡,永远无法得知黑夜是什么。如果让它多活五个小时,能够看见夏夜,它才能够理解,才能感觉晚风。”

苏静美走过来,轻轻搂住我的腰,脸贴在我的肩上,她有点哽咽。

正值黄昏,看守所晚餐时分。窗外有歌声传入,缥缥缈缈,隐隐约约。

“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你为我送别,为我送别…… 胭脂香味,能爱不能给,天有多长,地有多远……”

侧脸凝视她,又嗅到泪水的清香。“忘记吧,静美。”我平静地说,“无爱即无苦,无怖亦无忧,离于爱欲,可臻明德——那位大师的偈,你能悟到吗?”

“不,我不能。”眼泪落在我的肩头,“我也不要忘记,我的一生,就是为了记住你的。”

“嗯,我坦白,我也一样——戒爱容易,戒你太难。”我微笑,“那就,和我一样,笑一笑吧,咱们最后一次相聚,不能用泪水道别。”

“好的,好的。”她抬手试试脸庞,喃喃地说,“不能哭,不能哭,很俗气,很难看。”

苏静美,在泪水中绽颜微笑,玫瑰雨露,纯美绝伦,世界上最灿烂的风景。

“你是英雄就注定无泪无悔,这笑有多危险,是穿肠毒药,这泪有多么美,只有你知道。心里有你活着在笑,这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这一去如果还能轮回,我愿意来生做牛马,也要与你相随天涯……”

“如果有来生,如果有轮回,该有多好。”她低声说,“我们一定会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一刻也不分开。”

她仰起脸,闭上眼睛,娇艳如花瓣的嘴唇轻轻颤抖,齿颊凝香,气息如兰。

心在悸动,我想……然而……胳膊上戴着手铐不方便,于是我双手高抬,举过头顶。

嗯,苏静美,闭着眼睛都知道我在做什么,她温柔地揽住我的脖子,身子跟我紧贴在一块,我的胳膊放下,将她搂紧……忘情……拥吻……

感觉窒息。

世界在旋转。

管教们迅速奔跑过来,但是碍于苏静美,他们也不敢动手动脚地拖拽,只能在边上冲我们大声咆哮,试图阻止。

虽然有点影响心情,但我们没有理会,热吻足足持续了一个世纪——真有那么久,弄得我的气都有点上不来。

最后,到我离开的时候,苏静美还是没有忍住,痛哭起来。她无力地在窗前蹲下来,哭得非常伤心,泪如雨下。

“我最遗憾的事情,沈宜修——”她一手撑着地板,努力抬眼看我,另一只手遥遥地朝我伸出来,“没有为你留下一个孩子,我们最大的错误——”

然后说话间就变了天,突然打起雷来,还下雨,有豆点那么大,砸脑袋上生疼——好象是冬天啊,季节真反常。

我默默地转过脸,拖着沉重的脚镣,跟着管教后边踽踽而行,一步一步走开了。

虽然苏静美的想法有点俗,但是确实让人伤感,五内俱焚,感觉是这样的。

迎着和来时相同的敌视眼神,进到二十二号监房里,后边板门没关,手脚上的镣铐也没除下,管教就冲我大声吆喝,说让我收拾被褥行李,马上调监。

换了一个监区,来到天堂。经济犯专用监舍,传说中的高尚社区——应该是苏静美为我争取到的特别待遇。

七号监,犯人果然很少,只有四个中年人,每个看上去都是白白胖胖斯文儒雅的样子,领导干部的外在特征相当明显,跟二十二号房那帮如狼似虎的社会青年们有着天壤之别的不同气质。

这里不存在监规——如果有的话,我想会是他们的表演项目。因为七号监房还有一个不同点在于,那几个家伙都清楚我是谁,他们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有种发自本能的畏惧,好象害怕被我打。

这还真他妈怪了——敢情当领导的怕我是天生的?

当然,除本能之外,我清楚他们还因为什么而恐惧。晚上几个犯人以为我睡着了,窝在后边低声聊天,说我这个死刑没得跑,应该快了。

我知道他们的判断是对的。进入到七号监房,手上脚上的械具就一直没摘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掐指一算,进检已经快到三个月,该整的东西大家应该差不多齐了活,那么苏静美说的不错,开庭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确实快了。

作为一个暴躁凶悍的待决死囚,我在七号监的日子还过得去,随心所欲,享受狱友自发贡献的牢头位置,但我不愿意搭理他们,他们也不敢跟我闲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