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迷情

第213章 屈服

第213章屈服

“有很多史实,我就不谈了。现在,横刀绝对一个很好的例子--我发表过那么多过激的言论,现在居然还能坐在这里跟大家聊天对话,大家应该感到欣喜。足以证明观念的进步,言论的自由。”我说,“党在为保障人民的权利持续努力。”

应该说这这番讲话很有效果,立马给火爆的坛子里降了温,直接可以观察出来--坛子里的帖子依然满天飞,但是那些激烈尖刻的言辞少了许多,应该大家对比例证,回顾史实,理解了我的说法吧--当然能够理解,因为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要相信党的决心和意志,”我说,“打击犯罪惩治**反对集权实行民主,这些目标都会实现,但是需要时间,需要一个过程。”我说,“横刀经历的那些事情,依然处于调查之中,也需要时间来证明--我的判断是错误的,我的小说是虚构的--这些都需要证明,都需要时间。”

是的,时间,我说。最好的魔术师,最棒的转换器,我们大家都需要。所有的改变,最终都会由它来完成--即使这种改变在时间之初是如何地不能被接受。

我承认这是一场艰难的对话,艰难来自于我的陈述方式--事实上我选择了一种沉闷乏味抽象空洞的方式来陈述观点,实在太他妈象政治了,这让我有点晕眩。

产生晕眩感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上官仪。

她双手环胸,静静地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眼神凝固,让我心里直发毛。在她身旁,政治排成一溜,也在注视我观察我。呃,我的意思,应该是指政治家--那些委员候补委员们眼也不眨地看着我夸夸其谈大话连篇,这带给我相当大的压力,我背脊凉嗖嗖地,找到一种关公面前耍刀的惊心动魄感。

我的晕眩与恐惧如此具体真实,以至于在多说几句话以后,我不得不停顿下来,努力重新整理思维,理一理脑子里的头绪万千。

人们看出我的紧张来--确实紧张了,我频频回首,仓皇狼顾,越说越不得劲--这才发现,就算经历得再多,我其实也还是个小人物,这样的大场面下,真没办法做到安之若素心平气和,我觉得,这样的工作方式,对我的心理素质而言,绝对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没有关系,你做得很好。”上官仪突然走上前来,在我肩头拍了拍,她在安慰我,“正象你所说的,言论自由--只要不违犯法律,你有按照自己意愿表达观点的权力。”她说,“而且这个权力,人人都享有。”

“哦。”我侧过脸去,让人擦试额头上的淋漓冷汗,“谢谢。”我说。

“继续。”上官仪微笑,“让人们了解他们的权力,让他们畅所欲言。”

“哦,好的。”我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跟大家探讨起很多话题来--体制改革、民主进程、司法体系、审判制度,等等等等。

我从自己的切身体会出发,坐而论道,把这些大且抽象的政治名词具体分解,泛现实化地跟若干坛子里有兴趣的人们自由切磋了一回,同时我们一起热烈地憧憬政治的未来。

这不是什么对话,其实是一次无边无际的海聊,不知道有没有谁试过?估计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因为咱这硬件条件没得比啊!看看身后这个强大的团队队容,晕,没想过,真没想到过。

我在电视墙下来回游走,看那些不同坛子里的热帖,回文应答,直喷到口吐白沫面红耳赤。对面的拼字员MM已经明显不支,对付这种以一当N万的海聊对喷大场面,她火候还差得远,节奏不到,速度上频频告急。于是人手不断增加更新,由2P到3P再到4P5P,后来达到七P之巨,而且随着讨论**的到来,貌似每位MM都忙得不可开交,马不停蹄地把手上键盘敲得哗哗乱响,将这间偌大的工作室,弄得热火朝天,就跟一生意兴隆的网吧似的。

老实说,如今这年头,不到网上混,可千万别吹嘘自己见多识广学富五车。天下之大,能人之多,到地方才能感觉出来--大隐隐于网,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比如现在的万人战聊天过程中,我就明显感觉自己储备不够,底火不足,面对网友们抛过来的那些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高竿的问题,我有点抵挡不住,在规避了N次攻击以后,我转眼望向上官仪,用目光向她求援。

上官仪好象没打算为我提供什么支援。“随便谈。”她踱了几步,慢慢悠悠地说,“没有谁规定你怎么做--想怎么谈就怎么谈,这是你的战场。”

没办法,于是我只有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个事情不好说,这个不能说,这个我不会说,云云。不过也没什么,这几个小时过来,气氛明显缓和了,人们跟我的探讨已经向学术领域倾斜,那些愤懑的情绪淡化了许多。再到后来,大家开始就一些无法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的问题展开激烈互辩,并且要求我的评判仲裁,每个坛子里的空气都很活跃。

我松下一口气,从大家的反应来看,我知道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战略目的基本达到。

是的,这确实是一场战争--我的目的并不是要战胜谁,只是希望人们了解几个意思:一,横刀没有死去,精神和**都健康完好;二,横刀没有被割喉没有被洗脑,他是自由的,依然可以说出自己要说的话;三,所有其他事情,留给时间证明。

事态的发展,其实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事情的解决,也并不困难,但是--只能由我来完成,因为横刀确实是整个事件的系铃者,只要人们相信是出于横刀本人的言论,解这个铃就不存在什么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一直保持这个工作状态,随时响应人们的沟通意愿,和他们聊天对话,探讨研究。战果不断扩大,网络情绪慢慢被疏导,世界渐渐清静,最后终于尘埃落定。

当然,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样无言的结果--我看见很多尖锐的叫骂,从来没有停歇过,说横刀其实是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背弃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忘记了很多不该忘却的记忆,而且虚伪、装B--横刀的本质,就是个卑劣无耻的小人。

对于这些意见,我无视--骂也好,赞也好,冲我而来的言论已经完全无关大局--而我的神经在这一点上自信已经磨砺得足够粗壮,也就是说,至少现在,口水是淹不死我了。

当然,心,难免会有点痛楚。因为这样的话语,绝对诛心。

呃,也无视吧。我想。

究竟连续奋战了多少天,我已经忘了。

只记得自己一直泡在网上,泡在坛子里,泡在信息产业大楼这间设备精良装饰考究的办公室里,无时无刻,不眠不休。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从事的其实是一项相当耗费精力的工作。头晕目眩,气荡神摇,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瘦下来,很快呈现一副形销骨立独立寒秋的模样,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我知道,工作强度绝不至于带给我如此大的压力,不至于让我消瘦,不至于让我神伤。我在网上生涯中曾经有过那么多次聊天或者说对喷的时候,这一回绝对是最梦幻的经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身旁助手们有着极度驯服的配合,俯首帖耳,惟命是从;身后伫立超级豪华的团队阵容,政治海洋,深不可测;我的生活细节受到最细心的照料,周到殷勤,无微不至。事实上,这种规格待遇是任何人任何一次上网都不可能享受到的,这让我的工作方式,看上去从容潇洒,高贵而绅士。

但是--我仔细回想一下,其实,好象,这些都是多余的,我不太需要。从经历上来看,我可以很卑微很低调地工作--只要活着,只要一部手机,只要一个工棚,我就能正常运转,我就能驰骋网络,傲啸江湖,好象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