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迷情

第126章 刑求

第126章刑求

“别乱说。”我打断他的话,“是犯了法,我知道,不怪政府。”

大伙儿再次集体摇头,转过脸继续看电视,都不再搭理我,可能真觉得我属于有毛病的那类人。

有人来探视,是云菲菲,提拎着大包小包的跟回娘家一样。

我在今天的行动之前,跟苏静美学了一手,未雨绸缪,把换洗用的衣服被褥洗漱用具统统带在云菲菲车上。我这前脚一进拘留所,她后边立马跟着送东西进来,一站式服务,非常到位,呵呵。

司法拘留不象刑事的那个,没什么管制,接见就在外头的一个桌子上,我跟云菲菲坐那里聊起了大天。云菲菲先是猛赞一通苏静美,然后就得意洋洋地自赞,吹嘘自己如何沉着冷静临危不乱,把这一场大戏导演得精彩绝伦―――听她的说法,今天的戏都是她的,倒没我什么事了。

云菲菲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还手舞足蹈地比划,把那些眼球差点惊爆出眼眶的领导们的样子形容得很生动,说到得意的地方,我们都笑翻了。

从铁栅栏外进来,一屋子的老爷们瞧我的眼神都挺怪,有种艳羡的意思。小个子又踱过来,手肘捣捣我,嘴朝外头神秘地一努,“正点啊那位!是你谁啊?”

我知道这些人误会了我跟云菲菲的关系,笑了笑,也没去理会他们,手里忙着收拾送来的床单被子,往**铺好了―――罚款人家法院还不要,看样子在这里呆上两礼拜是少不了的,不过无所谓,权当修行吧。只是不知道苏静美下次开庭什么时间―――从法律上讲应该不能超过一个月,实际肯定要不了那么久,希望别错过了才好。

到了晚饭时间,管教推着个小推车过来,监室里的人排队打过饭菜,然后集体蹲在电视机前边看边吃。我瞧了瞧他们手里端的那些物事,差点一头栽到地上。靠!严重抗议!―――我是来坐牢,不是来服毒自杀的!

我感觉有点郁闷,并且对即将开始的牢狱生活丧失信心。当听说这种看上去就能让我七窍流血的食物都不是免费供给,还得自己掏上一笔伙食费后,我更加郁闷了,我决定绝个食,开展一次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我把身子一倒,四面八叉地躺到了**。

“哎―――这不是那个――哎哟妈呀!”先头那小个子突然指着电视叫唤起来,大惊小怪地。我转脸一瞧,长川市台的新闻频道,在播放一个法制特辑,正是报道上午案子的庭审。我登时来了兴趣,一轱辘翻起身,坐在床沿上饶有兴味地看起来。

苏静美一案系长川N年不遇的一个高层**典型,上头定的调子肯定是重点跟进、全面报道,因此该新闻持续时间特别长,快要长过今天的庭审实况了。而且看起来长川电视台的记者编辑们挺有两把刷子―――摄像把人物特写抓得不错,后期剪辑水平也高,那些代表法律的主要人物都被特点鲜明地展现出来:检察长的正义、审判长的庄严、公诉人之花―――蓝检察官的镇静从容,甚至还有旁听席上蓝书记大量思索考虑状的特写插入,伴随旁白解说,我们了解到市委对本案高度重视的态度―――眼见官员**渎职,市委领导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期望通过这个案例的审理,探索出一条切实可行、行之有效的防腐反腐的路子来。

新闻主持人很有深度的一番点评,还让我们知道了今天的审判是长川反腐斗争的一次重大胜利,涉嫌受贿渎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典型职务犯罪分子已经受到法律震慑,并即将遭到法律严惩。但是因为案情复杂需要补充侦查收集证据,故而延期。

我哑然失笑,越看越觉得好笑,看新闻看出了无厘头的味道,就跟周氏电影似的。人说春秋笔法述而不作,这个可就比孔老夫子强得太多了,东拉西扯南辕北辙―――政治这玩艺,可不是一般的幽默,呵呵。反正我是挺佩服电视台那帮秀才们的想象力,这么短的时间,就制作出这么长篇大论且云山雾海的一东西,还忠实地秉持一个虚无主义的风格,比艺术抽象多了,真他妈强!也不知道弄死了多少编辑的多少脑细胞。

笑归笑,就是还有点疑惑―――不知道看电视的老百姓里头,有没有人能从这超强的政治幽默上猜出今天庭审实情的。

同监室这帮爷们显然没能看出幽默来。他们对着电视指指点点,用很市井的口气咒骂**,一边提心吊胆地斜眼瞅我―――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发笑,看这样严肃的东西,居然能笑得这么开心,毛病可能不是一般的强。

当电视上出现苏静美的镜头时,周围人异口同声地表示诧异,都说这种形象的女人应当不太可能是那种令人发指的大贪官,这一点倒让我颇感意外。

好象电视台在处理本案嫌疑人形象时确实出了点问题,可以说是完全失败―――苏静美理应会被修饰成反面角色以儆效尤,但是事实上,电视镜头却再一次证实了我在庭审时的感觉。苏静美姿态优雅,神情镇静,目光锐利,不但看不出犯罪分子的典型特征,反倒貌似比检察长更正义,比审判长更庄严,比公诉人更从容自若,比旁听席上的蓝书记更象领导,真是奇了怪了!当然,该现象也不能埋怨记者们嗅觉不敏锐、不肯配合意识形态的宣传需要,要怪只能怪苏静美的样子始终完美无瑕,根本没闪出人家想要的角度―――估计那帮编辑剪辑时为了找镜头也晕死过N遍,没办法,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呵呵。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句话能够很贴切地形容身前人们此刻的想法。大伙儿似乎全然忘记我们应该接受法律教育这个本意,买椟还珠本末倒置,全体兴奋地议论起案件嫌疑人的漂亮风度来,也不知道这个法制宣传片的制作者如果有幸听到,该当作何感想。

看到我的形象了―――大伙儿好象终于想起来,一屋子的目光集体向后探询,在我脸上扫来扫去,又对比屏幕上那个证人,似乎想印证一下他们有没有弄错对象。我不动声色地坐着,随便他们猜谜。其实也没什么好猜的,因为我在电视里出现了很多次,都是拜苏静美所赐―――我跟她站得太近了,镜头实在躲不开。

我笑得更厉害了。不是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形象,不过今天这副尊容确属搞笑版。只见我站在证人席上无所事事假痴不呆,别的什么都不看,就盯着身边的苏静美,贼眉鼠眼地,显出一副色迷迷的形态来,有点花痴的意思,哈哈!

“嘿,哥们,是你吧这位?”又看了一会,小个子终于抑制不住好奇,端着个饭盒坐到我到床边上,指着电视兴致勃勃地问我。

“是啊,怎么滴?不象?”我笑着反问他。

“你说献花,就是给的这个―――女市长?”

“对啊。”我的嘴上没宣传部门把关,可以实话实说。电视里当然不可能有献花的情节,就算有记者拍到,也绝不会公映―――就跟我们在电影院里能看到的色戒肯定是删节版一样。那个属于黄色这个属于反动,一个道理―――大众不宜。

“啧啧啧,看不出来,色胆包天―――蹲这来算便宜的了。”小个子连连摇头,好象他真明白什么。边上又有人探过头来问我,“看你样子,应该是大学生吧?还这么不懂法?”还有人问我是不是刚出学校门,在做什么工作,看样子大家对我都好奇,而且意见一致地判定我是个超级法盲,居然敢把花献到法庭上,献给一个犯了法的漂亮女人。

人们七嘴八舌地发问让我感到尴尬。我搔了搔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们我不但懂一点法,而且是市政府管法制的,还能勉强算个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