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别急

第190章 离开

样的人,佟锦见得多了。

他们不是目中无人,只是明白自己可以倚仗多少权势、可以欺压什么样的人,对于一个隶属皇上亲领的护军协领来说,一个小小的厨娘助手,自然可以不必浪费任何口舌,可能只用眼神就能打发了。

“我要回去和伯父商量一下。”佟锦看着桌上那些珠宝,努力压着心头的火气。现在不是发怒的好时机,和这样自大的人更别提讲什么道理,只能先拖着他,等她回去再想脱身之法。

那人冷笑,“别考验我的耐心,带上你的东西,马上就滚!”

“那大郎呢?”佟锦不被他的态度所吓,反而上前一步,“你要如何待他?”

那人意外地看她一眼,略显狭长的一双眼中终于映进了佟锦的身影,“你该明白,”他说:“我完全可以让你和你伯父消失得无声无息,你现在仍能在我面前说话的唯一原因,是我不愿给我妹妹的这份感情增加太多负担,你若能主动离去,我们便皆大欢喜,否则······”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佟锦点点头,“我明白了,我马上回去带我伯父离开。”

也不知是因她太过镇定,还是因为她的识时务,那人定定地看了她半天,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你写下一封离书,然后马上离开福海镇,再不许回来,若让我发现你与何大郎私下会面或者他听到了什么风声,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佟锦点头,“未请教大人名讳?”

微微停顿过后,由那人薄唇中吐出二字,“柳战!”

柳战······佟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座小院,身后跟着的仍是带她前来的那两个士兵,唯一不同的是,她空手而去·满载而归。

“金娘,你这是······”胖大嫂见佟锦回来连忙迎了过来,又见那两个士兵手上捧着的盒子,面带浓重的疑惑之色。

那两个士兵想来是得了命令的,见胖大嫂过来马上挡在佟锦身前不让她们有所接触,佟锦两次开口也都被他们打断。

佟锦只能朝胖大嫂歉然一笑,直奔权叔所在的房间。

快进门时,她听到一个士兵对胖大嫂说:“······她愿意以何大郎换取价值千两银子的珠宝,将来离去后·她与何大郎男婚女嫁,各不相关了。”

看来这是要坐实她的负心名声了,一个出卖夫君换取金银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值得留恋了,将来不管“何大郎”是气愤也好·是伤心也好,总是对她怀有怨念的,自然不会再想着她,那么柳如眉就有了机会。想不到柳战这个人看起来冷冷冰冰,对于感情取舍之道倒明白很多。

没去看胖大嫂的反应·佟锦径自进了屋里,走到倚在床边闭眼假寐的权叔面前。

权叔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身体已大有起色,只是原本半白的发须一夜之间尽数转白,神情也多见委顿之色。

“伯父。”佟锦走过去,轻唤了一声。

权叔睁开眼睛,警惕之色一晃而过·待看清了佟锦,呵呵一笑·“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大郎也才走不久····`·”

“伯父。”佟锦看看身后的两个士兵,与权叔道:“我们得马上离开这了。”

权叔愣了愣,继而脸色一变,忽地自**站了起来!

“是因为大郎!”佟锦明白权叔在担心什么·连忙扬高了声音道:“柳贞的妹妹对大郎青睐有加,我亦不愿随大郎再过苦日子·便用一纸离书换了许多金银,伯父·我们以后能过好日子了。”

权叔怔了半天,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许久过后才又慢慢坐下,任佟锦替他收拾了几件衣物。

“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一个士兵道:“一会太阳下山了。”

佟锦与权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与苦涩。他们都曾高高在上过,可如今势比人强,他们也不得不暂时低头,连与兰青通个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赶了出去。

“明天早晨之前,你们必须离开福海镇!”

在士兵名为相送实为押解的情况下,佟锦与权叔不得不连夜乘车,驶离福海镇的范围。

“有什么打算?”福海镇外的一座破落小庙内,权叔轻轻拔弄着由枯枝燃起的火堆,问道。

佟锦想也没想,“柳战能把我们送走,就也能扣着兰青不让他出来,灵山是柳战的势力范围,就算得以证明我们的身份,他要是铁了心想隐瞒,也不是多大难事,可如今我们出来了,便能快马传书到京城去求助,私自扣留亲王公子,柳战的罪名可是不小!”

权叔怔怔地看着那火堆,半天也没说话。

“权叔?”没得到回答的佟锦转过脸来,看着权叔心事重重的样叹了口气,“云继海一直在找我们,现在我们离开了s,境地的确十分危险,可这也是没有办法,如今我们只能尽快联络平安王府,王爷定会派人来保护我们,到时所有的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权叔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他说着看向佟锦,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无比,“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专注,何况他参悟御灵法门算是剑走偏锋,更应该心无旁骛,可一直以来,他的进展始终十分缓慢,若非衡初这次出事,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又进了一个台阶,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佟锦一怔,而后轻轻地抿了下唇,没有接话。

“是因为你。”权叔的声音苍老而沉缓,徐徐地v荡在这只有月光为亮的破庙之中,“参悟御灵法门的关键是积聚怒意,可有你在他身边,他怒从何来?他如今的进展不过是依靠他过人的天姿与悟性,当这些全都用完的时候,他又如何能再进一步?难道,还要再死一个衡初么?”

佟锦的心猛然一缩。

眼前浮现的,尽是他们离京后的一些片断,九个多月的时间,他们苦过、累过、伤心过、痛苦过,可归根究底,他们是快乐的,所谓苦中作乐,身外之物,失去便失去了;挚友亲人,失去了也不可能再重新回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好,这样才对得起他们历尽的千辛万苦。这段时间,他们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只要一想到对方,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就有着无尽的希望与斗志;只要一想到对方,无论生活得怎样平淡如水,也都有着浓浓的牵挂与羁绊,曾经佟锦以为,这是一种感情的升华,可没想到,竟成了他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

“人之一生,哪有尽善尽美?”权叔慢慢地道:“选择一样,势必就要失去另一样,没有你在身边,我想他的进展定然十分神速,我想,我们不如在附近隐姓埋名,待他神功大成的那一天,再相聚首岂不更好?”

佟锦很想反驳,可她想不出任何驳斥的话语,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兰青渴望成功的心情,那不止是实力的证明,还是他自儿时起便埋下的不屈信念,如今眼见成功只在咫尺,她真的有权利,去阻止他吗?

“我们先回之前的村子,”权叔站起身子,因起得急了,趔趄了一下,他连忙稳住身子,继续道:“先休整一下,再研究去向。”

有了决定后,权叔老迈的身躯一下子变得灵活了不少,驾着柳战送给他们的马车调了方向,再次朝福海镇的方向驶去。

佟锦迷茫不已的时候,远在灵山的兰青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气闷。

与佟锦上次见面才过去一天,整天下来不知为何常常魂不守舍,连深夜里参悟心法的劲头都欠了很多,思来想去,满脑子都是佟锦低眉顺目地暖暖微笑,耳中尽是她刻意地放得轻软无比的声音,“我想你嘛……”

兰青舒出一口气,睁开眼来,不得不结束今天的冥想。

“可真是······着了魔了……”他低喃,唇角微微翘着,眼见着手心集聚的一团灵气慢慢散去。

归根究底,无非是“相思”二字,原本全身心地沉浸在参悟之中,不想昨天被她一勾,多日来的压抑与思念竟然失控一般全然涌来,此时他脑子里哪还有什么参悟?恨不能马上出去,把她偷吃得一干二净。

待十月之后,他应该可以小有成就,到时就带她一起回京,替老师和衡初师兄了结当年的一桩恩怨,然后,他们就再离开,天南海北,随意翱翔。

这就是她的心愿吧?如果是,他一定竭力替她完成!

还有一件事······他每天的工作量原本很大,通常一整天都要待在分石处做记录,鲜少有空闲的时候,可自从他与柳如眉相识后,他的时间便空出来不少,这让他有更多的机会去参悟心法,所以他对柳如眉还是十分感谢的。不过看佟锦的神色,很明显对此表示不悦,那么,他以后就离柳如眉再远一点,话也不说,面也不见,这总能让她安心了

满心的打算,所有的计划,全都离不开≈个人,回想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牵挂,兰青也算是认命了。

第二日,兰青如常起床、工作,也不知怎么,他总觉得有许多人对他指指点点,最终有几个平日里就看他不顺眼的同僚,笑问他:“被自家娘子卖了的滋味怎么样?”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