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嫁

第四十五章 有劳大师

清风拂花,影月对半,晓霜阵阵起。

坐在屋内的几人一时静默无语。

灯芯中蓦地嗞的一声在火光中炸开,荀师父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來:“所以你想找我们将你和他的魂魄分开,可对!”

倩兮女微微偏头,看向荀师父微微点点头。

荀师父道:“那你要我们怎么帮

!”

倩兮女将目光转向我,对我轻轻笑了笑:“这还得要劳烦木姑娘!”

我好奇道:“我,我要如何帮你!”

荀师父接过话头:“繁弦调除了能卜未來,能知过往,亦可以镇魂勾魄!”

坐在边上的乱來大师嚷道:“你们说的是繁弦调,可是上古的神曲!”

我说:“你也知道这曲子!”

乱來大师说:“这曲子,我只在庙里的古书上见过此曲的名字,却对它并不知情,古书记载‘繁弦者,上古洪荒之曲,此曲为上神期崖而做,此曲虽是极为简单的调子,却闻着大不相同,皆为心者之音,’”

荀师父淡声道:“嗯,这话对也不对,不过这对错先按下不表,我们现在是要帮眼前的这为小娘子解决燃眉之急,还有这可是关系到你师叔祖的性命问題!”

乱來大师果然很配合的闭口不再说话,很认真地看着我们这边。

未晞从椅子上起來,淡淡扫视了一圈,无意抿了一下唇,缓缓开口道:“我们为何要帮你!”

我从边上探出头看着倩兮女:“是啊!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題!”

未晞伸手把我的头摁回去,看着她。

素色的身影自灯火后出來,披肩的墨发垂于足后,清冷的神色看不去情绪,缓缓向前行了一步:“因为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何,我,愿意帮你们!”

挡住烛光的身影一顿,淡淡的声音响在头顶:“我如何信你!”

我从未晞身后微微侧了侧身,探出脑袋:“是啊是啊!我们如何信你!”

未晞抬手轻轻敲在我的头上,映着灯火的眸子有星星点点的笑意。

倩兮女自袖口里拿出一样东西,是那支累丝珠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支。

我瞧着那支累丝珠钗道:“咦,怎么少了一支

!”

倩兮女一怔,垂目看我,口中呢喃道:“什么?”

我疑惑道:“我记得,那时大火时,你手中明明拿的是两支这种钗子,为什么现在独独少了一支!”

她脸上的疑色更重:“这钗子从來就只有一支,什么时候竟有两支了,姑娘,你不是看错了!”

我噌的一下从未晞背后站起來,更为奇道:“怎么可能错,那日你在大雨中将羲舒和流照的尸体带走后,也顺道带走了另一支珠钗,而这支珠钗我在你焚身时还瞧见了,怎么会错!”想了想,惊道:“你记不记得羲舒和流照是如何死的!”

她一怔,喃喃道:“羲舒是为救我而死,流照不是被洛峰杀死的么!”

不知脑中闪过什么?只觉的这中间少了许多的东西,如果说她将中间那段记忆抹去,可却偏偏记得自己和羲舒的死,却不记得流照是如何死的,难道是因为那段记忆太过惨痛,才导致岁莫常常和我说的间接性选择失忆,但是另一支消失的珠钗又去了哪里。

她上前一步:“木姑娘,你说这钗子有两支,可我从前到后的记忆都沒有,只记得手中的这支珠钗,可是我却忘记了,这支珠钗是谁送的,木姑娘,你说你看到了我的这段记忆,那你能否告诉我,这钗是谁赠我的,羲舒还是流照!”

我奇道:“难道你自己并不记得!”

她摇摇头复又点点头:“我好像记得,却仔细想时又不太记得!”

我说:“那你那么在意是谁赠你的这钗子是为什么?”

她看着手里的钗子,幽幽道:“我至死都不曾明白,我到底是爱上了谁,亦或是谁都不爱,我所爱的不过曾经执着的自己,可不管如何我都要弄清楚,我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

我伸手接过她递过來的钗子,金丝点着翡翠,有繁复的纹绕在珠钗的顶端,这是流照临死前给她的钗。

手中的珠钗泛起蓝色的柔光,静静的躺在手中,一如那夜她瞧着珠钗时的模样,清风一扫,拂來阵阵青草香带了晨露的味道,我抬头看她:“故事我向來不喜欢听一半,既然这故事已经开始,就不能无疾而终,这是个信仰

!”

荀师父似笑非笑地看我,问道:“这个信仰你坚持了多久!”

我想了想:“唔,刚刚开始有的!”

未晞噗嗤一声笑出,我抬头乐呵呵看他,他伸手揉了揉我头发。虽然我和不喜欢人摸我头发,但不包括未晞,我想这也是一种信仰,余光收回时,看到荀师父身子一顿,眼底的眸色深沉,只一瞬又恢复如初的模样。

我撇了撇嘴,转过头问向倩兮女道:“那你说,我们要如何帮你!”

她微微侧身朝荀师父行了一礼,淡声道:“有劳大师!”

我偏过头瞅了一眼荀师父,道:“大师,有劳,一,我要说一下,我从未瞧出你有半点大师的样子,二,你那样子怎么看都想随手,别搞的人家这么敬仰你,你怎么对得起那帮单纯的良民们!”

未晞敲了我一下:“又在瞎说什么?”

荀师父也不反驳,站起身边走边说:“要想魂魄剥离,首先你得承受洗魂之苦,此种苦比抽筋拨骨还要疼上千万倍,你若是能承受住,就跟我來吧!”

轻飘飘的声音落在即将拂晓的晨风里,屋外的长庚星挂在九天上,闪着羸弱微光。

倩兮女面色淡然,眸底滑过一丝微光,稍纵即逝,随即起身跟了出去。

乱來大师瞧着他二人都已出去,低头不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剩下我和未晞,我看着他,他含笑看着我,手里打着扇,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怎样,跟,还是不跟!”

我说:“跟吧!谁叫我刚刚说的那么好听!”

未晞但笑不语,收起手里的扇,抬头看了一晚窗外,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啊!起风了!”

话音刚落,拔地起了一阵风,将落在地上的枯叶挂的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