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嫁

第六章 你认得我

我清晰看见未晞握剑的手,泛出了青白色,剑有些轻颤,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究竟是谁?”

我看着前方的头颅,思忖了片刻,迟疑道:“你是灵娆?白灵娆?”

笑声咻然止住,在我们五步以外的地方停下。微微偏头似是在想些什么?疑惑地看我,阴冷声音响在四周:“啊!你知道我是谁?”

冷冷月色,清清夜风。寒月渡上浮云,游得散漫,似是并不着急从后面出来。星光微微,被隔在层层迷雾之外。林内只剩幽幽羸弱微光,亮在我们四周。

我一愣,缩了缩脖子:“额,大约是晓得的吧。”

她一晃飞到我跟前,眼睛瞟都未瞟过未晞手中的寒剑,直直地朝我道:“你怎么认识我?你刚刚说的人是谁?”

我又缩了缩脖子,笑的僵硬:“这个么,大概是,可能是,也许是,碰巧是你……”

她又朝我近了一步,道:“我是谁?”

我退了小半步,讪笑了一下:“你自己你都不认识么?”她低头想了一会,忽的飞开,转而又飞回来,如此来回了三四次,口中讷讷道:“我是?我是?我是……啊!我是谁?”

未晞不动身色拉着我朝后又退了一步,右手运气提剑。就在他要出手时,我拉了他衣袖,低低伏在他耳边道:“她并非恶类,你且等等,我……”她忽而飞到我一步近的地方,同我直视。尸臭味扑鼻而来,蓬乱的青丝后幽幽的绿光清晰可见,我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汗毛竖的都能顶起了身上的衣服。

身子向后微微倾斜,僵硬的笑了一下,又对那头颅道:“你、你是白灵娆,名动四大洲的歌姬白灵娆。”

她听闻此话,果然有些思索。

就在她呆的一阵,脸上的绿光渐渐散去,隐约觉得有些变化。因靠的近些,藏在青丝后面的脸依稀能看出是个美人的模样。眉眼弯弯,樱桃小嘴,只是肤色苍白无色

。眉间轻蹙,似是在努力回忆着。

我见状轻轻问她:“你记得流照吗?长空流照!”

她猛的抬头,眉间散开眼蓦然睁大,定定的看着我,神色是迷茫中带了丝丝的挣扎,唇瓣未动,却有声音绕在我们周围:“我……这名字好熟悉,但是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心内一叹,她果然是没有忘记,她果然还是在等他。从未晞身后探出身,讪讪道:“你别这样,你……”顿了顿续道:“大概得了失心疯。”

在心中淡定地钦佩自己这个瞎话编得高,实在忒高。壮哉,妙哉。

噗……

我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戏谑的轻笑,抬头瞥了他一眼,继续对她胡诌道:“你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呆久了,然后没人陪你说话,整天胡思乱想的然后就,就,就……就成这样了。”

她转了转眼睛,绕着我飞了一圈,似是在打量我。忽然又停下,离的我更近了些,仿佛脸上能隐隐的感受到阴冷的寒气。她问:“我为何在这里?”

我愣了一愣,脑中飞速闪过几个画面,摸了摸鼻子直言道:“应该是还有未了结的缘吧。”

她沉默了片刻,片刻中,我拉着未晞小退了几步。我不明白她此刻的沉默是为了什么?也许在养精蓄锐,好给我和未晞来个致命一击,这实在是太过凶险。

虽然知道这几步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我刚刚探了一下后面的路,这里是个下坡路。下面一片漆黑,若是我和未晞同时滚下去,她不见得能赶上我们的速度,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底下貌似有鬼灵花,是所有鬼都惧怕的一种花。

良久,她才终于开口,却和我想的千万场面没有一种恰如其分的吻合,这让我多少有点打击。她低声道:“啊!可能是这样。”

忽然,她抬头瞧了我们一眼,眉眼弯弯,声音不负先前的阴森诡异,听上去比较欢快:“你们来这里是干嘛?”

横在惊悚与惊讶两头的心,难得停了一下。刚刚还惊悚与她是要怎样对付我们,而后又惊讶于她竟然脱线脱的很彻底

。一惊一讶后觉得,第一次觉得可能未晞给我看的话本子看多了。神思归位又想了想她刚刚说的问题,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半天后一头黑线的看了一眼未晞,咬牙切齿的朝着未晞总结道:“鬼迷了心窍。”

未晞又是一声浅笑,刚要开头说话,却被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终是没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我。

头颅在我前方跳了几下,四周的声音显得很是轻快,语气中带了几分得意:“你说的是我吗?我有吓到你们吗?”

我抽搐了一下嘴角,看了她一眼。虽然很是不情愿,但依旧点点头。

那头颅又跳了几下,道:“嘻嘻,看来我又有长进了,这里可是很多年都没人来了。”

我轻轻瞥了她一眼,正色道:“你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吗?”

停在眼前的头颅忽然一颤,默了默,缓缓道:“我不知道我为何在这里,但似乎是有某种理由的,我如今想不起来,所以我还不能走。”她又抬头看着我:“也许哪天我想起来了,或者想通了,我便会离开这里了。”

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的故事,你为何不问问我呢?”

她呆了半天,突然顿悟地道:“啊!给忘了。”

手搭上眉骨,嘴无意的又抽了抽,做鬼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一种境界了。

她围着我和未晞绕了一圈,颇为兴奋的道:“来来来,你们给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晞轻蹙眉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两眼,静默一旁。

我从他身后走出来,自怀里掏出骨笛。融融月光自浮云后踱出,懒懒的洒在骨笛上。笛身竟然顷刻变的晶莹剔透,周遭腾起一段微弱的白光。

对面的头颅忽然一怔,抬头仔细的打量我,口中喃喃地道:“姐姐她,已经走了吗?”

我呆了一阵,不答反问道:“你认得她?”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又迟疑的问道:“走的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