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计:且拭天下

第五十八章 行宫遇刺

第五十八章 行宫遇刺

尉迟枭要走,婉依的盛怒一下子就散了,莫名的有些失落,想要送,又明白不可以,眼睛都不知道看向哪里,忽然,地上斑驳的血迹一下子吸住婉依的眼睛。血,是他的血,是自己把他弄伤成这样的吗?

“慢着!”一声急促的阻止,像是感情一下子找到了突破的出口,让她有了正当的理由说留下。

尉迟枭的顿了一下,手把在门上,不急不缓的问道:“王后可还有事?”

若换做平常,他一定会乐不可支的回转身黏在婉依身上,插科打诨极尽能事,可是现在他自己也知道身体并不好,手臂上的箭伤来不及处理,断了的箭头还在肉里,让伤口发炎的更加严重。虽然没有留意,但也猜得出自己身上的伤口一定出了血。

说实话 ,他想留下,可是这样的身体,真的有了万一是会拖累婉依的。

尉迟枭的脚步游移,思想还在挣扎,婉依先行一步,拽上尉迟枭的手,就像里间去。

沉声喊道:“八两。”

八两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早就想进来了,这下婉依有了吩咐,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进来。只见刚刚还冷言冷语的两个人,这会已经做到婉依的**了,直接自己的姐姐吃了亏,八两一双眼睛都红了,“无耻之徒!”

男人与生俱来的保护欲,尉迟枭当然知道,这时他真想给八两个微笑,说这一次是你姐姐主动让我到**的,可惜扯了扯嘴角,手臂上一痛,立时紧皱了双眉,一脸凄苦。

“八两休要无礼,想办法去弄些伤药来,他……我师兄受伤了。”

勉为其难的叫了一声师兄,婉依吩咐八两下去准备伤药,手起剪落,尉迟枭的衣服让她从胳膊处剪断。

衣服已经粘连在发炎糊弄的伤口上,婉依动一下,尉迟枭的眉头锁的就更深一点,冷汗滴滴滑落,身上的衣裳也被浸湿。

“疼吗?”

尉迟枭摇摇头,却是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医术一事,婉依懂得不多,只觉得该是伤到了骨头,否则也不会这样严重,心中又气又恼又是心疼,一时间五味杂陈。要不是自己在城头被他看见,他也不会负伤来看自己,要不是自己答应蓝远做王后,也不会有今日这些。

婉依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样子,是此时尉迟枭唯一能够调剂自己心理转移注意力的。她在为自己担心,冒着天大的危险也要把自己留下,她心理一定还是有自己的。

连个人各怀心事,却是难为到了八两,手指在门上轻叩几声,示意自己回来了,“姐姐,我回来了。”

看着空手而归的八两,婉依的有些不悦,“怎么回事。”

低下头,八两有些自责,“管家说前线吃紧,伤药供应不上,府里这会没有了。”姐姐吩咐的事没有做好,八两当然心中有愧,声音越来越小,竟是隐隐带了哭腔。

“没事,八两,去到厨房拿些酒来。”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这伤口是在拖不了了,尉迟枭现在的情况,连走出自己的房间都是问题,怎么能走出蜀国,回到雪迟。

忿忿的瞪了尉迟枭一眼,婉依已经懒得再说责备的话了。这么大的人,万里江山只手之间,却总是做出这等幼稚的事来。

这伤疼是疼,尉迟枭也不是不能忍,身为王上,说实话这些年来,安慰日子倒也没过上几天,岂会被这点小伤打倒。但是看婉依因为自己而担忧的神色,就是让他莫名的心里舒服,甚至要谢谢那个伤了自己的人,不是他,恐怕自己早就被赶出去了,哪里还能这样看着她一嗔一怒的样子。

八两送过来酒,婉依丢给尉迟枭一条帕子,待会会很疼,咬着这条帕子。

尉迟枭敲了敲那条帕子,绣的蝶恋花,是最简单的样式,在鼻尖嗅了嗅,清清淡淡的香,一如她的体香。怎舍得放在嘴里,直接踹进怀中。

婉依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双臂环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尉迟枭,大有你不叼着咱就这么耗着,也不介意趁着天黑送客的架势。

尉迟枭悻悻的取出帕子,小心翼翼的塞进嘴里,不能说话了,只瞪着眼睛看婉依。

婉依这才将匕首在烛火上烤了,做了简单的处理,再用刀尖去剜箭头。

带着炙烤后的热度,刀尖剜进肉里,尉迟枭甚至听得到金属划过肌理的声音,方才喝进去的酒起不到半点麻痹作用,清楚地感觉到刺骨的疼,竟是比箭射进身体还要疼。

婉依的手有些抖,咬着下唇,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箭尖是伤了一点骨头,她要把它取出来,还要把腐肉割下来。几次婉依都想停手不干了,看了看尉迟枭疼的发白的脸色,张了张口。

“你要是现在停手,那就让这箭头长在肉里好了,反正我能不能出的了这行宫也不一定。临行时一切都和夜交代好了,即便我回不去,夜夜可以把雪迟国打理的很好。”

尉迟枭是看婉依有意思打退堂鼓,信口胡说的,婉依心中无暇细想,只当他说的是真的,狠了狠心硬着头皮继续削骨剜肉。

时间在两个人的煎熬中被无限拉长,终于,最后一刀腐肉被刮的干净,有新鲜的血液一直流进水盆里。婉依长舒了一口气,在伤口处洒了一些酒权当消毒。

尉迟枭疼的闷哼一声,知道最后的工序也完成了,吐出口中的帕子,对还在低头包扎的婉依说:“你到底做没做过啊,一点准头都没有。”

手里的棉布用力一拉,疼的尉迟枭直咧嘴,婉依才泄了愤一样道:“没有,谁没事受伤给我练手,世子府有的是郎中,轮也轮不到我。”

婉依冷冷一句,说的尉迟枭哑口无言,好吧,是他自讨苦吃,千里迢迢送上门来给人家练手的,就怨不得人家下手没有准头。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去八两房间睡吧。”

“八两?就是那个混小子?”让他和一个带着脚镣的毛头小子睡一起,婉依不是疯了吧。

“怎样,不高兴,那你睡这里吧,我去和八两挤一挤间。”

听闻前半句,尉迟枭刚要拍手说好,婉依兜头一句。让他只得乖乖走人。

让她和那毛头小子挤一起,他才是疯了,不就是身份不明吗,不就是带着脚镣吗,不就是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睡一起吗,那也不能让婉依去啊。

尉迟枭被八两安顿到偏僻一点的地方,再回到婉依身边,想问清楚关于尉迟枭的事。这个人对姐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姐姐明显也是不喜欢他的,可是为何又妥协了呢。

一边想着,一边拖着哗啦啦的链子,推开婉依的房门,“姐姐!”

入目的一切,把八两吓得脸色煞白,身体抑制不住颤抖。

婉依的手臂上两道长长的口子,袖子破乱不堪,鲜血还在淌着。

“姐姐,快止血啊。”从自己身上撕下布条,就往婉依手臂上缠。

婉依失血的有些眼花,看见八两焦急的神色 ,没有血色的唇,虚弱道:“去找舒黎,跟他要伤药,就说有此刻潜进行宫,刺伤了我,行宫里没有伤药医治,我失血过多,昏迷不醒,总之说的越夸张越好。”

“嗯,好,我这就去!”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八两忍着不落下来。

“等等,墙上有剑把锁链砍了。”

八两取了剑,砍断自己脚上的铁链,走路一下子轻盈起来,眼下却没有重获自由的兴奋,眼睛里尽是对婉依的担忧。

“姐姐,你保重,八两一定不辱使命名。”

前方吃紧,舒黎那有时间打发八两,可是再分身乏术,也不能不顾及这位娇滴滴的王后。终于明白燕达大将军为何要把王后安置的那样远了,女人果真是不能上前线的,即便是安置在后方还要给自己添麻烦。

百忙之中抽出一炷香的时间见八两,奈何人家手上拿着王后的令牌呢,再不济也要给国主面子的。把令牌往面前的桌案上一摔,不耐烦道:“说罢,何时。”

“王后姐姐,受伤了,满身都是血,总管说府中没有药,都被送到军营来了,笑的求求将军,九九王后姐姐吧,姐姐就要死了……”说着八两竟是呜呜的哭起来。

舒黎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八两嘴里问出事情的经过,骂一声总管目光短浅,继而吩咐军医准备止血的药,又派了人前去护送。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王后出了岔子,国主把她安排来督军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王庭已经传来旨意,国主不日就要亲赴前线,到时候自己要是真不能交还回去一个活蹦乱跳的王后,国主迁怒,自己还不是白忙一场。

说到底舒黎也是一心效忠,只是国主的心思他真的猜不懂,也只能等国主亲自坐镇了,前提是,自己要保护那个女人万无一失。

只是这好好的行宫尽然跑来此刻,还真是自己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