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在逃

第78章

此趟过来, 陈述白用了谢仲礼的身份,毕竟要露面,身为帝王多有不便。

来到早点铺,自然是得不到殊丽的回应, 他没急着换药, 而是向晚娘借了灶台, 打算给殊丽做几道孕膳。

晚娘颇有微词,碍于他的身份, 没有拒绝,但也没给好脸。虽是天子, 但觊觎寻常百姓家的女郎, 理应放低些姿态吧。晚娘如是想, 胆子也大了些。

陈述白没在意晚娘的态度,净手后拿起菜刀, 像模像样地忙碌起来。

年少在军营中时, 什么样的脏活、累活没干过, 掌勺做饭也不是难事。

昨晚回宫后, 他反复思考冯连宽的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还是要尽可能拿出诚意。

希望那丫头不是个铁石心肠。

将鲈鱼、花蛤、冬瓜、豆腐、蘑菇切成块,又将葱姜蒜切丝切丁, 他备好食材,准备起锅烧油, 却发现没有烧火。

许久许久不曾下厨, 都忘记要事先劈柴了, 比不得宫里, 这里除了殊丽三人,无人知道他是天子,不会主动为他劈柴,暗卫们又不便现身,只能自力更生。

来到后院的柴房,挑了几块长直的木柴,来到墩子前,手起斧落,将木头劈砍成了两半。

劈柴适合穿短褐,碍于锦服的繁琐,他将衣裾别在鞶带上,又挽起袖口,挥发着力量的优势,没一会儿,将堆成小山的木柴全部劈完,算是给晚娘帮了一个大忙。

晚娘带着殊丽站在里屋窗前,啧道:“没想到,陛下还愿意屈尊降贵做粗活。”

殊丽裹着斗篷,凝着院中忙碌的身影,忆起那次在农舍老妪家的场景,那晚,他跟着大爷一样什么粗活也不干,哪像今日这般殷勤。

心思逐渐变得复杂,任凭她再冷清,也抵不过旭日的灼烤,她怕自己心软,落下窗子不去看。

听得一声窗响,陈述白没有回头,将劈好的木柴放回柴房,坐在门槛上擦拭手上的脏污。

许久不曾握斧,掌心添了新伤,破了几个小口子,伴着丝丝痛意。

不远处,老赵带着两个鸭梨走过来,作为面点师傅,铺子被砸了无法营业,闲着也是闲着,很想上前搭把手打发时间,“兄弟,吃一个。”

陈述白道了声“谢”,没有接。

老赵啪叽坐在一旁,“兄弟是不是看上我们老板娘的妹妹了?”

陈述白没接话,反复擦着掌心的伤口。

老赵啃口鸭梨,话语含糊道:“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店里还有两个未成家的小伙呢,可他们看都不敢多看姜娘子一眼,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此话引起了陈述白的注意,他的丽丽太过抢手,不盯紧点,会被截胡。

剩个梨核,老赵“嗖”一下扔进雪堆,又啃起另一个,“我看你仪表堂堂,跟姜娘子倒也般配,说不定年后就能喝你们的喜酒了。”

“借你吉言。”

陈述白也不否认,想着先占个地儿,把对殊丽心怀不轨的人都挤出去。

看老赵敦敦实实,陈述白抬起眉梢,掏出金锭塞到他手里,“在下对姜娘子一见倾心,却碍于身份,无法常驻店里,还望兄台帮忙盯梢,有风吹草动及时告知给在下。”

金闪闪的锭子啊,老赵哪里见过,吓掉了手中的梨,“……太多了。”

不就是当眼线嘛,他懂!

陈述白直截了当,“不多,日后还有谢礼。”

可真是个大金主,老赵感激涕零,心道今晚把金锭子拍在婆娘面前,她还不得和颜悦色,任他为所欲为。

前提是,能威武起来。

想到此,他掏出从叶太医那里讨来的大补丸,递给陈述白一颗,有种难兄难弟一起分享好东西的义气感,“听说你伤了腰,可不是儿戏,会影响**的,趁着伤势不重,你得补补。”

“......”

陈述白哪里需要补,一看见殊丽就血液叫嚣,理应降降邪欲才是真,不过为了跟老赵合作,他还是收下了大补丸。

焯完花蛤,陈述白起锅烧油,炖了一碗豆腐花蛤汤,尝过咸淡后送到殊丽面前,“你先垫垫胃,锅里还在蒸鲈鱼,还需半刻钟。”

闻着鲜美的花蛤汤,木桃和晚娘傻了眼,哪会想到天子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

“还以为陛下只是走个过场,尽个心意,没想到真有厨艺呢。”晚娘给殊丽舀了一小碗,揶揄着道,“快尝尝。”

殊丽面上无奈,起身走向灶房。

寻常烟火气中,男子身穿宽袖青衫,比龙袍冕冠时平易近人些,可还是难掩周身的凌厉和贵气。

殊丽走进去,瞧了一眼铁锅里的鲈鱼,轻声道:“我来吧。”

陈述白没想到她会主动帮忙,也没客气,让她去准备料汁。

一刻钟后,两人坐在一起用膳。

殊丽安静的异常,偶有饭粒粘在嘴角,抬手擦一下,再没其余动作。

陈述白为她挑了鱼刺,将鲜嫩的鱼肉夹到她碗里,“尝尝看。”

殊丽尝了一口,没有给予评价,甚至没有任何反应,机械麻木地吞咽着,连品尝都够不上。

挺伤人的,可陈述白只能受着,谁让强求的人是他。

静默地用完一顿饭,殊丽收拾起碗筷,取出布巾和膏药,“该换药了。”

陈述白自己解了衣衫,等着殊丽来上药。

殊丽按部就班地捯饬了会儿,略一抬眸,与男人的视线碰在一起,她垂下眼帘,动了动唇,“可以了。”

“劳烦。”

陈述白没有得寸进尺,怕她生厌,快速系好衣衫又勾好盘扣,“明晚我再来给你煲汤,你留个......”

“陛下不必费时费力了,街坊人多口杂,我不想被人嚼舌根,若是可以,希望陛下明日不要再来了。”将药膏塞在他手里,殊丽转身去做别的事,逐客意味明显。

陈述白不知她怎么忽然转变了态度,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是我哪里做的不妥?”

“陛下是九五至尊,该以朝事为重,每日往我这里跑,的确挺不妥的。而我想要开始新的生活,每日跟你不清不楚地共处一室,更为不妥。”

“你是听见风言风语了?”

殊丽不置可否,今儿晌午,她去对面的医馆把脉,就被几个妇人来回地瞟,她们似乎在私语闲话,与她有关。

纵使伤了陈述白的腰,昨夜的荒唐过后,她也不觉得亏欠了。

他今日能为她洗手作羹汤,明日就能做出更出格的事,长此以往,她怕形成习惯,一种被宠爱的习惯。

可习惯一旦形成,很可能成为致命的鸩酒,在分道扬镳时,要经历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是天子,还将面对各式各样的**,保不齐哪天转换了眼光,去追逐新鲜感,到那时,她会更为被动。

她一直想做安静的湖泊,悄悄流淌在旷野,不与浪涛争高低,可他是狂澜之上最耀眼的海浪,不是她能容下的,他们之间如隔山河,永远不会有比肩的那日。

这也是她曾经能够安安分分呆在他身边的原因,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对他抱有任何占有欲,因而守得住心,可眼下,温柔的攻势破坏了她的心垒,她怕自己欲壑难填,覆水难收。

再者,他曾经对她留下的伤害太深,即便和他在一起,她也难以翻篇,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身后久久没有传来动静,她转过身去,以为他已经离开,可没想到,他只是坐在桌前,安静地按揉着额骨。

是被她气的?

“夜深了,陛下请回吧。”

陈述白垂下手,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在烛光中投下暗影,将柜子前的小女人笼罩其中。

“我的伤,是何人所为?可有痊愈?”

殊丽抵不住他巨大的气场和身上隐约可闻的龙涎香,偏头看向一边,“昨晚我都偿还过了。”

陈述白盯着她雪白的侧颈,凤眸染愠,却竭力控制着火气,不想摧毁好不容易修缮的关系,“昨晚是偿还你对我下药的债。”

“我没有。”殊丽迎上他的目光,“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是我拿错了药。”

“那也是你的失误。”

“我刚检查了,伤口已开始结痂,要不了多久就会......你!!”

指尖忽然触到一抹温热湿腻,殊丽惊愕地抬头,眼见着男人的脸色变得苍白。

陈述白握着她的手,狠狠戳向了自己的腰伤。

鲜血晕染开来,沾在了殊丽的手指上。

“你!”殊丽无法形容当下的心情,有愤怒,有不解,有彷徨,还有心疼,她使劲儿抽回手,狠推了一下面前的男人,“你不爱惜自己,别牵连我。”

挺拔如松的男人竟被一个柔弱的女子推动,踉跄的撞在桌沿。

桌上的杯子随之倾倒,洒出水来。

衣衫浸了大片血渍,他没有去管,目光锁在女子身上,生平第一次真真切切尝到了爱而不得的滋味。

明明离得那么近,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碰不到,关于她的一切都变成了镜花水月。

是因为习惯谋心,忘记要以真心换真心所致吗?如果是,他愿意敞开心扉,完完全全呈现给她。

“丽丽,我受伤了。”

殊丽何尝不知他把自己伤的很重,也不是不懂事的莽撞少年,干嘛要作践自己?

敛起气性,她拉住他的小臂,要带他去对面医馆重新包扎。

伤成这样,都不知要如何跟人解释。

被女子拽着,陈述白刚刚枯寂的眸子重新泛起微光,心也跟着重新跳动起来。

“以元佑的身份骗你,是我不对。”

殊丽怔了下,表现的极为淡漠,拉着他继续往外走。

前堂还在修理桌椅板凳的几人纷纷瞧过来,没发现女子的脸颊已经染上了桃粉色。

大理寺天牢。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名官员递上汤药,“宣王殿下请用。”

陈斯年睨了对方一眼,又睨了一眼空****的牢房,接过汤碗一饮而尽,“大人慎言,世间只有仪宁公主,再无宣王。”

“公主是公主,殿下是殿下,都是龙与凤,正统的皇族血脉,不必自谦。”

陈斯年放下汤碗,舔掉唇上残留的药汁,不甚在意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大人以后不必过来了,免得被人发现,惹祸上身。”

官员叹了声,“殿下真的甘心做新帝的阶下囚?”

“不然呢?”

“咱们还有出路。”

陈斯年又咳了起来,咳得魂断肠穿,“噗”的吐出一口血,被官员扶住时,笑着看向他,“你瞧我现在的样子,还有出路?”

入狱之后,最先垮掉的是身体,身子垮了,一切都成了空谈。

漂泊的心早就陷入无底漩涡,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官员替他擦拭掉嘴上的血,“牢狱里只会让殿下的身体越来越差,殿下还是好好想想脱身的事,我会竭力配合。”

说罢,打开牢门离去。

陈斯年倚在草垛上,仰头轻咳,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唯剩唇色殷红。

狱里是不养人,他该想办法脱身了,可脱身之后呢,继续搅混水?

自认是个没长性的人,他有些腻歪,想图些新鲜感了。

**

门可罗雀的王府前,冯连宽停驻观望了会儿,才让人将一箱箱东西搬了进去。

甫一进门,就被乒乒乓乓的声音震了耳朵。

萧条的庭院内,陈依暮正蹲在石桌上,号令几个侍妾跳来跳去,看上去已完全沉浸在温柔乡内,忘了前王妃和陈溪的存在。

“你们几个快跳房子啊!有赏,有赏!”

“哎呀,好笨。”

冯连宽站在垂花门外,看着疯疯癫癫穿着花裙子、头带簪花的陈依暮,眯了眯老眼。

调整好情绪,他笑着走进去,点头哈腰极力赔笑,“老奴给殿下请安了!”

听见不算陌生的声音,陈依暮扭头,一见来人,立即抓起准备送给侍妾的银子砸了过去,“狗奴才!”

被砸个正准,冯连宽不怒反笑,眼尾的笑纹更为明显。

看他不反抗,陈依暮欢脱起来,兜着几十两银子在院子里乱跑,时不时砸一下冯连宽,然后哈哈大笑,跟个傻子无异,“该砸!”

冯连宽照单全收,即便随行的禁军侍卫看不过眼意欲拔刀,他还是忍下了。

“殿下觉得这几个侍妾服侍得如何?若不满意,老奴再给您换几个来。”

“戏子无情,奴才无义,你们都一个德行。”

陈依暮玩累了,席地而坐,颠着手里的银子,“都滚。”

冯连宽没有依顺他的意思,打开了一箱箱天子赏赐的年货,“快到除夕了,天子体恤,特让老奴带着年货过来。”

陈依暮趴在箱子上乱翻起来,“破玩意,我才不要,来人,统统丢出去。”

府中侍卫无人敢动,气得他亲力亲为起来。

“孤就是不识好歹,看不上他的东西,叫他少假惺惺的装好人,侍君篡位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念旧?”

闻言,侍卫和侍妾赶忙跪地,不敢多接一句话。

冯连宽笑了笑,没有理睬他,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就带人离开了。

回到宫里,他一五一十将陈依暮的情况禀告给陈述白,还说陈依暮看着更疯了。

陈述白哂笑,疲惫中透着无尽的薄凉,更疯了......是更会装疯卖傻了吧。

“细作们如何说?”

陈依暮的府中,潜藏着几个陈述白的耳目,从侍卫到侍妾,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将他的情况禀告过来。

冯连宽躬身回道:“说是大殿下一切如常,没有异常举动。”

真是老实,一点儿也不像他印象中的太子皇兄。陈述白拨动手上的玉扳指,冷凝着一张脸道:“那些人很可能被收买了,再换一批,秘密监视,并放松看守,给他可乘之机。”

“陛下觉得,大殿下坐不住了?”

陈述白拿起铜质小铲,戳了戳烛台,就有烛光调动在他浅色的凤眸中,“早就坐不住了。”

冯连宽品着天子的话,还想再询问接下来的计划,却发现天子唇色泛白,人也没精打采的。

“陛下可是累到了?”

“无碍。”

腰侧的伤口隐隐作痛,染红了新换的布巾,陈述白不是很舒服,但还是坚持看完了奏折,长夜漫漫,没有殊丽气息的寝殿冷而寂静,还不如有烛台相伴的御书房舒服。

处理完奏折,刚要起驾回寝殿,忽听大理寺派人来报,说是陈斯年发了低烧,还咳了不少血。

“太医怎么说?”

大理寺官员禀道:“除了轻微心悸,太医再没查出任何病症。”

心悸、低烧......陈述白愈发怀疑起自己和陈斯年的病情,显然,陈斯年的症状更棘手。

冯连宽也觉纳闷,皇族几辈里,只有天子和陈斯年患有心悸,容易低烧,两人又非同母兄弟,怎会如此巧合?

“陛下,既然太医院对您的病症无从下手,不如从外面另请高人。”

不是没有寻访过名医,可请来的名医同样给不出个定论,陈述白仰靠在龙椅上,吐出口浊气,“派人继续寻访。”

近些时日,因天子时常去往栾记早点,冯连宽顺带着与对面医馆的叶太医有了来往,从叶太医那里,他得知一个曾经的门生,据说医术了得,可惜常年漂泊在外,踪迹不定。

“老奴知道一人,或许能为陛下解惑。”

“哦?”

“绮国公世子,谢绍辰。”

陈述白也听闻过此人,奈何寻不到此人的影踪,就连绮国公府上上下下,也与之没有联系。

冯连宽笑笑,“老奴有个馊主意,估摸着能找到此人。”

“说。”

“按逃犯待之,通缉此人。”

**

大雪簌簌飘舞,殊丽忽然馋嘴,想吃椰子糕,奈何季节不对,唯有城南的一家点心铺有售。

闲来无事,木桃也想带殊丽出去散步,便拿过厚厚的斗篷,罩在她身上,将她裹成了粽子。

殊丽解开一件件棉衣,怪嗔道:“我都上不来气儿了。”

木桃嘿嘿傻乐,又给她套上绒手捂,搂着她走在大街上。

“姑姑当心些,可别滑倒,要是累了,咱们就雇辆轿子。”

下雪天,街上人少,殊丽一眼从人群中瞧见一抹嫣红色身影,此时正站在城墙前,盯着上面的通缉告示。

“叶娘子。”殊丽出声唤道。

正一遍遍看着告示的叶茉盈于风雪中回眸,上挑的浅瞳有些发怔,像是揣了莫大的心事,与平日随和的样子出入很大。

殊丽带着木桃走上前,略略看了一眼通缉令,见上面画着一个俊雅的男子,所犯之罪模棱两可,让人摸不着北。

“叶娘子认得通缉告示上的人?”

叶茉盈捂了一下冻僵的脸,才发觉自己在这里站了将近半个时辰,快成冰雕了。

“认得,是我爹的一个门生。”

她声音清甜,不疾不徐,尽力掩藏了心里的担忧。

殊丽没有生疑,只当她是见到熟悉的人被通缉,过于好奇。

告别后,她和木桃继续向南走,体会着宫外的年味。

终于可以不再谨小慎微地过节了,还能同好姐妹一起守岁,两人相视一笑,带着默契。

回到早点铺时已是暮色黄昏,殊丽有些犯懒,裹着毛毯坐在炉边等着木桃将椰子糕切块,却因太困倦睡了过去。

摇椅前后晃动,倒也舒适。

陈述白进来时,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毯子一角,塞在摇椅边上,看了一眼“多余”的木桃,耐着性子商量道:“能否容我们单独相处?”

木桃嘴角抽搐,感觉他在鸠占鹊巢,却因对方的气场,没敢拒绝,“不许、不许欺负姑姑!”

留下一句既勇又怂的话,小丫头哧溜跑了出去,生怕身后的天子同她计较。

有殊丽在,陈述白都没底气训责她身边的人,不仅如此,还要巴结。

察觉自己沦落到这般田地,峻冷的面容浮现一丝笑,他搬来绣墩坐在摇椅旁,默默陪她烤火。

银骨炭火燃得旺,屋里温暖如春,殊丽睡了一会儿就觉闷热,丢开毯子蜷缩身体,还把绣鞋踢到了炉子边。

陈述白将绣鞋捡回来,拍了拍上面的浮土,起身去净手。

听木桃说,殊丽三个时辰没有进食,回屋就睡着了,陈述白怕她饿到,拿起椰子糕,想要喂给睡梦中的人儿。

“丽丽,吃一点。”

“不吃......”

殊丽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再无动静。

陈述白犹豫了会儿,咬下一口衔在双唇间,双手撑在摇椅的负手上,附身靠近女子的脸,目光深邃柔和,似有片片桃花落入眼底深处。

殊丽于睡梦中,尝到椰子糕的馨香浓郁,偏还带着一股清凉。

“唔......”

自从怀了身孕,她偶尔会馋嘴,感受到椰子的浓香后,她卷起舌尖一舔,舔过一排整齐的硬质物体,睡梦中的她糊涂的很,继续舔了起来,随之,耳畔传来一道哑感冷欲的气音,比椰子糕还吸引人。

殊丽扬起下颔,渴望更多,而供给她椰香的源头,毫不吝啬,任她索取。

殊丽听到舌尖和舌尖交织的水声,想要睁开眼瞧一瞧,可眼皮太重,根本睁不开。

陈述白吻得动情,口中已没了椰子糕,本打算再衔一块送入她口中,可椅子上的小女子贪得无厌地缠着他,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撑在摇椅上的大手越来越紧绷,手背上鼓起条条青筋,他忍着腰侧的疼痛,捧起她的脸深深索吻。

两人将最后一丝椰香啃噬殆尽,徒留彼此口中滑甜软柔。

殊丽睁开眼时,先是一懵,旋即瞠目,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陈述白忍着另一处的煎熬,拉开了距离。

殊丽清楚看见有一丝口液拉断在彼此唇间。

浓烈的负担感涌了上来,她推开他的脸,指尖无意划过男人的喉结,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陈述白“嘶”一声,抬手摸了一下新添的口子,淡淡的笑了。

用温柔腻毙她。

作者有话说:

老赵:成全了别人,委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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