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1995

第20章:《公墓1995》(20)

徐会计就这样死在了公墓边的一片荒草之中。没人知道她遭遇到了怎样的恐怖,也同样没人知道她是被谁杀死。

(五十六)我被呼机的声音惊醒了。头怎么这么沉,像被人重重地击打过一样。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我竟然身在一辆夏利出租车里。窗外的景物正飞速地向后倒去。

咦,明明记着自己在夜总会里和小姐喝酒,怎么转眼自己又跑到了出租车上。不是要找个女人风流一下吗,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好像二百元钱都给人家了。可是……

呼机上显示的是公墓的电话号码。一定是关老师。这个时候也就他还在管理处。

我观察了一下旁边的司机,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还好,这个司机不是那次送我上公墓的那个,看着也不太像鬼。我座位的面前还摆着出租车公司颁发的运营证,上面有司机的相片,还盖着公章。紧张地观察完这些还算是松了口气。

“师傅,咱们这是去哪呀?可能是喝太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机看了我一眼。“终于醒了。要不还得等下车的时候叫你。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

“我在那个夜总会等活儿,是两个小姐把你搀出来的。她给了十元钱,要我把你送回家”

“噢。”

司机莫名其妙地冲我笑了笑。“小伙子,你刚才被那个小姐耍了吧。”

“怎么了?我不太明白。”

“刚才那两个小姐搀你出来时聊天。其中有一个说今天碰到了个雏儿,喝了点啤酒就搞定了,白白得了二百块钱。”

原来是这样。唉,都怪我心眼太实在,刚才那个小姐劝酒的手段并不高明,我怎么又收不住车了呢。酒入愁肠愁更愁,一个没有了明天的人喝多少酒又有什么关系呢。

司机又开口惊人:“如果我说我们的车是刚从公墓回来,你会不会害怕呢?”

(五十七)“啊!为什么?”我只是惊讶,但并没有感到害怕。做鬼也挺好,起码也不用再怕鬼了。

“因为你上车以后,我问你去哪里,你含含糊糊地说要去公墓。我只好就带你去了。”

“是我说的?然后呢?”我难道刚才和司机说过话,怎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到了公墓附近我叫醒你,你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走错了,又说要去设备厂。你还开车门下车去吐,我等了你十分钟。晚上去那里还真有点恐怖。”

啊,这下我开始害怕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也许作为一个鬼,去公墓是我自然的反应。可是我还是想回家的呀。我不想去阴森恐怖的公墓过日子。还有,我不会去那里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嗯,不好意思,本来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可是你知道,从夜总会到公墓再到设备厂,应该给二十块钱。”司机又说。

“知道了,谢谢。”设备厂到了,我补了钱下车。

呼机又响了一遍。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否则关老师也不会连着呼我。我顺便看了一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没来得及上楼,我就在楼下的电话亭里回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关老师有些变形的声音:“桃子,不好了。徐会计死了。”

“什么?”我惊呆了。

“她怎么死的?”

关老师简单把事情的过程过了一遍。看意思徐会计是在松树林那边撞到鬼以后被吓死的。他说他已经报了案,警察一会儿就来。他还说他不想说出我们怀疑徐会计并对她跟踪的事,要求我保密。我让他放心,又安慰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心乱如麻。徐会计再怎样也算是我的同事。朝夕相处也有大半年了。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个人,但人家平时对我们表面上还过得去。突然听到了她的死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是怎么死的呢,为什么这么晚她还在公墓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不会,不会是我杀了她吧?

(五十八)一夜无话,一夜无眠。山雨欲来风满楼。谁知道明天又有多少事情要发生呢。

隋主任不到八点就给我打了电话。所有人员必须立刻到公墓听候上级命令。他只字未提徐会计的事,但我猜到麻烦的的事情还是找上门了。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我的身份曝露在人世间会有怎样的后果?是不是像香港鬼片演得那样找一个道士用几张灵符把我锁住再喷口火就能把我灰飞烟灰?

再想也是多余的,我硬着头皮去了公墓。从昨天我知道自己是个鬼开始我的脑袋就有点不够使唤,再加上酗酒,感觉自己的头就像孙猴子被人念了紧箍咒,像要爆开似的痛。出租车还没到山腰,远远就看见公墓的小屋前面停了密密麻麻的四五辆警车,西侧的松树林那边已经被拉了一道道的警戒线,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看来这事情还真的不小。

进了管理处,就是一股浓浓的的烟油味道。屋里围坐了一屋子的人,除了我之外公墓所有人早已经聚齐了,孙所长也在,当然还有七八个穿警服的人也散坐在屋子各处。我不好意思对冲大家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对不起,我来晚了。”

孙所长双眉紧皱,公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是要负责任的。他示意我坐下,然后开口说道:“现在咱们公墓上的人齐了,我不得不和大家说一件事情。昨晚大约是十八点左右,徐会计猝死于公墓西侧的山坡上。死因尚不清楚,正在调查之中。”他说完这几句话,我注意在座每个人的脸色。除了关老师呆呆地坐在那里,其它所有人都显出惊恐的样子,好像在以此显示自己的清白。

所长又接着说“现在刑警队的同志已经来了,希望大家能够积极地配合调查,把事情尽快弄个水落石出。大家不用害怕,按照陈队的指示做就行了。”

说完这番话,他把手指向了他身边的一位中年警察。这个警察看起来十分威严,不苟言笑,肩头上比别人多挂了一些花,看样子这就是所长所说的陈队长了。

陈队长发言:“经法医鉴定,徐斯文死亡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外伤。应该是受到极度的惊吓后导致的急性猝死。但具体是受了什么惊吓,还有天黑以后她怎么还在树林周围活动,如果大家有什么线索呢要即时地给我们提供。我们接到上级的指示,需要尽快破案。另外大家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现在要麻烦大家一下。我们的工作人员准备好印泥和玻璃板,大家需要印下十只手指的手印。然后我们把大家请到公安局做一些笔录。请大家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我明白了,这是要把我们先弄到局子里,再搞各个击破。也好,也许通过这次调查让我对自己有个更清楚的认识呢。

印完了手印,警车呼啸而去。而其中的一辆“依维客”里就满载着我们公墓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异常地沉默,各有不同的滋味在心头。

(五十九)市公安局的刑侦大队。几个警察把我们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谈话。

我头一次进到这样的地方,感到全身都在哆嗦。这个屋子虽然没什么特别,但因为空旷感觉说不出的冰冷。屋顶的举架特别高,对面的墙上用红板刷刷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血淋淋的大字。我坐这边只有一把椅子。对面是两个警察。一个负责问话,另一个负责记录。那个负责记录的我看着眼熟,后来想起来是我们中学比我高两届的学长。

“宫小桃是吧。”那个问话的警察显然已经了解了我的一部分情况。

“是我。”

“年龄?”

“十九岁。”

“职务?”

“写碑的。”

“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时是在哪里,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昨天下午下班之前,不一样?”我脑子里很乱,但的确在进行着回忆。我几乎明白了为什么警察审讯能问出那么多东西,在这个环境里正常人脚都发抖,仿佛自己也干过坏事。坏人就更不用说了。没等人家问上几句就吓破了胆,基本上就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昨天是清明,我们工作人员都特别地忙。也没注意她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我的确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