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绝吟

第一百二十四话 浴火将重生

酌鸢果然有**子,准确的说是让她于无意中得了一个真相、捡了一个纰漏,一个关于皇后娘娘的纰漏。

这件事儿的始末缘由,还得从那个已经消失在无垠空虚里的、似乎已经十分久远的倩舞涓身上说起……

前礼部侍郎冰大人因故得罪了上官太师,这上官太师也就是梅贵妃的爷爷,在西辽国前朝可谓是个翻手云覆手雨的大人物,得罪了他又岂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位冰大人竟日战战兢兢、瞻前顾后的过活,总也怕那上官太师突然出手做弄自己。他思量一计,为讨好皇上、保住自己,便把家中有几分俏丽可人姿态的小女儿冰锦献给了皇上,初封倩美人。

倩美人一开始是分在了容瑨妃所管的锦銮宫中,又加之父亲与上官太师之间的那一桩子事儿,她与皇后是一派的。

但这倩美人在宫外时有一相好,即檀郎。在进宫之后,两人之间深情爱意一时不消。

一次檀郎买通七拐八拐的关系、趁宗亲摆宴欢饮时,盗了牌子扮成侍卫偷偷进宫幽会倩美人,却被梅贵妃机缘巧合下得知。

梅贵妃以此为把柄威胁倩美人,要她从今往后对自己言听计从,并把她调入了自己的崇华宫。

皇后察觉到事态有所不对,便要容瑨妃引倩美人密见。

倩美人念及依着梅妃的性格,是断不会为自己保守一辈子的秘密,必有一日会害死自己。干脆横下心來赌了一把,将檀郎一事始末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皇后,并十分恳挚的跪求皇后搭救自己一命。

皇后告知她,若想脱离梅妃的钳制,唯有檀郎一死,不然终有一日你们二人都得死、甚至你母家都会受到连累!并许下倩美人舞涓之位,事后再择时机调回锦銮宫。

倩美人年纪清钱、容颜如花,十分不甘自己还未振翅扶摇就先浴火死去,可念及跟檀郎的情分,又委实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便向皇后苦苦哀求自己再见檀郎一面。

在皇后的运作之下,檀郎顺利入宫,不想却被倩美人当机立断的杀死在御花园一处偏僻的假山小景处,也就是我与兮云很久之前不慎撞见的那个场面。

事后倩美人如约得了舞涓之位。

梅贵妃心知檀郎已死,心里明白倩舞涓是要将自己手里这把柄消除掉。又见倩美人耀升舞涓,心知了她定又倒戈皇后,故檀郎一事才行得如此顺利。

至此倩舞涓对梅贵妃已沒有用处,留她作甚?不如杀之!于是梅妃便让心腹玉嫔毁去了倩舞涓的容貌,变相的逼死了倩舞涓。

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本无难事、怕有心人。酌鸢在入冷宫之前本就是梅贵妃的人,与为倩舞涓下毒的玉嫔素來走得不远,在玉嫔那里依稀听得了些许风声;且这玉嫔也曾因此事而被囚入冷宫,后虽得梅贵妃做保而顺利出來,却也被罚两月不得服侍皇上。

玉嫔心里难免存恨,而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在又恨又气的节骨眼儿上,是很需要一个宣泄口的。酌鸢便在那个时候去看了玉嫔,甘做了玉嫔的倾诉对象,自玉嫔口中把这一干事的大体囫囵也摸得差不多。

如此阴霾缜密的一出宫闱秘案,就这样被酌鸢记在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过了这么久。她诚然……是个有心的!

“那与我们重出冷宫有何相干?”我一知半解,且忖想且顺口问她一句。

酌鸢沒去计较我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倒是十分直朗的言出了她自己的意思:“如果这桩陈年旧事抖搂出來,最直接的一个问題就是,檀郎当初是如何进宫的?第一次是宫里宗亲大排宴会,檀郎扮作侍卫混进來的;第二次又是如何能轻而易举的混入后宫?不妨去诓骗皇后说我们手里有人证,可证明是皇后帮助檀郎进宫与嫔妃有斯通嫌疑;如此,如何说的过去?就以此为威胁,要皇后帮我们离了这冷宫!”

归根结底,还是得从子虚乌有里想法子……

我倒猛然想起一事,那时我尚为秀女,曾在玉华池一棵倒了的柳树底下,与安晴天发现了深埋其中的皇后的婢女。一切不该是巧合,想來那婢女便是当初拿着皇后令牌、引檀郎进宫私会倩舞涓的宫娥!后皇后恐她泄密,便让贴身宫娥将她给解决了掉,埋在了素來鲜有人去的玉华池柳树下。

如此,倒不如在这上面动动心思,诓骗皇后造成一种错觉,使皇后怀疑她的贴身宫娥已被我暗地收买,将檀郎这桩可作把柄的阴霾事对我已全盘托出……

酌鸢曾说,她已不想再入世,是我勾起了她重出冷宫、争上枝头的一番兴致。

我明白她这话半真半假,她说的沒错,冷宫里于之我们委实是好去处,外边儿那个世界确实令人太神伤也太难过。可她即便掌握了皇后的证据,也沒有与皇后的交情,更不似我有着安晴天暗中予以庇护,故而她见不到皇后,更沒有出去的契机,所以她认了命!

但时今我來了,我自身有着与皇后的交情这个先决条件,且安晴天不可能不留些贴己人对我加以拂照,我要见皇后当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并不是我招得她一颗出世出尘的心再度染了红尘的凡俗念头,而是招得她又重燃起了走出冷宫的希望!

要见皇后,果然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情。

我自有我的法子,我明白安卿会为我安排一切,我身处冷宫,他是不会放心的,他必然会留有贴己心腹对我悉心管顾……

皇后娘娘凤驾摆于冷宫的时候,我正持扫帚将一地石蒜花落英扫去。这花儿开得应景、落得也应景,就像它的到來专程是为了完成某种注定好的任务一般。是的,是任务……它们带走了我的安晴天。

与皇后的一番斡旋,我始终都持着不冷不热的淡淡姿态,这样的姿态似乎从來都能让自个处于一个有力的、机变的位置。

皇后雍容的花颜并无大变,悉心听我言完一通话,启唇似笑又非,她微侧首:“本宫就知道,你不会甘心的。”语尽便是真的笑起來了,淡淡浅浅,国母风范,不似一个被我婉言要挟后该有的凌厉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