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妇女领袖——向警予

模范妇女领袖

——向警予

要学习大革命时代牺牲了的模范妇女领袖、女共产党员向警予，她为妇女解放、为劳动大众解放、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了一生。

——毛泽东

向警予（1895～1928），原名向俊贤，土家族，湖南溆浦人。中国共产党早期妇女运动领导人之一。1918年参加毛泽东领导的“新民学会”。1919年赴法国勤工俭学。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主编过《妇女周报》。1925年去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1927年回国后，先后在武汉总工会、中共汉口市委宣传部、中共湖北省委工作。1928年3月，因叛徒出卖在汉口法租界被捕。同年5月1日英勇就义，英年33岁。被毛泽东誉为“模范妇女领袖”。

传播新思想的女校长

向警予小时候最爱听的故事就是“木兰从军”，她一心想要成为像花木兰一样的女英雄。1907年，向警予的大哥从日本留学归国，在湖南常德西路师范学堂教书。在大哥的影响下，向警予经常阅读《民报》、《新民丛报》等进步报刊杂志，逐渐了解到进步文化思想。她常缠着大哥给她讲法国大革命的故事，每当听到法国女革命家马尼兰的事迹时，她都会变得格外专注，眼中闪烁的满是崇拜的光芒。渐渐地，向警予的情感从向往花木兰式的英雄，升华为崇尚资产阶级的民主主义革命。

1912年秋天，向警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在一女师求学的两年间，向警予展现了她非凡的才华与独到的见解。杨昌济曾在《达化斋日记》中写道：“昨至一女子师范学校，赴其成绩展览会。见本班（科）二年生向俊贤之日记颇有抱负；时痛亡母，性情亦厚。且时及王阳明之绪论，亦曾研究蒙台梭利之训练谈，可谓女教界中之人才。”

两年后，一女师校长朱剑凡因反对湖南都署汤芗铭拥护袁世凯称帝被免职。接任朱剑凡校长职位的是个七十多岁的前清翰林，为人行事老朽腐败。向警予、陶毅等十几个进步学生为示抗议，愤然退学，转入朱剑凡建立的周南女校。

周南女校被称为“女革命家的摇篮”，而校长朱剑凡更是当时颇有威望的进步教育家。朱剑凡曾说：“中国四万万人，有二万万妇女。中国要富强起来，就要使二万万妇女认字、就业。”向警予受朱剑凡的影响很深，有了“教育救国”的理想，并将原名向俊贤改为向警予，以此表示对封建势力的高度警惕和反抗。

在周南女校学习期间，向警予通过同学的关系，结识了蔡和森、毛泽东等革命青年，常与他们组织学生运动，参加革命集会。1915年，向警予毕业时，已经在湖南学生中有了很高的声望。

毕业后的第二年，向警予怀抱着“教育救国”的梦想回到家乡溆浦县。当时，县里有一所女校破败多年，向警予在县里一些开明人士的支持下，担任了该女校的校长，她决心让这所破败的校园重新响起琅琅读书声。

办学初期并不顺利，学校不仅经费紧张，生源也很成问题。因为溆浦县是偏远农村，思想守旧，很少有家庭愿意送女孩子上学。报名入学的女生寥寥无几。为了能让更多女孩子获得学习知识的权利，向警予不论刮风下雨，每日都步行到一百多里远的山区，挨家挨户地劝学，向家长讲述女性获得文化知识的重要性。在向警予的努力下，溆浦县立女子学校正式开学。开学典礼上，向警予对入校的女学生们说道：“为读书而读书，为嫁一个如意的丈夫而读书，不是我们读书的目的，我们读书的目的是要做个新国民。”

“做个新国民”不仅是对女学生的美好期望，也是向警予的理想，这也是她之后一直致力于妇女运动的出发点。为了培养出一批新时代的新女性，向警予将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办学上。向警予深知要教好学生就要有好老师。她利用自己的关系，从长沙请来一批学识渊博，思想进步的老师。例如任培道、任培志、易克勋、杨德群等都相继到女校任过教。

为了鼓励学生的学习兴趣，提高学习效率，向警予与学校老师对学校制度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她取消了迂腐无用的《经学》课，增设了实用的裁缝和家政课；废除考试，以平日成绩为审核标准；尊重学生个性，启发学生独立思考。

向警予不仅注重学生的学业质量，同时也注重学生道德思想的培养。她在每日的晨会上，都要向学生讲述国家大事，宣传爱国思想。在课上，常向学生们介绍新知识，灌输新观念。当时许多女学生都受封建礼教的迫害缠了足，向警予鼓励她们放脚，亲自为学生解裹脚布。有的学生放脚后怕父母打骂，不敢回家，她就与学校其他老师亲自将学生一个个送回家，并做她们父母的思想工作。

向警予办学的宗旨，就像她与学校老师共同编写的校歌中所唱的那样：

美哉！卢峰之下溆水滨，我校巍巍矗立当其前。

看，现在已是男女平等，天然淘汰，触目惊心！

愿同学作好准备，为我女界啊，大放光明！

在向警予与学校老师的共同努力下，学生由原来的十几人增加到三百多人。溆浦女校一度成为湘西的一所新型学校，得到社会的高度评价。

但是，在黑暗的旧社会，教育救国的路是走不通的。迂腐无能的反动当局处处阻碍学校发展，不仅迟迟不向学校提供经费，反而经常唆使教育部门向学校提出责难。再加上当时社会风气不良，一些在学校极为优秀的学生，到了社会上，耳濡目染，不久也沦为社会败类。向警予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无奈，“教育救国”的梦想就此破灭。

斗争不止的留学生

1919年夏，蔡畅约向警予去长沙筹备女子赴法勤工俭学，向警予欣然接受，并于秋天离开溆浦女校，前往长沙。到达长沙后，向警予发起“周南女学留法勤工俭学会”。随后，又组织了“湖南女子留法勤工俭学会”，成为留法勤工俭学运动湖南妇女界的首倡人。

同年12月25日，向警予同蔡和森等30多人，从上海出发，乘法国游船“央脱莱蓬”

号奔赴法国。

经过一个多月的海上旅程，向警予、蔡和森一行人于1920年1月30日到达法国巴黎。2月7日，抵达距巴黎约二百里的县城蒙达尼。向警予一行人分别在蒙达尼女子中学和男子中学念书。向警予留学并不仅仅是为了外出游历，她没有遗忘倡导女子解放的信念，她打算通过学习先进国家的知识、经验以用来开辟国内女子权益的道路。

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向警予刻苦学习。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她就掌握了法语，后又以惊人的速度读完了法文版的《共产党宣言》、《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等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通过阅读与学习，向警予在巴黎撰写了《女子解放与改造的商榷》一文，发表在李大钊主编的《中国少年》杂志上。文章明确指出女子解放的问题是社会改造的一个根本问题，并阐述了女子的解放与改造应该朝哪个方向走。这是向警予开始运用马克思主义观点研究妇女问题的早期著作。

同年5月，向警予与蔡和森结婚。婚后，夫妻二人一同为国内革命事业而努力奋斗。

1921年初，国际环境对中国留学生越来越不利。1月16日，华法教育会发出了与留法勤工俭学学生脱卸经济关系的通告，各地勤工俭学学生面临着无工作、无饭吃、无书读的“三无”威胁。对赴法勤工俭学学生遇到的困境，国内媒体、进步人士大声呼吁相关部门尽快采取措施，但北洋军阀政府对此置若罔闻。华法教育会主持者吴稚晖，更是诬蔑留法勤工俭学学生“既无做工之志趣，又无做工之能力”，要将他们遣送回国。

得不到国内政府支持，又受到华法教育会的无理打压，向警予与蔡和森等人决定靠自己的力量争取应有的权益。2月27日，向警予等人参加了在巴黎召开的各地勤工俭学代表大会。会上一致通过了“争生存权、求学权”的斗争口号，决定直接向中国驻法公使请愿。

第二天一大早，法国各地华人勤工俭学学生一共四百多人聚集在一起，举行示威游行，向驻法公使提出要读书、要劳动、要吃饭的要求。向警予也参加了这次游行，她与几个女同学举着标语，高喊着口号，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示威游行的队伍在中国驻法使馆门前持续抗议大半天，使馆人员不仅拒绝给出合理答复，还要法方派出警察驱散游行队伍。向警予等十几个代表据理力争，最后被警察拘留。这次斗争虽未争取到应有权益，但迫使使馆延长三个月的救济费，华法教育会也答应继续为学生找工作，这为之后的斗争赢得了时间。

斗争还在继续。向警予针对里昂大学规定在校女生名额只能占全校学生的十分之一，提出抗议。5月30日，她与蔡畅、熊继光、熊叔彬等人联络其他女学生组织“开放海外大学（即里昂大学）女子请愿团”，要求里昂大学招收女生不限制名额，免除考试及学费。

里昂大学的斗争还未有结果，向警予等华人留学生、工人得知北洋军阀以救灾为名向法国政府借款打内战的消息。向警予四处奔走呼告，联系在法留学生以及工人进行反复斗争，并号召国内人民声援。最终，北洋军阀政府被迫取消借款。9月15日，北洋政府与法国当局为了报复留法勤工俭学学生，停发了他们的生活维持费。勤工俭学学生再次陷入“三无”境地。

1921年9月至10月间，留法勤工俭学学生发起一场“以开放里昂大学为唯一目标”的斗争，他们称之为小小的“十月革命”。向警予和李维汉等10人组成代表团留驻巴黎，负责联络和声援。另外由蔡和森、陈毅等116人组成的代表团奔赴里昂。9月21日，代表团占领里昂大学校舍。第二日，代表团的众人被北洋政府驻法公使馆勾结法国政府派来的警察逮捕，囚禁于监狱。在巴黎留守的向警予等人听说后，四处奔走，寻求支援。10月10日，被囚禁的代表团众人绝食抗议，法国当局无可奈何，只得强制将蔡和森、陈毅等104名留法勤工俭学学生遣送回国。向警予因为当时已有身孕，并未被遣送。

留在法国的向警予等人，生活依旧窘迫。向警予为了争取留法勤工俭学学生的经费，四处奔波，组织多次活动。同年年底，向警予启程回国。在回归途中，向警予仍在为留法勤工俭学学生争取利益，登报呼吁各国华侨予以援助。受到留法勤工俭学学生以及当时各界进步人士的赞赏。

妇女运动的带头人

1922年年初，向警予回到上海。回国不久，向警予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在党中央机关做妇女工作，并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妮妮。

向警予曾四次参加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第一次与会是在1922年7月16日至23日，她在上海参加了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会上，党中央通过了《有关妇女运动的决议》，并在会后成立了妇女部，向警予成为第一任部长。参加“三大”时，向警予为大会起草的《妇女运动决议案》，明确提出了在妇女运动中建立统一战线的思想。会后，党中央成立了妇女运动委员会，向警予任书记。同时，为了辅助妇女运动工作，党中央还创办了进步刊物《妇女周报》，向警予担任主编一职。这之后中国共产党召开的“四大”“五大”，向警予都曾参加，并在会上提出了众多关于妇女权益及运动的提议。

1925年，五卅运动爆发。向警予发动妇女参加这场反帝反封建的爱国运动。她带领着众多女同志奔走呼告，向广大人民群众发放写有爱国标语的传单，在大街上**国演讲，用不懈的斗争唤醒群众的爱国意识。

为了配合实际斗争，向警予先后在《向导》、《妇女周报》、《妇女日报》、《妇女杂志》等报纸、刊物上，发表了《中国最近妇女运动》、《今后中国妇女之国民革命运动》、《妇女运动的基础》等一系列论述我国妇女解放运动的文章。同时，她还为党中央妇女部起草了许多重要指导文件。向警予通过这些著作、文件，系统地向人们阐述了关于妇女解放的思想和理论。

我党在妇女运动方面一直存在一个疑问，那就是：领导妇女运动究竟靠谁？关于这个问题，向警予给出了答案——靠劳动妇女。

1923年，向警予亲自领导了上海浦东、杨树浦和小沙渡的丝厂、纱厂、烟厂的女工运动和罢工斗争。“二七”惨案发生后，向警予在上海领导的女工罢工也受到影响，工人运动陷入低潮。为了不让运动就此停滞，向警予总结了各地工人运动的成功与失败的经验和教训，奔走于女工之间，启发她们的思想觉悟，发动他们积极参加罢工。经过一番努力，向警予迅速把妇女运动扩展到江苏、浙江、湖南、湖北以及京津地区。新的工人运动**即将来临。

1924年，上海14家丝厂的15000多名女工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罢工运动。这次罢工由向警予直接领导，她率领女工向资本家提出：“工资不恢复到四角五分钱不上工，工作时间不恢复到十点钟不上工，不释放被捕的姐妹不上工，不恢复我们的工会不上工。”

起初，资本家拒绝答应女工的要求，用尽各种手段阻挠罢工，但众女工在向警予的领导下团结一致，坚持战斗，不给资本家任何破坏的机会。罢工持续了十多天，无计可施的资本家终于妥协，答应了工人的部分要求。这之后，向警予又领导了南洋烟厂的罢工，并指导帮助上海各界遭到不公正待遇的工人。她在指挥运动的同时，还用文字揭露了资本家勾结官方破坏罢工的卑劣手段，鼓励坚持罢工的工友。她说：“只要团结一心，和资本家斗争到底，胜利一定是你们的！”

为了实现知识妇女与劳动妇女的团结一致，也为了巩固和扩大妇女运动中的统一战线，推动妇女运动与政治革命运动相结合，向警予向党中央提议组织一个以劳动妇女为主体，团结各界妇女在一起的革命妇女组织。这一提议得到党中央的支持。不久，各大城市陆续建立起新兴的妇女团体——妇女解放协会。在向警予的领导下，全国各地的妇女跟随组织纷纷投入到反帝反封建的斗争中。在全国革命的**阶段，妇女解放协会会员曾一度达到30万人，规模之大，历史少有。

1927年，向警予从莫斯科学习归来后，经组织安排到武汉总工会宣传部工作。向警予有着多年的工人运动经验，热爱、关心工人，很快就与当地工人打成一片，工作进展极为顺利，对当地妇女教育以及工人运动起了很大作用。

坚贞不屈的女英烈

1927年7月15日，武汉国民党汪精卫政府背叛革命，革命形势骤然紧张，白色恐怖笼罩着武汉。向警予领导党和工会的有关组织迅速将工作转入地下。

在白色恐怖最厉害的时候，敌人四处搜捕共产党员，一些资本家也趁机恢复“吸血鬼”的本性，取消之前工人获得的权益，任意榨取工人的劳动价值。面对重重危机与困难，向警予毫不畏惧，千方百计组织同志转移，营救被捕同志。她还顶着风险，继续领导工人罢工，为工人争取权益。

武汉的反共风声越来越紧，向警予的身份随时可能暴露，加之她这一时期身体状况欠佳，同志们劝她转移到安全地区，向警予拒绝了，她说：“斗争越困难，我越不能离开。我已经做好为无产阶级革命奉献一切的准备。我要在这里奋斗到底。”

1928年3月20日，向警予遭叛徒宋岳林陷害，与助手同时被捕，关押在法国巡捕房拘留所里。法租界法庭开审时，向警予不卑不亢，大声质问：“你们法国凭什么来干涉我们中国革命？”

法官被问得哑口无言，很是狼狈。向警予又说道：“我所投身的革命是为中国全体人民争取自由、平等、独立与解放的。这不是与你们法国大革命时代所争取的自由、平等、博爱的宗旨相符合吗？”

法国法官听了向警予的一番话后，对面前这个女革命者肃然起敬。后来，国民党曾多次向法国领事要求将向警予“引渡”给国民党，均遭拒绝。4月12日，国民党用尽各种手段，终于说服法国领事把向警予由法租界“引渡”到武汉卫戍区司令部军法处监狱。

4月14日，军法处第一次提审向警予。审讯期间，向警予泰然自若，面对敌人的各种问题只回答：“不清楚”、“不知道”。无计可施的敌人对向警予用尽各种酷刑：老虎凳、辣椒水、用沾满盐水的鞭子抽打等。一番审讯下来，向警予伤痕累累，但仍咬紧牙关，不肯说出党的任何秘密。这之后，敌人曾多次提审向警予，使出各种残酷手段，均一无所获。

在狱中，向警予依旧保持一个女共产党员的修养。只要不是提审的日子，她每天早晨起床后，都要背诵唐诗、古文或者唱歌。她常给牢房中的难友讲故事，做革命宣传；面对消极的同志，她耐心疏导，做思想工作。受到向警予乐观精神的感染，牢房中的同志们也渐渐积极面对狱中生活，坚定了革命信念。在向警予的组织领导下，牢房的同志们集体绝食，要求改善狱中生活。即便身陷囹圄，她也依旧在斗争着。

1928年5月1日，在这个全世界工人阶级的节日里，国民党将枪口对准了武汉工人和妇女领袖向警予。这一天凌晨，向警予穿上她最喜爱的绿油色旗袍，在狱警的押送下，缓缓走出牢房。此时的她，眼中没有怯意，她转身微笑着向难友们告别，随后向刑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向警予向围观的群众高喊：“中国独立解放万岁！苏维埃中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她号召群众为解放工农劳动大众革命到底。群众受到向警予的鼓舞，纷纷声援，国民党宪兵惧怕情况失控，就用石头塞住向警予的嘴，又用皮带缚住她的双颊。向警予不能说话，就用她的眼睛狠狠地瞪向敌人，用眼神传达最深刻的控诉。

最终，向警予被押赴至余记里空坪刑场，倒在国民党反动派罪恶的枪口下，英勇就义。

1939年，毛泽东在延安纪念三八节大会上，高度评价向警予革命的一生，他说：“要学习大革命时代牺牲了的模范妇女领袖、女共产党员向警予。她为妇女解放、为劳动大众解放、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了一生。”邓小平也亲笔为《纪念向警予烈士专集》和烈士墓碑题字，表达党和人民对她的深切怀念。

向警予牺牲了，她的革命精神将永远激励着革命者前仆后继，奋斗不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