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娘亲被抢了

六十九章

六十九章

平静,实在太平静了。

自从淑妃被打到现在,整个后宫就如同死水一般,似乎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低气压,不过若薇倒不担心淑妃真敢顶着那张变形的脸跑去跟夏桀告状,她太了解这些个长处深宫里的女人了,除去至高无上的荣宠,她们最在意的便是那张脸,在后宫之中,没有手段可以,但不可以没有美貌。

随着日子的推移,天气也越来越冷,入眼处尽是繁华落尽的萧瑟,不过在夏国的皇宫里倒没有这样的感觉,御花园的师傅们赶在秋天来临前夕便将整个皇宫再次装扮起来

桂花、百合、一串红、彩叶草一夜间充斥着整个御花园,若薇此时正闻着花香歪在凉亭里假寐。

不是她懂得享受,也不是她正想陶冶情操,而是……真他妈太安静了。

若薇再也受不了的从贵妃椅上翻起来,张大眼睛观看四周,除了前几天选拔的小青子跟小顺子之外,这偌大的御花园里半个人影也没有,寝宫更是冷清,以前还有侍卫每隔一炷香就过来晃一晃,或者在某个特定的时辰内在她眼前走来走去,现在呢?勤劳的侍卫不见了,阿谀奉承的宫女不见了,唯唯诺诺喜欢观察她的太监们不见了——连她的儿子也不见了!

没错,每天中午准时上这来蹭饭的果果从三天前就没来过,倒是昨天差了小河过来传递一个悲催的消息——娘亲,我的功课这几天太多了,估计一时半会弄不完,等我弄好了再来找你!

若薇想了想,哦,三个月前果果真带着小河奔跑在逃亡的路上。这三个月的功课估计够他忙一阵子的了!

若薇又重新躺下,继续假寐。

但过一会,她重新睁开眼睛坐起来。

小青子见若薇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坐起来,躺下,躺下,坐起来。小青子上前道:“娘娘是否觉得无聊?”

若薇像被谁抽了力气似得,默默点头。

她不知道夏桀这是跟她玩哪一出,不过她心里明白,这些若有若无的变换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一夜间撤走所有人,除了他,她想不到其他人。

小顺子也过来了,见若薇垂头丧气,心里不觉有些担心:“娘娘,你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吧,也别闷在心里,这样会憋坏的!”

若薇抬起头看着他们两个,她现在终于知道独孤求败的心理了。那是一种普天之下找不到对手的孤独!

自从前几日她在后宫大展神威,又将那淑妃揍的满脸开花,当时确实很开心笑啊

!可是后来呢?后来整个皇宫的人看见她就绕道走,就连夏桀也是!现在敢跟她说话的就只有小顺子,小青子,偶尔小河会过来伺候伺候,除此之外,再无二人。

这样的萧条无疑是告诉所有人,陛下对她的恩宠已经到头了。

若薇不管别人是如何看待她的,其实夏桀对她宠爱也好,厌恶也好,都无所谓。

她现在就是有点……

“唉……无聊!”

想起以前的日子,那多充实啊,尤其跟狻猊……

一道白光从她脑海中划过,狻猊……

“娘娘,你去哪?”小青子急忙跟上若薇的脚步,但是在速度上却没有若薇快,不一会便被若薇甩得远远的了。

回到寝宫中的若薇十分亢奋,仿佛找到了毕生的追求一般。没错,她要写信给狻猊,今天是月底,狻猊苏醒过来发现她不在肯定很担心,现在她写封信寄过去,等下个月月圆他就能收到。

这么一想,若薇终于泛起一阵笑意,但随后,笑意渐渐凝固,因为她发现一件很关键的问题。这里没有纸笔砚台。

“给我取纸笔来!”若薇大手一挥,吩咐跟着跑过来的小青子与小顺子。

小青子与小顺子互相看一眼,上气不接下气道:“娘娘,纸笔都是陛下的书房,奴才没得通传是不给进的!”更别说从里面拿一张纸。

现在能进那书房的也就若薇一人。

“你们的意思是,要我去取?”

“奴才们不敢诓骗主子,若要我们去也是可以的,不过,去了之后,奴才估计就回不来了!”小顺子一脸悲痛,仿佛下一秒他就要献身给一张纸。

若薇眯起眼,这小子才在她身边几天啊?就变得这么滑头。不过很快的,若薇就在心里面人输了……

“好吧,再怎么说你们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如果为了一张纸就把命送了,那我这个当主子的也太狠心了些

!”若薇作势站起来往外走,小青子有些诧异:“主子要亲自去取?”

“谁说我要去的?”

“那您……”

“去我儿子那借张来!”若薇说完,甩头就走!

要她为一张纸长途奔波,夏桀算你狠!若薇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

这些天怪不得那么平静,感情是来整她的,先将她捧到天上,然后又让她重重的摔下来,等她摔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他到时候再过来对她一番慰问,哼,他想得美!

若薇如小旋风一般刮进了凌轩殿,小河远远看见,讶异了一会,但随后立刻开心的迎上来:“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无聊的呗!”其实她早就想来了,只是这些天果果学业很繁重,她怕影响他学习。若薇往里头勾了勾头,小声问道:“果果他还在忙啊?”

小河情不自禁的捂嘴笑笑:“您跟小殿下真是心有灵犀,刚刚午饭过后,小殿下还叨念着快些抄好太傅布置的课业,没想到你就来了!”

若薇眉毛一吊,刚吃完午饭就开始用功啦?真是个好孩子!

小河一边领着若薇往里头走,一边絮絮叨叨道:“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傅忽然换人了,陛下也没说什么,反正都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子,谁教都一样,可这新太傅够厉害啊,第一天上任就要叫小殿下将前面落下来的功课补上不说,还弄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来要小殿下熟背!”

若薇听的很认真,果果落了三个月的功课确实该好好的补一补,不过,对于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来说,这么繁重的功课会不会太过分些了?

几个转弯,便到了果果的书房,若薇透过小窗子看见果果正在那奋笔疾书,样子严肃的不得了。

若薇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果果都没发现。

等果果看见若薇时,若薇已经站了好一会了

见到来人是若薇,果果脸色一喜,随后又暗淡了,他提着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娘亲先坐一会,等我抄完了再跟娘亲说话!”

听到这个“抄”字,若薇不知怎么的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兴奋起来。

想当年啊她在天机子身边时没少干过这种事。

天机子教学独有一套,抄书这种不入流的为师之道他是不屑用的,若薇之所以抄书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若薇凑到果果身后看了看他抄写的内容,有些愕然。

“这是谁教你抄的?”若薇指着他面前的一本厚厚的册子。

果果一边写一边回答:“是太傅!”

“你这么小就让你学这种东西?”若薇嗓门陡然拔高。

果果不解的抬头:“娘亲你怎么了?”

若薇扫了一眼他眼前的那些个教材书籍,小手一挥,全都扫落在地上,果果脸色立马变了,变得沮丧起来:“娘啊,我刚刚才抄了一半啊!”

若薇才不管呢,一把拉起果果的手就往外走:“来,亲爱的儿子,咱们今天放松放松!”

“可是,万一被父王知道……”

若薇回过头,认真的看着儿子,可能是被天机子同化了,在她还是学生时期,天机子从来不耽误她玩的时间,甚至会在一天中抽出几个时辰让她好好的玩,但是该学习的时候绝对会严厉不殆。

果果的性格估计有些随她,不,是以前的她,逆来顺受。

“你父王那边,我自会去找他,现在你给我放心的玩,把刚刚抄书的那些狗屁玩意扔的远远的!”

听见若薇这么说,果果稍微放宽了心,一蹦一跳的跟着若薇走了。

可是,若薇前脚带果果去玩了,后脚就有人把这件事禀告给夏桀

成福讪讪的站在那,看着陛下不停转换的脸色,这些天他算是看明白了,陛下对翠微宫的那个女人是又爱又恨。若是其他女人,早就乐开了花,可那位主呢?从进宫开始,已经快一个月了,陛下就没露出个好脸色来!

这不,又摔坏了一只笔洗。

夏桀从未在人前显露过怒意,他向来对自己的自制力有着很大的信心,但是今天……

成福心里一慌,连忙道:“陛下,也许娘娘是心疼小殿下整日劳累,便带他去放松放松!”

夏桀没有说话,身体一提,从龙椅上站起来,大步跨出门外:“成福,带路!”

这几天他刻意将若薇一人丢在寝宫内,并调走了所有的侍卫与太监宫女,他够了解若薇,她生性活泼好动,将她一人丢在陌生的地方,一天两天或许没什么,日子久了这孽障必定想方设法的找乐子,可他万万也想不到,这孽障居然为了自己玩乐,耽误果果的课业,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夏桀的到来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小青子跟小顺子远远看见了,本想立刻去通知里面的人,哪里知道夏桀先他们一步,成福过来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跟随夏桀进去了。

经过一段路程,夏桀到了。

当他看见草坪上一大一小浑身脏兮兮的蹲在人工湖边捏泥巴的时候,四周的空气立刻下降到零度。

“小河,带小殿下下去洗洗!”夏桀沉声吩咐。

小河见夏桀的脸色比往日还阴沉些,连忙拽着果果离开,离去前给了若薇一个复杂的眼神。

这个眼神代表着,你要小心啊,陛下心情不好!

若薇怎会不知道夏桀心情不好呢,只是她不清楚,为什么夏桀总是摆着一张臭脸给她看!

若薇还在捏泥巴,她现在全身心的投入到创作的行列中,自然而然的,夏桀的威慑力根本不能影响她什么。

“若薇!”夏桀上前,一把将若薇从地上提起来,这一股劲将若薇刚捏好的泥人给弄散了

若薇像炸了毛的小狐狸一样,瞪着夏桀:“你干什么?”

“本王还想问你在干什么!”尤其看见若薇被他拉起来了,还不忘手里的小泥人,顿时,眸子中怒火烧的更旺!

“你没看见我在捏泥人?”若薇举起手,大声说道。又不晓得他今天犯了什么神经,不见面就算了,一见面立刻对她大吼大叫。她又不是他的奴隶,随他搓圆捏扁。

夏桀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半成品,掌心一用力,立刻将那泥人捏的稀巴烂。

“捏泥人?”夏桀冷笑一声,成福连忙上去送去一方帕子帮夏桀擦手,夏桀一把夺过帕子自己擦拭起来,擦完了仍在若薇脚下,眼底依旧阴霾不散:“你成天就带着果果玩这些东西,他长大后有何出息?”

“出息?一个小孩子如果连玩都不会,你还指望他有什么出息?还是你自己没有一个美好的童年,以为所有人都不该拥有?”

“你这是无理取闹!”夏桀提高声音。

“哈,多可笑,如果你有空请先去看看果果整天学的是什么东西。你有看过那些教材么?你知道那些内容是什么?”

夏桀皱眉,他当然看过:“那些东西都是每个太傅亲自撰写的书籍,有问题么?”

若薇第一次觉得跟夏桀讨论如何教学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她是在为儿子博取正常的学习生活。

若薇略微沉下嗓音道:“既然你看过,那我也不多说了,只想问一下,你的太傅是不是也让你抄写那些不分是非的忠孝典故?果果那么小,你让他忠于谁?是非忠孝是要等他成长后让他自己体会的,而不是在很小的时候强硬的灌输给他,这跟禁锢他的思想有什么区别?”

“你是在不满本王对果果的教育?”

“没错,我已经决定以后由我来教育果果!”若薇扬起下巴。

“你来?”夏桀嗤笑一声,他都能想像得到,如让果果跟若薇厮混在一块,日后会成什么样子,一定跟这孽障一样满身的逆鳞

“难道陛下觉得,天机子的徒弟不够资格教自己的孩子?”

夏桀脸一僵,这孽障居然拿天机子来压他,没错,天机子是天下所有君王都想拉拢的人才,甚至有传言过,得天机子可保江山五百年……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将江山放在别人手里操纵,到头来是会是别人的,所以一他不屑,更加不会!

再看若薇……得天机子保江山五百年,到她这估计是,得若薇立刻家破人亡!若不是他命硬,早被她气死了!

“若薇,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翠微宫里,没有传唤不得出宫!”她将后宫闹翻天他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将淑妃打成了猪头他也当作没看见,可是今天这事,他不能退步。

他早已经决定,将果果立为储君,日后整个夏国就是他的,这个时候,就算是若薇,也不能撼动他的这个决定。

说完,夏桀甩头就走!

“夏桀,你觉得凭你手底下的那些个废物能关的住我?”在他身后,若薇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夏桀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提醒本王了!”

夏桀大步踏过来,若薇一脸机警的抬起手腕,可是夏桀仿佛料到她会这么做似得,他脚步往旁边一移,飞快的闪过若薇的攻击,那一串带着碎裂的声音击打在成福身旁的大树身上,成福吓的手一抖,拂尘应声而落。

而此时,夏桀与若薇不知什么时候飞身上了御花园的凉亭上,成福吓的腿一软,这陛下跟娘娘是要做什么?但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若薇跟夏桀跑那么高是为了聊天!

从今天起,若薇与夏桀的战阵已经从私底下抬到了台面上了。

“你好大的胆子!”这孽畜竟敢跟他动真格的。夏桀足见微点,就朝若薇飞去。

“我胆子大你又不是一天两天才知道的!”

若薇毫不示弱的迎上去,随心铃招招含着内劲,撒出去的花瓣直直的朝夏桀卷扑过去,夏桀身子在半空中快速旋转一周,斜着飞下凉亭,若薇紧跟不舍,她已经无聊了很久,今天是夏桀撞上来的,不能怪她

闻讯赶来的侍卫一眼就看见夏桀俯身掠过来,还没镇定,站在前面的斐野就见夏桀一个旋身转到自己身边,斐野以为夏桀打不过若薇到他身边寻求庇护,当机立断抽出腰间的佩刀准备迎战,却不想被夏桀凌空夺过去:“在一旁好好呆着!”

斐野愣住了……陛下这是要跟若薇单挑?

没错,刚刚他手中没有武器,而那孽障的随心铃又厉害,他奈何不得她,现在兵器在手,今天他要好好教训这个孽障东西!

夏桀有了兵器,立刻翻身攻击若薇。

夏桀虽说招招狠厉,但他却用刀背作为格挡,并未将那柄刀作为伤害她的武器,但是,若薇显然是被夏桀弄的炸毛了,她不管不顾,手腕翩飞,那些个夺人性命的花瓣如漫天飞雪般洒向夏桀,花瓣一接触到夏桀手里的宝刀,宝刀顷刻崩裂成几块碎片。

夏桀眼眸一凉……

他给她留有余地,而她却毫不留情!

斐野站在那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刀——天知道,他最近都换了几把刀了。

自从在安国,他的刀被若薇轻而易举的弄碎之后,回到夏国,他第一件事就是升级他的兵器,整个皇宫的刀都被他挑了个遍,这才找到自认为不错的,只是没想到……

夏桀怒红了眼,狠狠扔掉只剩下刀柄的宝刀,倾身扑向若薇。

没了兵器的夏桀像是被惹怒的雄狮,但若薇并不惧怕,她冷笑一声,看来今天夏桀要挂彩了!

若薇毫不犹豫的抬手对着掠过来的夏桀猛的一甩手,紫色的花瓣打着旋朝他飞去,沿途卷起一阵草屑,顿时温度上升不少。

却在这时,已经清洗干净的果果正好过来,见若薇与夏桀在打架,立刻飞扑到两人中间,惊的嘶喊一声:“娘亲不要!”

夏桀身体一顿,而若薇吓的两腿发软,那花瓣打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果果快闪开!”若薇朝果果飞扑过去。

而夏桀比若薇快一步,大手凌空一勾,将果果一把带入怀中,顺势在草地上一滚,那凌厉的花瓣擦着夏桀的后背飞射而去,打在屹立在他身后的树干上。

一切的一切,只在一瞬间!

若薇被刚刚的那一幕吓坏了,她差点……差点就伤到果果了,若薇飞扑到夏桀身边,一把拉起被夏桀压在身下的果果,惊魂未定:“儿子你没事吧!”

“娘亲我没事!”果果很茫然的摇摇头,将将发生的一切太快,以他一个小孩子的眼力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刚才已经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

成福见两人不再打了,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刚挨到跟前,成福就瘫了。肥厚的唇瓣抖索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夏桀匍匐在地上,整个后背是一片焦黑色,鲜血沿着烧焦的部分溢出来,落在草地上。

而夏桀却在若薇回头看他的那一瞬间,手猛一撑地,拔地而起。

他依旧伟岸,依旧高傲,就连受伤也容不得一丝脆弱。

夏桀低睨了若薇一眼,薄唇吐出冰冷的字眼:“没有下一次了!”

下一次,他不会再这么纵容她了!

夏桀说完,率先迈开步伐走到斐野面前,大手扯下斐野身上的红绫披风,披风滚起一阵红浪,服帖的罩在他后背上,将那惨不忍睹的伤痕遮掩的严严实实。

成福连滚带爬的跟上去。

脚步声远离,若薇却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

夏桀刚才做的一切她看的清清楚楚,在危险到来的那一刻,他用自己的身躯保护果果,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果果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夏桀这个父亲当的……确实很有个性。

“……娘亲,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晚上,果果留若薇在自己宫里吃完晚饭,可是一顿饭吃完,若薇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抽走了魂似得,光吃白饭

若薇回神,慢慢放下碗,有气无力道:“我今天打伤你父王了!”

果果听了,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子上,只见他一脸紧张问道:“父王受伤了?”

当时他被若薇抱在怀里,根本看不见夏桀受伤的后背,而夏桀在第一时间用披风挡住了。

若薇见果果那么紧张,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毕竟果果跟夏桀相处的时间比她长,恐怕在儿子心里,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夏桀吧!

想到这,若薇有些嫉妒,但却多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如果在打斗中伤了夏桀,那她肯定会说谁叫他技不如人,可现在他是保护儿子而受伤。

“娘亲我们快去看看吧,小河,把去年父王赐给我的小人参带上,还有那个……那个什么雪蛤膏。”果果一边朝外走,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走到门口却见若薇依旧坐在原地动也不动,他有些着急:“娘亲,你还坐在那干嘛?快随我去看看吧!”

若薇有些尴尬,摆摆手:“我……我还是不要去了吧!你父王气还没消呢!”

果果凝眉,想想也是,娘亲失手打伤了父王,这种事自他记事以来还未曾发生过,以父王的脾气估计气的不轻,这时候娘亲再过去的话,说不定父王会更加生气。

果果点点头:“那好,我先去看看,等父王气消了,我们再一起去!”

说完,拉着小河,提着慰问品直奔夏桀的书房。

夏桀受伤这件事并未引起太大的**,因为夏桀三令五申的告诫,谁要将这事传出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提头来见。

有了这个命令,底下人不敢多说一个字。

但是……

成福跪在夏桀的脚下,苦苦哀求:“陛下,您后背伤的那么严重,赶快宣御医吧

!”

“本王说的话,你听不见么?”夏桀从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抬起头,阴鸷的扫了成福一眼。

“可是您这么耗着,身体哪里受得住!”他刚刚绕过去看了一下,陛下整个后背都被烧焦了,而他只是在回来之后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换了一件衣服,连药都没上,成福知道,陛下怕宣了御医之后此事被传出去,但是这么忍着万一伤口恶化,那他们一样要掉脑袋的。

夏桀抿着唇,一言不发。

却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桀抬起下颚,成福立刻明白夏桀的意思,连忙擦了眼泪爬起来朝外面走去。

果果跟小河提着东西大老远跑来,气喘吁吁,可是却被成福挡在门口。

成福被若薇教训过一顿之后已经不敢再对眼前这个小殿下怎么样了,但是今天不同,陛下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受伤,这里面当然也包括小殿下在内。

“陛下已经些歇息了,若小殿下有事,请明日再来!”成福操着奸细的嗓音不冷不热道。

果果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到傍晚,父王会这么早歇息?明明就是这个老东西不想让他见父王。

小河上前,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想塞给成公公,希望他通融下,这都是宫里的规矩,求人办事,没有钱是不行的。

“还请公公费心,小殿下得知陛下受了些伤,特意过来看看!”

成福一把推开小河手里的金子,冷声冷气道:“谁说陛下受了伤?杂家告诉你们,陛下好着呢,回去回去,杂家还要伺候陛下,就不奉陪了!”

说完,成福调头就走。

果果眼底突然迸发出与夏桀一模一样的狠辣眼神,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果果回到自己的寝宫见若薇还坐在那。

见果果跟小河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若薇连忙问道:“你父王怎么样了?”

果果摇摇头,将准备好的东西展示给若薇看:“成福在门口挡住我们了

!”

成福?这老家伙还敢对果果不敬?不可能,这些日子她观察过,成福的态度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变了,对果果几乎是无微不至,恨不得将他当菩萨一样供着。这估计是夏桀下的命令。

可是夏桀为何不见果果呢?

“娘亲,你确定父王受伤了么?”果果问道。

“嗯!当然确定!”她还看见那伤口流血呢。

“可是父王并未宣御医啊!”

若薇皱起眉,如果她没记错,他后背几乎被烧焦吧,除非他是神仙不用敷药就搞得定,若不然,他就是在找死!虽然她讨厌这个人,但没想过要他死啊!

若薇有些坐不住了,连忙将果果之前拎来的雪蛤膏收进袖子里,往外走:“我去看你父王,哦对了,顺便给我点纸笔,还有砚台,嗯,加点墨!”

果果皱起眉:“娘亲要那些做什么?”

若薇抓抓头:“我决定给你父王写封道歉信!”

“……”

成福回来复命,却见夏桀双手撑在案子上,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成福吓了一跳:“陛下!”

“闭嘴,扶本王去那边躺一下!”夏桀抬了抬下颚,成福连忙上前扶住夏桀。

夏桀硬撑着疼痛走到旁边的软塌边,成福连忙塞了一个靠枕在夏桀手边。

“你退下吧!”

“陛下……”

“要本王说第二遍么?”

成福不敢再违逆夏桀的意思,不是每个人都有若薇那么的好运气,一遍又一遍的挑战陛下的耐心,还依旧活的好好的!

成福退下之后,夏桀身体猛的一顿,被他握住的床沿啪嗒一声碎了

疼,永无止境的疼。夏桀抽气,这种疼不似利刃划伤,能忍得住,被那随心铃伤到的地方犹如火燎一般,一阵强过一阵,仿佛皮肉都跟着收缩。

夏桀咬着牙,将那无法忍受的闷哼咽下去。

过了很久,夏桀才慢慢适应这样的疼痛,只见他慢慢伸手想将衣衫褪去,却不想只这么一会功夫,衣服已经黏在了皮肉上,夏桀眸子一暗,唰的一声,连皮带肉的将衣服从后背撕去,顿时鲜血横流,他眉头却不曾皱一下。

反复呼吸几口气,夏桀站起来走到一面铜镜面前,转过身观察自己的伤口。

那昏黄的镜子里映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还有一张熟悉的脸。

“你来做什么?”夏桀转身,双目紧锁住面前的小人。

“看……看看你!”这是若薇第一次在夏桀面前表现的底气不足。好吧,她承认自己手重了一些,这次来就我为了弥补这个错误的。

夏桀深吸一口气道:“看本王是不是死了对吧?”

若薇猛地抬头,不过,当透过夏桀背后的铜镜看见那狰狞的伤口时,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的低下头:“对不起……”

栓天链跟随心铃是举世无双的神器,被任何一样伤到之后,伤口都不会那么容易愈合,就像上次她被栓天链缠住一样,过了半个月还不见好转,若薇小心的勾了勾夏桀的后背,啧啧,估计这要比她之前严重的多。

夏桀走到一边,勾起刚刚扔在一边的衣服简单的披上,冷冷道:“你没有对不起本王的地方,一切都是本王咎由自取!本王不该将你当作六年前的安若薇那样对待,这一切都是本王的自以为是造成的!而你——没有错!”

若薇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是夏桀说的话?他在向他认错么?可是怎么听着那么刺耳呢?

“夏桀,你还生气呐?”若薇小心翼翼问道。

夏桀淡淡的撇了她一眼,道:“本王怎么再敢生你的气,除非本王不要命了

!”

若薇越听这话越不舒服,却见夏桀已经坐在桌子边上,看他的样子好像准备批阅奏折,若薇咬住唇,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批折子么?

夏桀稳如泰山的提起笔,在奏折上勾勾画画,几乎将若薇当成空气。

半晌,夏桀从奏折里抬起头,不带一丝感情道:“本王身体并大碍,你也不必自责,回去吧!”

若薇问道:“真的?”

夏桀凝眉,似乎有些不悦:“怎么还不走?”

若薇连连点头,语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紧张:“哦,既然你没事了,那便好,我回去了!”

他都说没事,那一定就是没事啦!这样也省的她再费心。

看着若薇飞快消失的背影,那握在手里的毛笔吧嗒一声断裂开来!

他现在分不清自己的心到底为什么疼的那么厉害……

如果在六年前,看见他伤成这样,她还会像刚才那样迫不及待的离开么?

如果在六年前,她会不会跟之前那样,对他毫不留情?甚至招招致命?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因为六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多东西!不仅是人……

世上只以为伤筋裂骨便是极尽惨烈的疼痛了,其实,这哪里能比的上心爱之人的冷漠来的更加锥心刺骨呢?

这种感觉可以令任何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夜受着煎熬,他也不例外……

他能忍得住后背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却不知如何忍受心间的痛楚。

难道说,真有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当年他伤害了她,所以今日,他受这样极刑般的痛楚,就为了还她当年所受的痛……

夏桀兀自勾唇,万般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报应!”

忽的,一阵风刮进来,夏桀眯起眼看着被风吹开的窗户,略带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头顶的宫灯似乎受了什么蛊惑,竟然自动转起来,光影轮回,忽明忽暗

。夏桀死死的盯着悬挂在窗外的明月。

这一看,便仿佛看到了六年前的那一夜!

那一年,若薇刚跟他回夏国,他忙于竞争王位,加上对她也不曾有过什么好感,但碍于她当时年纪小,便暂时将他安置在自己寝宫,便再也没有过问过她什么。

谁晓得,才过了几天,就听说若薇与当时还是太子妃的淑妃闹了些口角。

晚上回去见若薇一人趴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没有管她,兀自去睡觉,半夜醒来,却发现桌子上趴着的那人不见了!。而这时,窗外有人影闪过,他心底疑惑,默不作声的跟上前去,却见若薇鬼鬼祟祟的来到淑妃的门外,不慌不忙的在地上铺了一张白纸,又从怀里掏出砚台跟一只毛笔,伸手就在地上奋笔疾书起来,没过多久,又从背后掏出个浆糊瓶子,将那写好的东西仔细涂抹了,认认真真的贴在淑妃的门上。

那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你最丑!

他当时在暗处看的快笑岔气了,却怕被若薇听见,只好忍着。

忽的,小河从别处跑过来,一把拉住若薇道:“快别胡闹了,回去吧,要是被人发现,又免不了一顿骂!”

若薇被拖着,跌跌撞撞跟在小河身后,而屋子里的丫头倒是醒了,打开门看见门上的纸,大叫一声混账东西,谁贴的。淑妃被吵醒,也起来了,看见门上的东西气的浑身发抖,一把撕下,骂道:“是哪个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的!”

他看见这一幕,却忍不住笑出来,淑妃见有人,带着丫鬟过来。他这才从阴影出走出来,鬼使神差般道:“是本殿下!”

若薇还没走太远,频频回头,却听见他这么说,忍不住对他灿烂一笑。

便是那一笑,成为了故事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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