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半生为几何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朝前消息

“皇上,你终于来看母后了。啊,皇上,你不要走,是母后错了,是母后错了,你不要走啊……皇上……”

两人闻声忙转身回头看,就瞧见晦暗的灯光下,熙太妃不知何故倒在地上,她浑身颤抖着,双手抓着钟太医的衣袍,脸带泪痕,哀求着不准他走,甚至还伸手想上前去抱住他的腿。

钟太医怔在原地,吃惊地看着熙太妃,只见她身子往前挪动着,一下便抓住了他的腿,用力地抓着,似乎是想借力爬起来。

钟太医被熙太妃的举动吓得脸都白了,身子一软,便跪下身子,道:“太妃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慌张地伸手去扶她。

“熙太妃……”

莫梓瑶唤了一声,人也没反应,更没看她。她知道熙太妃定是把钟太医看成阮凌政了,忙上前去帮忙,想将她扶起。这个时候的小影却是一下子冲到桌前将灯吹灭,还打手势,让莫梓瑶他们快走。

两人才刚把太妃扶到榻上,看见小影的手势,莫梓瑶愣了一下,而后,扯着懵站着的钟太医飞快的离开了屋子。

走出堂屋的时候,莫梓瑶担心熙太妃会追出来,回头望了望,见身后没人追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得屋内熙太妃开口道:“咦?天怎么一下子就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皇上……皇上呢?我刚才明明看见他了,他还和我说话呢,怎么一下就不见了,他去哪里了?”熙太妃说着,就挣扎着要再次起来去找。

小影一下按住她的肩膀,说道:“太妃,哪里有皇上?您是又做梦了,您看天这么黑了,还是赶快睡吧,等睡醒了,皇上就来了。”

听小影这么一说,熙太妃终于平静了下来,无比失望地喃喃开口道:“哦,原来是……做梦啊。”

……

走了出来,莫梓瑶笑着对钟太医道:“今日之事,谢谢你了。”

钟震良抹了把额上的汗,才笑道:“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莫梓瑶点头,“熙太妃于皇上来说,太过特殊,不过,既然皇上将熙太妃交于你我,那么我们便不能叫皇上失望。如今朝中大乱,皇上也十分操劳,熙太妃的情况就先不要告诉他了。”

他沉吟了一下,道:“贵妃娘娘放心,微臣知道该如何做。”

莫梓瑶相信钟太医能分得清楚轻重,便不在多说什么。

送走了钟太医,她才忽然想起,忘了问他徐太医和芸贤妃的情况了。不由有些懊悔。

回到住处,刚好玉芝过来。她来的时候,似乎很开心,脸上是兴奋的笑。见了莫梓瑶,小跑上来,笑道:“娘娘,今日奴婢在御花园碰见太后的时候,她问起您呢!”

莫梓瑶怔住了,她去了宫里,还见了,太后……

她开心地笑:“太后问你好么?奴婢便说,好,很好。”她拉着莫梓瑶的手,激动道:“娘娘,太后没有忘记您。”

莫梓瑶也跟着笑了,太后果然也是知道的。她信任自己,从那次喂了自己“毒药”之后,便对自己深信不疑。

关于“毒药”一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药只是吓唬自己,并不是真的毒药。她心下苦笑着,心道若是让太后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她还会念着自己的好么?

“娘娘怎的好像不开心?”玉芝皱眉看着她。

莫梓瑶忙摇头:“怎么会?皇上好么?”

她点头:“还是每天一样啊,上朝下朝,处理政要。”

呵,聪明的丫头,唯独避开了晚上的事情。莫梓瑶笑道:“从御书房出来,皇上今日必是过永善宫去了,昨日芸贤妃受了刺激。”

玉芝的眸中一片讶然,脱口道:“娘娘怎知?”

还能怎知?自然是猜的。

玉芝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娘娘,其实皇上……”

“玉芝。”莫梓瑶打断她的话,“不必说,我都理解。皇上不去,才是奇怪了。”

不管如何,芸贤妃肚子里怀着“帝裔”,阮凌政就算例行公事,都得去陪她。

回身坐了,开口问:“那太后怎么说?”

“太后没去。”

事关雪妃和芸贤妃,太后不去,也不会引得别人疑心。谁不知,她最讨厌雪妃了。皇上把她护得那样好,太后自然不会顶在这个风头去责怪或去治她的罪。索性,双手一摊,让阮凌政自己去处理。

怪不得,昨日金公公会急急来叫他,只因太后不出面,此事只能他去。

莫梓瑶点了头,忽然又想起韵兰。便开口道:“这几日,可有兰姐的消息?”

玉芝明显怔住了,半晌才摇头道:“没有,奴婢不得过前边儿去,方才的消息都是听人家说的。想来韵兰姑姑应该是在玉瑶宫里,不会有什么事。”

莫梓瑶也知,玉芝方才说的话,是因为后宫的“大事”,所以宫人们私下才会穿得沸沸扬扬。而韵兰,如今有谁会去关注她啊。

先不说她,想起方才去见了熙太妃,心中又是一阵难受,便对玉芝说道:“对了,既然你替代了小晴的工作,日后送饭的时候,送双份的来。”

玉芝诧异地瞧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娘娘,是要送给瑜昭仪的吗?”

莫梓瑶想了想,便道:“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莫梓瑶之所以不告诉玉芝,是因为,她现在虽然是自己的侍婢,但也同时在为皇上和太后办事。她现在还不想让他们知道熙太妃的存在。

玉芝细瞧了莫梓瑶一眼,见她不再说话,便小声道:“娘娘是累了么?奴婢扶您去休息。”

莫梓瑶点头,任由她扶着起身,过**躺了,朝她道:“你也一起上来。”

她白日里还要做事,晚上要守着自己,纵然铁打的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玉芝却惶恐地摇头:“奴婢怎么能与娘娘同床?”

叹息一声,知道她必然不肯。便道:“那便去榻上休息。”

这次,她倒是没有拒绝,点了头道:“娘娘休息吧。”

莫梓瑶听话地闭了眼睛。隔了会儿,听她走开的声音。侧了身,一整天都在想着如何出冷宫的事情。可,终是没有一个完美的法子。

她知道,阮凌政是不会允许她出去的。他费尽心思将自己送进来,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现在绞尽脑汁想要出去,一定又会骂自己不省心了。可,呆着,也不是办法,心里记挂的事情,太多了。

莫梓瑶亦是知道,只有她好好的,不让阮凌政操心,他才不会分心去处理前朝后宫的事情。只是有些事,自己不能告诉他,只能自己去查。

心下微微收紧,她想,除了那夜自己和阮凌恒在崖下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之外,便没隐瞒什么了,但那也不算是瞒了他的事。而他的身上,亦是有着诸多的事情瞒着自己,他不说,也知道。

昨夜,阮凌政说的那些话,每每想起来,都会心悸。如果他只是担心内忧外患,那么不怕。这些事情,总有解决的一天。如果真的有一天,抵挡不了了,大不了,自己只是陪着他骄傲地死去。

可,他的话里,莫梓瑶却还听出了另一种意思。她甚至,都不愿去想。只是很想对他说,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不会,独活。

一年前,是他给了自己重新活下去的勇气。而现在,他,是自己继续活着的动力。

侧了身,轻叹了口气,只希望自己在冷宫的这段日子,朝上的那些事情能早日解决。

玉芝还如昨日一样,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便起身离开。待白日里,送饭过来,果然带了两份。正当她拿着另一份要给苏提送去的时候,莫梓瑶拦住她道:“你先回去吧,呆一会,她的宫婢会自己过来拿。”

玉芝想了想,倒是也不再说什么。

在冷宫的日子,过得很快。就这样又过去的半个月,那被雷劈毁的房屋也都重新修葺一新。

少了人走动,冷宫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后来几日,莫梓瑶听玉芝说,西猎场遇刺客一事终是解决。据说罪魁祸首便是兵部左侍郎,阮凌政当政第二年,其爹当街打死一个百姓,此事本来被人压下,却因为阮凌政彻查而下了斩首令。所以他怀恨在心,想要当众刺杀皇上。

而她自然知道,此事并非如此。不过,冤枉了那兵部左侍郎的人,究竟是刘炎飞,还是阮凌政?这便是不得而知了。

而后,刘炎飞带回来的一部分兵力被阮凌政以各种缘由拆散重编,统领赵业也彻底脱离了刘炎飞的控制,改投效忠阮凌政。

其实这样的人,倒也不是阮凌政信了他。只是拉到自己队伍里,相当于断了刘炎飞对皇天城的念想。由于刘炎飞长时间没回驻地,驻地那边发生了大规模暴乱,他不得不暂时离开皇都,回去压制。

而自雪妃被阮凌政禁足之后,后宫的其她嫔妃们,除了偶尔闹出的一些小事,大事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还是没有关于芸贤妃帝裔的相关传闻流出,看来,蕙贵妃查她腹中的帝裔,也是没有瞧出什么端倪。否则,她是断然熬不住的。

呵,或者现在,蕙贵妃还在想着,是否当日,自己故意将那些话说给她的宫婢听。而实际上,根本没有此事,不过是自己想让她出手去害芸贤妃?

摇摇头,此事别说蕙贵妃此刻疑惑着,就连莫梓瑶自己也是想不通,当时自己查这件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却终是没个头绪。关于此事,倒是真的惶然了。难道,大家都猜错了,芸贤妃的孩子是真的?那流传她腹中之子非阮凌政的有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