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后,母皇被抢了

22、何日看桃花?

“按日子算,倒还有一段时日,可不要出什么意外才是父后,母皇被抢了。”镜月未央温婉地笑着,一扫往日狷狂嚣张之气,眉目间盈溢着初为人母的欢喜与慈爱,略带稚嫩的面容将将显露了几分少妇才有的淑雅气质。

镜月闵彻面无表情地侧过头,转而对白朗之淡然吩咐了一句:“好生伺候三公主,倘若出了什么差池,本殿绝不轻饶。”

白朗之微微躬身,面上却是不卑不亢:“不劳殿下忧心,微臣定会竭力照料。”

“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同二殿下说话?”慕容晏冷喝了一声,往前跨了两步横眉怒视白朗之。

“主子说话,奴才插什么嘴?”镜月未央盈盈一笑,忽而剔起眉峰冷然射向慕容晏,“往日在公主府本殿由着你也就罢了,如今在宫里却是由不得你放肆,还不掌嘴?!难道要本殿亲自动手吗?”

对上镜月未央冷锐的目光,慕容晏的脸色逐渐变得一派铁青。

两人对峙了半晌,眼见着慕容晏抬手就要往脸上剐去,镜月闵彻才伸手拦下他,回眸看了镜月未央一眼:“慕容的性子三妹也清楚,这回是慕容莽撞,就当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饶了他这次吧。”

“呵呵,本殿开玩笑呢。”镜月未央笑得温婉可人,抬手轻轻掠过慕容晏光滑如玉的肌肤,指尖有意无意地往他嘴角一点才收了回来,挑逗之意尽显于表,“没想到晏儿还是这么较真……”

慕容晏当即往后退了两步,脸色无情得冷硬:“望殿下自重。”

见他如此,镜月未央不免败了兴致,收回手整了整指间佩戴的戒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向镜月闵彻:“二哥可是来找父皇的?真不巧,要是二哥早到一步就好了,眼下父皇恰恰睡着,却是不好叫醒他的。”

“不,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镜月未央抬头,眼中诧异一闪而过,旋即又是笑靥如花,“莫不是早朝上出的那事儿?”

镜月闵彻神色一凛,沉然道:“借一步说话。”

镜月未央左右看了两眼,缓缓收起了笑颜:“在宫里人多眼杂,不如出宫再聚。”

“好。”丢下一个冷然的字节,镜月闵彻便转身走开。

看着那个傲然挺拔的背影,镜月未央不由浅浅扬起眉梢,这个城府叵测的男人,明明直接派人来通知她一声就可以了,偏偏还要带着彦音亲自跑到这皇帝的寝宫来找她一趟。一来为了试探彦音,二来,八成就是为了做给有心之人看,好叫别人来找她的麻烦。

果然,一回公主府,镜月闵哲就候在了那里。

“太子哥哥此番前来,莫非也是为了早朝是父皇的那一句戏言?”

“也?”镜月闵哲朗眉轻拧,显出些微不悦,“闵彻找过你?”

“可不是,”镜月未央懒洋洋地走过去坐到镜月闵哲身边,摆出一副无奈而又烦闷的模样,“二哥还说要我顺着父皇的意思就势掌权呢!这家伙,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胃口大得吓死人。”

“他真的这么说?!”

镜月闵哲瞬间沉不住气了,重重拍了一把桌子刷的站了起来,又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圈。

“二哥的城府我算是见识了,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一个人,不鸣则已,一鸣真他妈惊鬼神!父皇病糊涂了,他难道也跟着糊涂不成?叫我掌权,啊哈哈……未免也太荒唐了!病急乱投医也不带这样的,我一个女儿身,怎么可能上朝堂去处理国家大事?就算父皇同意,那些王公大臣也不会答应啊!嗨,我还只当是笑话呢,没想到还真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这上头,啧啧啧啧……”

镜月未央越说越觉得荒谬,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两口,笑着笑着还把自己呛了去。

镜月闵哲面色沉然,脚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最后猛的一顿,抬头看向镜月未央,目光如炬。仿佛了赌场上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把将全部的性命家当都拍到了桌面上,誓要来一场破天豪赌!

“那就——将计就计!”

“哈?!”镜月未央瞪大眼睛,诧异莫名,“什么意思?”

“他既然这样说,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拉拢你,在你身上花费心思父后,母皇被抢了。”镜月闵哲冷冷一笑,俊秀的面容上一扫惯常的纨绔戏谑,露出一种极为阴森的嗜血般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陌生而又……熟悉,“你不妨顺着他的意思的来,看看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太子哥哥的意思是,”镜月未央忐忑而又犹疑眨了眨眼睛,抚着凸起的小腹有些顾虑,“让我去二哥那儿当‘细作’?”

“不错。”镜月闵哲似乎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袖子下拳头紧紧握着,看起来很是紧张,“你要让他相信你,然后在最紧要的关头给他致命一击!所谓扬汤止沸无如釜底抽薪,他敢觊觎本太子的位置,本太子就叫他一派涂地,再也爬不起来!”

闻言,镜月未央不由一惊,脸上的犹豫愈发浓厚起来:“可是……我有孕在身,此番真要牵连进去,倘若出了什么意外,又叫我该如何自处?”

“呵呵……”镜月闵哲忽然冷笑起来,面容阴鸷而邪恶,“你以为在一边袖手旁观就能独善其身了?三妹啊三妹,大哥可从来不认为你是那般愚钝的人,像镜月闵彻这样阴邪沉佞的人,大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不管此番父皇有没有提出那样的法子,你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眼下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就是上他的船,要么就是上本太子的船。除非,你真的要弃明投暗跑去投靠他——?”

“太子哥哥说笑了,二哥对母后心存嫌隙,自然不可能真的信我。我虽然没有什么经纬韬略,但朝中大致的形势还是能看得明白的,太子哥哥乃是正统之选,二哥想要这个位置就等于篡位谋权,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逆天之事,未央就是再荒唐,也不可能会去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只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未央尚需一些时日考虑……”

看着镜月未央为难忧虑的样子,镜月闵哲不由勾唇冷薄地笑了笑。

诚然,镜月未央不是个容易掌控的主儿,在整个皇宫乃至皇城就数她最横,肆意妄为无法无天。别说是他,就连父皇太后都拿她没办法,再加上那种无惧无畏的性子,要说动她跟她合作,决计是脑袋撞墙的举动。就算她表面上答应了下来,背后一样还是会横冲直撞地乱来,不然那个“傻帽太子”也不至于会犯上那种倒霉事儿。

可是眼下就不同了。

看她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担心程度就可以知道,她很看重这个孩子。

而一个女人一旦有了牵挂,就等于有了被人牵制的把柄。

“三妹是聪明人,该做些什么应该不用大哥教了吧?”

“呃……都说了我还没想好,喂——!”

镜月闵哲敛眉叹了一口气,随即沉声开口,目光幽暗莫名,让人忽然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没什么可考虑的。”

“……”镜月未央被他煞寒的气势怔了一怔,继而才回过神稳下心虚,冷静的口吻微微透着几缕微不可察的无奈,“我知道了。”

送走镜月闵哲,镜月未央稍稍理顺了思路,便就乔装出门赶赴镜月闵彻的“约会”。

什么细作,什么间谍,她演戏的一身功力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卖命。

除了自己,休想叫她为任何人效力。

这群权海沉浮的阴谋家,敢情都拿她当枪使呢?跟她玩威逼利诱的把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当年她一句话就把别人逼哭的时候,这娃儿还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玩蛋蛋呢。

端妃的眼光可真不好,生出来的儿子不争气,挑了个西贝货,看着也不是太上道。不过那个女人也够狠,连亲生儿子都可以不要,说废弃就废弃。

真不是……女人。

远远看见山坡顶长身玉立的那道影子,不似彦音的妖娆旖旎,也不像慕容晏那般清瘦秀气,略显魁梧的身躯挺拔而高大,有一种不彰自显的霸气,仿若是天生的王者。

镜月未央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这个人曾统率过千军万马,于谈笑间血洒黄沙。

比起镜月闵哲来,很明显这个男人更难对付。

所以她更不能露出任何的把柄,即便不能完全取信于他,瞒天过海也不失为一种上等策略。

“再过一段时间,这里的桃花应该就会开了。不知道所有的桃花一起开放,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我还从没见过像这样漫山遍野的桃林。”

镜月未央款步走过去,一直登上山坡的最高处,俯瞰四周,皆是层层叠叠的桃枝,交错横杂,犹如朝廷里的盘根错节。

镜月闵彻回过头,斜阳下冷峻的面容微微染上了几丝温和,嘴角轻抬的笑意看着让人有些恍惚。

“等桃花都开齐了,我再带你过来看这十里桃林,如何?”

“那个时候……”镜月未央侧开眼,抬眸看向遥远的天际,神情显出几分落寞与渺茫,双手一如既往抚在小腹上,温柔而又关切,“我们还能有这种闲情逸致吗?或者……我们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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