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滕泉悲歌
第六章 滕泉悲歌
方贵仔细观察着突然出现的叠峦险峰，这才看出原来它们是由成千上万的殷商舰船构建而成，从船体文字来看，这支部队应该就是欧阳淳麾下的昆仑师团……
不，不仅是昆仑师团，山峰顶端那不就是“忘神”号巡洋舰吗？简直不敢想象，如此短的时间内，欧阳淳是如何带领他的部下们走完这段漫长的路程，及时赶到龙吟战场？
虽然如此，方贵除了惊讶之外，毫无停止进攻的意思。毕竟，忘神军团不过是凌霄大军面前的残兵败将，一群在魔金军团面前只能仓惶逃亡的胆小鬼，又能有什么作为？
随着轻蔑冷笑，方贵打了一个小小的手势，部下们便将进攻的命令传达下去。手持巨型激光冲锋枪的机器猴们，立即向这貌似高不可攀的山峰发动攻击，它们无意去攀登顶峰，只想将这碍眼的东西彻底摧毁。
一道道粗壮的激光打来，不断有“山石”破碎，但每当有一艘殷商战船被摧毁，没多久就会有另一艘补上，这是一座绝不轻言屈服的“高峰”，就如同传说中的“昆仑”。
随着机器猴群的接近，欧阳淳终于下达了开火令，师团长邓昆立刻命令部下们纷纷发射出棕色的激光。
但令凌霄人不解的是，激光并不是打向他们，而是以十道为单位，集中向面前空旷处发射。
每十道激光凝聚一处，转眼便化为陨石般的激光球，猛地向敌群冲去。
这激光球的威力非同小可，如果被正面砸中，必然会粉身碎骨，就算是稍稍擦及，也会令机甲碎裂。
不出几分钟，猴群便已伤亡三分之一，剩下猴子在智能电脑紧急回避程序的控制下，纷纷计算出激光巨岩的攻击距离，采取了后退避险的行动。
看到部下们如此废物，方贵忍不住在联络器中破口大骂，但前线指挥官急忙声称，这都是自动控制下电脑程序所为。当方贵要求他们严令前线飞行员将自动改为手控，指挥官们又认为电脑计算出的反应是完全切合实际的。
就在方贵杀心大起，打算亲手击毙一、两个指挥官以杀一儆百时，却接到了“尾火虎”朱招的命令：“吸引敌人援军的目标已达成，你师团下面任务是，全面钳制住龙吟星金乌人的注意力。鉴于‘猴弹’已全部发射完毕，你应采取对峙策略，切忌强攻，请等候我的下一步指令！”
对于喜怒无常的朱招军令，方贵怎么敢不遵从？只好依言行事。
而善守不善攻的忘神军团长欧阳淳也得到充足的时间，与天行师团长吴旭集中龙吟星域各军残部，以两亿左右兵力，随时准备迎战已只剩六千多万兵力的凌霄军觜火猴师团。
龙吟星此刻的结果，似乎从一开始就在鬼火军团长朱招的预料中。确认了欧阳淳部已经移师龙吟星，那么他朱招麾下的三亿凌霄大军，除了少数部队继续监视西岐行星群与凤鸣星方面的动向，其余大军在匪夷所思的短短时间内将虎啸星全部包围。
当苏全忠目睹雷达屏上密密麻麻代表着敌军的光点，他神情肃穆地对岩岗师团长沈冈、定邪师团长高定说：“两位兄弟，今天我们是群狼环伺，九死一生。如果这场战役之后，我们还能活下来，我请你们两个喝酒！”
沈冈：（淡然一笑）好，我们等着你的好酒！
高定：其实无论是生是死，有主公指挥，这帮该杀的凌霄人就要倒大霉了。只是……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看到胜利那一幕！
沈冈：看得到，看不到，不重要。北邙军虽然已经被殷商会吞并了，但我们一定要让凌霄人见识真正的北邙军魂，就算死，也要在临死前把他们咬个遍体鳞伤，让主公轻轻松松宰了他们，为我们报仇！
苏全忠：说得好，两位兄弟，今日一战，我们要为北邙洗耻扬名，让后世的金乌星系子孙知道，我们北邙军人不是孬种，准备战斗吧！决不能让凌霄人攻入虎啸，无论我们最后剩下多少人，只要得到主公反攻令，就吹起冲锋号，配合全军，把这帮畜生不如的凌霄侵略者全部宰了！
沈冈、高定：（敬礼）是！
注意到虎啸星守军频繁行动，各类还未来得及涂去“北邙”字样的舰艇紧急升空，在虎啸领空形成防御阵型。
朱招清楚，这帮金乌人要拼了。但在经历了上一次恶战，未能得到及时补充的虎啸残军不过一亿有余，如何能抵挡住本来战斗力就远在他们之上的三亿生龙活虎的凌霄军？
朱招正要下令总攻，忽然注意到东部滕泉星上的南鄂军似乎蠢蠢欲动，准备有所动作。朱招吐出一句“自不量力”，立刻命令室火猪师团东击滕泉！
随着战机群向滕泉星逼近，凌霄钢甲铁船转眼又纷纷变为狰狞野猪，南鄂战斗机纷纷升空，企图以激光弹雨阻遏敌军。但普通攻击又怎么可能阻挡住穷凶极恶的机器猪？
凭着一身厚皮，不屑远攻的凌霄猪群与南鄂机群冲入近战，“室火猪”高震本以为是十拿九稳一边倒的胜利，却意外发现自己的精锐部队陆续有战机爆裂。
在仔细观察之下，高震才看出，原来那南鄂战机两翼忽然各延伸出一道巨型光斧，斧刃锋利无比，割机甲如切豆腐。原来这批江湖好汉所驾驭的战斗机群，近战才是他们的强项。
未曾防备的蠢猪们大意之下吃了点小亏，大约几百架机器猪瞬间报废，化为宇宙垃圾。但幸存者很快意识到那双斧战机的厉害，立即纷纷张开猪嘴，吐出的不是臭气，竟是寒风。
在寒风席卷下，南鄂双斧战机控制不住，自相碰撞伤害，转眼乱成一锅粥。
机器猪群重整阵势，借助寒风之威、獠牙之利、光目之狠，很快再度夺回了战场的主导权。再加上后方凌霄大中型战舰重炮轰击，南鄂空军优势尽失，不得已退守滕泉。
沙提阿汗在雷达室目睹此景，他闷哼一声，立即匆匆离去。他并不是畏惧逃跑，而是去组织地面防御。南鄂帮接近雅图姆星，那是金乌星系中最炽热的大行星，所以，从这里走出的南鄂好汉，个个身躯内都蕴藏着热浪翻滚般的火魂，就算泰山压顶也绝不轻言放弃。
室火猪师团的冲锋登陆艇，接二连三地降落在滕泉星的表面，数十万带着头盔的猪头人，迅速冲出艇外四处射击。
南鄂战士也从四面八方冲来，他们的射击也许不如凌霄军那般准确，但刁钻古怪的枪法与拼命三郎般的近身搏斗，也让猪人陆战兵们大吃苦头。
战斗持续了三个小时，凌霄军竟然毫无进展，被敌人牢牢围困在最初的登陆点。
高震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南鄂军在大地之上的战斗力，虽然他始终觉得那种搏斗术近似于街头斗殴，有损于正规军人的荣誉。可正是这种不入流的战斗方式，让滕泉星至今还掌握在金乌人手中。
当高震通过侦察机，看到沙提阿汗手握两根象牙式的兵刃，所向披靡地将一个个凌霄兵击倒，高震终于坐不住了。他命令空军继续封锁滕泉星，自己亲自乘坐登陆艇，要去会一会那勇猛无敌的南鄂帮高手。
凌霄师团长亲自出动，自然也几乎带来了所有室火猪陆战兵。在空军掩护下，上万艘凌霄登陆艇降落到滕泉星的每一处区域，淡白战衣的外星人如同被失手泼洒的白漆般，渐渐将南鄂军守卫的小行星吞噬。
南鄂军的壮士在蜂拥而至的敌人面前越战越少，有些南鄂战士已经心生惧意，步步后退。
沙提阿汗见状，一声怒吼：“胆小鬼就去投降，以后别提自己是南鄂帮的人！江湖好汉，义字当先，自入江湖路，生死放两边！今天我们为国而战，为国而死，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子孙后代，是孬种的滚开，是爷们儿的跟我上！”
一番出自肺腑的豪言壮语，再度激发出南鄂战士们胸中澎湃热血，他们齐声发出呼喝，随沙提阿汗杀向敌群。
见雪白“海洋”向自己扑来，沙提阿汗忽然飞速奔跑起来，呼喝声中，周身能量化作千万，又幻化成愤怒象群。
凌霄士兵们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他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象虽幻化，撞着就伤、踏中便亡。
另一方面，南鄂将士们见指挥官施展出“万象奔腾”的异能，更是士气大涨，追随象群大开杀戒。
高震没想到沙提阿汗还有这绝活，急忙以陆战艇为掩护，将南鄂军的反扑暂时遏制，双方又处于地面对峙状态。一时之间，趁凌霄陆战军暂时不敢再发动进攻，沙提阿汗急忙向白虎星发出求援。
崇黑虎当即命令窦荣率领本军团剩余战力，立即驰援滕泉星。
窦荣无法推脱，令“高可”带羽钢师团先行前往，自己则与本部直属队在后跟随。
羽钢师团前锋战机眼看就要接近滕泉星，忽然成群机器猪挡在路上。
高可也并非凡俗之辈，他本来就是碧游中的“天退星”，见敌军挡道，立即命令部下施展独门绝技。
只见羽钢战机立即发射出一枚枚金属导弹，这不由让藏在机器野猪里面的凌霄人差点笑掉大牙。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金乌人还使用如此原始的武器，这也算是殷商军的精英部队吗？
为了让殷商军见识一下什么是太空时代的战斗，野猪个个从双眼中准确无比地发射出激光，瞬间便将冲向己方的导弹全部击爆。
但凌霄人万万没想到，导弹爆炸的一刻才是羽钢师团攻击的开始，只见碎裂弹壳居然变化为无数金属羽毛。
随着铁羽钻入船甲之中，被击中的野猪们内部光芒四射，爆炸的命运转移到变形战机身上。
就在“天退星”高可得意洋洋之际，反应过来的凌霄机器猪们故技重施，又是口吐寒风，让殷商战机如同风中枯叶，身不由己地自相碰撞。
就算有少数殷商战斗机匆忙射出导弹，早有准备的凌霄军，采用先以激光引爆、再用强风送羽的战术，让那锐不可当的铁羽随风飘散、哪里还能再引爆敌舰？
高可见势不妙，趁寒风尚未到达面前，赶紧率领师团主力调转方向，扭头就跑。同时，高可立即向窦荣详细报告，请示应该怎么办？
窦荣当即命令高可部向自己靠拢，全军停止前进，匆匆给崇黑虎发了一通电报，就关闭了与白虎星所有的联络渠道。
读着窦荣的电报，崇黑虎心寒如坠冰渊，电报内容如下：
“敌军以主力师团包围滕泉星，如果我军与敌人硬拼，不但会增添无谓损伤，还有可能暴露我军在虎啸星合围敌军的意图。
当今之计，唯有舍小取大，我游魂军团充分发挥机动作战特长，绕道虎啸之北，在敌人最为得意之时，集结各部发动围攻，才能取得最大战果。
为达到此战斗意图，我军暂时断绝一切对外联络，以免被凌霄人察觉。”
崇黑虎反复读着“舍小取大”四个字，怒不可遏地大吼起来：“窦荣，你仗着自己是殷商正规军，就私自决定谁大谁小吗？你的任务是救援南鄂军，不是什么机动作战啊！来人，准备军队，我要亲自去救援滕泉星！”
站立一旁的崇应鸾急忙劝阻：“爹，现在白虎星上只有我们的部队了，如果我们再出动，白虎就会陷入无人可守的地步。万一凌霄军特务趁机捣乱，我们就会后院着火，又怎么合围虎啸？而且为了准备合围，我军根本就无法立刻做好支援滕泉星的准备，仓促出战，又要展露底牌，这是兵家大忌啊！”
崇黑虎：（怒）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你也要我见死不救吗？
崇应鸾：为今之计，不如尽快联络上朝歌，让紫寿督促窦荣行动。别看电报里说，游魂军团要杜绝一切对外联系，他们肯定保留着与朝歌联系的秘密频率。
崇黑虎：（恍然大悟）好，我这就去联络紫寿！
就在崇黑虎匆匆忙忙要联络紫寿的时候，沙提阿汗已经从雷达屏上察觉到援军的退却。
滕泉星上的战事一时一变，刚才占据优势的南鄂军又因为寡不敌众，再度被包围。
沙提阿汗心知后援无望，他不由喃喃自语：“我纵横江湖一生，今天能为国家而死，也可无憾了！”
这时，外面喊杀声又起，沙提阿汗知道是敌人又冲上来了，他再度来到战场，攥紧手中一对象牙，再度施展出“万象奔腾”的绝技，敌军吓得纷纷后撤。
已经豁出一切的沙提阿汗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将奔逃敌兵当做出气筒，不断在象群幻影中，挥舞独门兵器大开杀戒。
突然，众象消失，沙提阿汗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感受到非同寻常的异能能量，这一定是有高手到来。正如他所料，一位震旦面容的肥胖凌霄军官出现在眼前，那正是“室火猪”高震。
高震讥笑说：“沙提阿汗，南鄂帮的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可惜，被同伴出卖，失去了理智，你再有本事，也不过是最后疯狂的野狗，注定要埋葬在荒野中！你光顾着追杀我的士兵，却忘记顾着自己的部下了吧！”
在敌人的提醒下，沙提阿汗这才发现四周站满了凌霄军，他的南鄂帮弟兄们却不见一人。从战场上的声音来看，只怕……兄弟们都已捐躯沙场，他已经是目前这颗行星上最后一个金乌军人。
沙提阿汗此时不悲反笑，那充满豪情的笑声，反让自以为已是胜利者的凌霄官兵面面相觑。
高震收起冷笑，喝问说：“你笑什么？”
沙提阿汗：我笑，是为我南鄂帮的兄弟们感到自豪！如果没有今天这一仗，也许我的兄弟们会浑浑噩噩度过这一生，永远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在哪里？但是今天，他们懂了，我也懂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也会懂的！
高震：哼，懂了又怎么样？你今天注定要死，你的子孙后代注定要成为我们凌霄盟的奴隶！因为你们的冥顽不灵，等我们凌霄军占领了金乌星系，你的家人会得到特别的“优待”。他们将会受尽折磨、受尽痛苦，再到阴间与你团聚！
沙提阿汗：（怒）你这个畜生！
怒吼中，沙提阿汗浑身被巨象幻影所包围，随着卷鼻长鸣，大象猛地向高震冲来。
早已得到命令的凌霄兵无人上前护主，似乎在等待看一场好戏。
高震似乎有意卖弄，突然全身被数块龟甲所包围，大象被龟甲一挡立即止住脚步，与高震较上了劲。
原来，室宿本来在二十八宿中，处于玄武之壳的位置，又如同房屋。所以“室火猪”高震的绝技之一，便是这“龟甲神功”。
虽然如此，但高震还是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毕竟是南鄂帮第一高手。随着象影中的沙提阿汗再发怒吼，龟甲居然尽数被粉碎，高震也被撞飞出去。
恼羞成怒的高震爬起来立即下令：“杀，给我杀！不用讲什么公平，用激光枪杀了他！”
凌霄兵们慌忙纷纷开枪射击，但激光好像无法穿透巨象厚皮般，仿佛根本没有作用。
沙提阿汗操纵着大象幻影，佛挡杀佛、魔挡杀魔，不知多少侵略者或被高高甩飞，随即摔成肉饼；或被象牙穿透，又被象蹄践踏。
转眼间，周围凌霄兵被收拾得干干静静，较远地方的猪头人也不敢再接近。
扫除了所有障碍，巨象冲向高震，高震不由发出绝望叫喊。但奇迹发生了，巨象在高震半米处消失无影，站在室火猪师团长面前的，只有一个满身鲜血的黑人大汉——沙提阿汗。
注视着惊慌失措的敌人指挥官，以顽强生命力支撑到现在的沙提阿汗轻蔑冷笑：“你们……永远……别……别想征服……我们，金……金乌人……绝……绝不屈服！”
随着“服”字，沙提阿汗轰然倒下。而高震和小心翼翼接近的外星人们，依然不敢相信这个以一人之力转眼间杀戮千余名陆战兵的怪物，真的已经消逝了生命。实际上，刚才的乱枪射击，不是没有作用，只是沙提阿汗忍痛激战到生命的最后时刻……
当确认这位南鄂帮第一高手已经连脑电波都不复存在，高震忍不住喃喃自语：“如果金乌人都这么冥顽不灵，我们可就真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