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巧渡寒流
第一章 巧渡寒流
白河与渭水相同之处在于，如果要大军渡河，必须以特定地点为渡口。不同在于，渭水的渡口位置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白河渡口的改变期则相对较长，甚至十年不变。因此北邙军只要在渡口处设下守军，便大功告成。
他们无意伏击西野军，甚至耀武扬威地希望对方注意到对岸北邙军的存在。因为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消灭西野军，而是希望让战火在白虎星区域燃烧得更猛烈一些，尽可能不要波及北邙军的地盘。
经过分析，北邙军确认了适合大部队渡河的地点只有三处，分别是元土渡口、太平渡口、茂台渡口，于是直属部队中的金葵率荣光师团守元土，孙子羽率银翎师团守太平，陈继贞率罗格师团守茅台，务求将西野军挡于白河以南。
三位师团长虽然未跟西野军交过手，但早就从九曜师团的残兵败将那里听说过西野军的厉害。何况，管鲜将军事指挥权交还姬发的消息早已传来，这让师团长们更觉恐怖，个个祈祷叛军从别的师团阵地渡河，千万不要到自己防区。
可是金葵似乎就比较倒霉，他这天正在战列舰个人休息室中，品尝随军大厨的手艺。副官突然神经紧张地来报告，声称发现了大量舰艇信号，应该是停留在对岸。金葵大吃一惊，亲自查看，果然所报非虚，数不清的各式舰艇正在积极准备渡河。
心惊胆战的金葵立即命令迅速聚集本师团沿岸所有炮艇，严守元土渡口，只要西野军敢渡河，不等寒流将敌人吞没，先用密集炮火将叛军打回去。
师团长命令一下，麾下部队立即紧张起来，附近所有的炮舰、爆裂艇都在全速向总部靠拢，准备在元土渡口，拒敌于寒流之外。
这样一来，其他几处小渡口就只剩下小型战舰指挥着战斗机、冲锋艇进行防守。
比如说，沫水渡就是如此。沫水渡由于附近几处异常行星的影响，太空温度比起其他渡口处略高，寒流至此甚至有泡沫状出现。如果每批舰艇从此渡河时超过一百五十艘小舰艇，这里的寒流就会如同渭水般疯狂起来，因此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宝地！
随着炮舰都被调走，守卫沫水渡的战队实际兵力不过三百万，但扼守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当的小渡口，绝对绰绰有余，就算是一个师团也别想从这里通过！
然而，强渡者来了，没有一个师团，只有一百零一艘战斗机、七十艘冲锋艇。当这支小部队出现时，沫水渡的北岸守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没想到敌人真敢从这里渡河，而且是以不到两百艘的舰艇来挑战数万北邙战船。
守军指挥官命令准备迎战，但他立即发现了两个问题：
第一，由于炮舰被调走，远程攻击能力已经失去。
第二，由于爆裂艇被调走，这又是无法同时允许两百艘以上舰艇航行的特殊渡口，所以两军混战于白河中流是不可能的。
鉴于以上两点因素，北邙战队长只能命令战斗机悬浮于白河沿岸，只要敌人接近就用轻型激光阻敌，而所有冲锋艇在二线待命，如果敌人后面有大型舰船过河，便以冲锋艇攻击夺取。
这样的战术部署不能说不正确，但是这位北邙军的战队长却忘记了一点，他们的炮舰是被调走了，可是西野军的炮舰还在对岸啊……
于是，随着数以千计、精准无比的远程激光打来，最前线的北邙战机接近半数尽被摧毁，吓得战队长急忙命令全军后撤，避开敌人炮舰的攻击范围。这一撤，第一批西野军便冲过白河，而第二批也随即上路。
北邙军当然不能允许叛军如此顺利，残余的五千多战机立即围拢过来，没想到对方领头的古怪战机上居然蹿出一人，他无惧太空无氧的恶劣环境，连氧气罩都不带，便脚踏战机，手放火龙，更变幻为三头八臂的古怪体态。
九条火龙咆哮着四面飞窜，让猝不及防的北邙战机立时损失惨重，剩余者与后方的北邙冲锋艇明知不敌，但出于军人荣誉感，依然死撑，连续不断发出激光阻遏敌军。
虽然不少西野战机和冲锋艇被击中要害爆炸毁灭，但更多义军战机与冲锋艇，乃至炮艇陆续以两百为限，一批批渡过寒流而来。那身先士卒的超能战士正是哪吒，他率领部下不断进攻，不断巩固北岸防线，掩护友军渡河。
双方已经有不少冲锋艇对接交战，但西野军是死中求生，而北邙军是强撑苦战，胜负立分。
当小型战船的北邙军战队长想起求援的时候，一条火龙已经向他冲来……
在元土渡口抗击庞大舰队的金葵正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渡河的西野军连绵不绝、几乎覆盖了面前整片寒流。所有炮艇都已不计能量地全力攻击，也摧毁不少敌军，但是依然阻挡不住西野军前进的步伐。
眼看敌人接近，蓄势待发的爆裂艇**控出动，但总是与敌船擦肩而过，不能直接碰撞，可见敌军驾驶员技术实在高超。
金葵愤怒之下，命令改触碰引爆为手动引爆，这才令爆裂艇们多少有了些价值，也让西野军为自己的固执进军付出更多血的代价。
就在这时，从沫水渡逃来的溃兵报告了敌军渡河的消息，这令金葵大为吃惊。
但是他立即判断，这是敌人小股部队想分散北邙军兵力，来掩护大部队从元土渡口顺利渡河。所以，金葵不为所动，只是派了两个战队前去阻截，主力依然奋战于元土渡。
时间又过去了六个小时，对岸的西野军终于放弃了无谓的进攻，全部撤退。
金葵长吐一口气的同时，突然感觉奇怪，为什么派去的部队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报？他试图联络那两个战队长，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又派一支战队前去查看。
战队去得快，回来也快，还带回几艘冲锋艇，艇上都是刚刚被松绑的北邙士兵。
他们带来的消息让金葵几乎心脏病发作，因为根据这些小兵所说，援军还未到达沫水渡，就遭遇了大批西野军的伏击，只用了十五分钟就把他们全灭。除了极少数俘虏被塞进那几艘北邙冲锋艇里，其余部队全部阵亡，甚至都没有人能来得及逃回报信。
金葵瘫坐在座椅上，服下几粒特效药，才避免心肌梗塞暴亡的可能。他细细思量，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八百万北邙军全灭，绝对不是普通小型部队可以做到。唯一的解释就是，在那里渡河的才是西野军主力，那么跟自己大战如此长时间的部队究竟是些什么人？
金葵在向崇侯虎紧急报告的同时，也派出侦查部队前往眼前的寒流上空调查数据。结果是从现场残渣来看，属于北邙军爆裂艇的多，属于西野军的极少，虽然也有可能部分残渣被寒流卷走，可是以常理计算的话，貌似与北邙军在元土渡战斗的义军，应该只有一个小队左右。
听到这话，金葵恨不得将侦察队负责人的脑袋揪下来，明明肉眼都能看到是大批西野军在这里强渡白河，那气势少说也有一个师团，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小队？
但细细一想，金葵猛然发现一个问题：与殷商军佳梦军团打得只剩五分之一的西野军，怎么可能同时用两股主力部队在两处渡河？而且为什么要在沫水渡全灭北邙援军后，严密封锁消息。
毕竟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啊！就算是每批只能过两百以内舰艇的小渡口，但如果从两岸距离最近处横渡，这时间足以渡过一个军团！
崇侯虎的命令也随之下达，除了臭骂金葵一顿外，后面的指示则有些奇怪。那就是不准沿岸各部队私自行动，务必死守渡口，不准再让任何军队渡过白河。
如果换作别人，或许会认为这是条假军令。但金葵心知肚明，这正是崇侯虎本意，因为北邙军要防的不仅仅是西野军，还有殷商军……
至于搜索渡河叛军的任务，崇侯虎早有准备，他让直属部队守渡口，就是因为有意让苏护的冀州军团作为机动部队，万一叛军渡河成功，便由冀州军将其再赶到白HN岸。
但是，令崇侯虎奇怪的是，冀州军团已经立即开始行动，当地的曹州军团也积极配合，然而那本应拥有近亿大军的西野军却凭空消失了，真是咄咄怪事！
得知西野军渡河的消息，佳梦军团加快了速度。
两亿多大军中，摩利尔青率直属部队到达元土渡口、摩利尔红率混元师团到达太平渡口、摩利尔海率玉琴师团到达茂台渡口。他们几乎同时联络北邙军要求放他们渡过渡口，进入玄武星区域，剿杀叛军。
可惜，三位黑人兄弟得到的答复都是：“不行！”
于是，两支本应共同以剿杀西野军为目标的劲旅，隔着白河互不相让，南军非要北上，北军非要阻遏，从互相谩骂到流弹攻击，闹得不可开交。而在本军区域内全力搜索的苏护依然是一无所获。
时间一天天过去，西野军依然杳无音讯，北邙军与殷商军已经是剑拔弩张，只等双方统帅一声令下，就要大战一场。幸好在此时，一架专用飞船在崇侯虎慌张批准下，渡过了白河，到达了玄武星。
崇侯虎忙不迭地与匆匆召回的苏护、玄武星最高长官崇黑虎前往机场迎接。对于这个人，崇侯虎虽然心中千万个瞧不起，却不能不给面子，否则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他就是紫寿。
与紫寿同来的官员还有佳梦军团长摩利尔青、调查处副处长苏妲己、星龙社副社长申公豹。双方在机场彼此客气一番，便走入餐厅进餐。
紫寿此次亲自前来的目的很简单，他留下卓尔文在朝歌执掌大局，来到玄武星只为协调两军矛盾，他紫寿决不能放过此次全灭西野军的大好时机。
酒不过三巡，紫寿就迫不及待提出让佳梦军团北上的请求，崇侯虎则满面委屈：“我们的总统啊！佳梦军团的任务是消灭叛军，但是叛军没有进入我玄武星区域，他们来又干什么？万一追错了方向，耽误了歼灭西野门的大计，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摩利尔青：（按捺不住）崇元帅，叛军怎么可能不在玄武星区域？我们已经横扫整个白虎战区，所有线索都证明叛军已经北渡。近亿大军如果往其他方向去了，是瞒不过东方的龙德军团、西边的忘神军团、南边的南鄂帮的！
崇侯虎：摩利尔将军，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回西岐星老巢了？
摩利尔青：那不可能，我四弟的猛貂师团就守在西岐星外围，只要他们敢去，就会成为我四弟花狐貂战列舰的盘中餐。到现在为止，只有你们的部队与叛军在白河激战过，他们一定是渡过白河逃到玄武星了！
紫寿：摩利尔青，你们有更确切的情报吗？
申公豹：会长，我的密探确实打听到，在白河沫水渡那里，有大量西野军分批渡河，少说也有一个师团！
崇侯虎：（故作不屑）切，申社长是吧？你们的密探一定是弄错了，沫水渡那个地方，确实我的部下与叛军有过战斗。但战斗之后我让冀州军团彻底搜索沿岸，没有发现有大批部队活动的痕迹。这说明那只是叛军的骚扰战，他们装作北渡白河，打了一仗又退回去了。我劝你们殷商军还是在南岸认真搜索吧！
妲己：（笑）崇伯伯，您说得是有道理，不过您有没有想过，叛军是渡过白河之后，潜藏起来，伺机再夺取玄武星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您这里可就危险了。佳梦军团消灭了西野军主力，对叛军非常了解，如果让他们来帮忙，必然事半功倍。
苏护：妲己，不要乱说话。我已经带人仔细搜索过，根本没有大部队隐藏的可能性。难道你还信不过老爹我吗？
妲己：我当然信得过父亲您，可是您根本就没有和叛军交过手，叛军的狡猾您是不知道的。
崇侯虎：（笑）那么我的小侄女，你有什么高见？如果你能说出叛军的藏身之地，我就让殷商军去搜！
妲己：我能有什么高见？不过申社长对叛军叛党的行动轨迹了如指掌，他也许能猜出敌人的藏身之所。
紫寿：哦？那就请申社长说说吧！
申公豹：那我就献丑了。我认为叛军的魔术无非是喜欢藏在我们想不到的地方，而且一定是凶险复杂，不方便搜索的舞台。不知道在玄武星区域中有没有这样特征的地方？
崇黑虎：（略作思索）有那么两处。
紫寿：还请崇将军说出来，大家讨论分析一下。
崇黑虎：是！在我管辖的玄武星区域里，有一处我们称之为“宝金山”，是过去毁灭的众多行星残骸汇集处，也是白河寒流必经之地。那里地形非常复杂，加上寒流肆虐，根本就不利于舰艇航行。
苏护：没错，那里我们没有搜索，也无法搜索，即便是高智能无人侦察机，一旦进入很快就会坠毁。那里别说是叛军舰队藏身，如果一个小时内不能穿过，再坚固的舰艇也会变成残渣废铁永远留在那里。所以，虽然通过宝金山也可以自由来往白HN北岸，却从来没有任何人、任何舰船能做到。
申公豹：嗯，这跟我听说过的岐山很像，但是比岐山更恶劣得多，不可能藏匿大军队，不知道另一处舞台是什么地方？
崇黑虎：我们玄武星不仅有白河，还有一条黑河，黑河是由一种神秘的宇宙磁尘组成，河流长度不大。要进入黑河河道要非常小心，如果不是技艺高超的飞行员，根本无法在那里行进。黑河很像是西岐行星群的渭水，也包围着少数小行星，不过黑河内的若尔盖区域，资源很少，除了一、两个小行星有原始移民生活，其他行星都是沼泽地，不能住人、不能停泊舰船。所以，苏将军肯定也没有搜索那个区域。
苏护：是的，那里大部队进出不容易，而且原始移民非常野蛮，连我们北邙军的面子都不给。那里行星又小，两颗小行星最多只能容纳三千万人，其他行星都是死路一条，叛军如果去了那里，要能量没能量，要驻地没驻地，还要横渡磁尘黑河，难道是去自杀吗？
申公豹：嗯，这里虽然不适合做基地，却可以躲过追兵搜索，不能停留在星球上，总能停留在太空里吧？我倒是认为，叛军有可能在这里等待演出！
崇侯虎：（冷笑）申社长说话怪，想法也还真是特殊啊！既然这样，好，我就允许殷商军派人去搜索。不过我有话在先，最多一个师团，如果真发现叛军，我们北邙军可以支援，你们派兵多了，也没必要！
摩利尔青听到这个建议，不禁有点犹豫，紫寿却满口答应。正事谈完，主宾尽欢，崇侯虎还找来几个美女，陪贵宾跳舞。
苏妲己无心跳舞，坐在一边饮酒，苏护走过去，充满疼惜地对女儿说：“这么长时间没见，妲己，你瘦了！”
妲己：（没好气）您老人家那么忙，还有心思关心我的胖瘦吗？
苏护：（不满）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能不关心，能不担心吗？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这几年，我有多担心你，总是害怕你被人欺负，总是害怕你受委屈。怕你吃不好，怕你穿不好，你为什么就不肯回到我身边，让我安心照顾你呢？
妲己：安心照顾我？是您照顾我，还是佣人们照顾我？难道我回到您身边，您就可以辞去这军团长不干了吗？您就可以不再东奔西跑吗？我回去干什么？那是我的家吗？跟外面的旅馆有什么区别？而且您知道我都在想什么吗？知道我会为什么伤心，为什么开心吗？您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吗？您什么都不知道，您怎么照顾我？
见苏妲己要走，苏护一把拽住，泪花在眼眶打转：“妲己，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不够了解你！但你真的是我心头肉啊！你在外面漂泊，我时时刻刻都在挂念，回来吧！只要你回来，你愿意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我绝不再干涉。我不求你原谅我的过去，我只要你平安快乐。等消灭了叛军，我就辞去军团长的职务，留在家里，跟你哥哥一起等你从朝歌回来。你喜欢谁，就把谁一起带回来，我亲自为你们操办婚事，我亲自为你们照顾孩子。我欠你一个温暖的家，我会还你一个温暖的家，不惜任何代价！真的，相信我，我毕竟是你的父亲啊！”
苏妲己本来想说“一切都晚了”，但她回头却看到了父亲那日益增多的白发，话到嘴边，吐出时却变成了“爸爸，你怎么这么快就老了……”
父女含泪对视，好像这么些年的所有误会，就在这一刻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