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上枝头:妖王别乱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隐瞒的事

第三百五十七章 隐瞒的事

闲下心来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仍还低着头,一声不吭。

趁着老大夫去写方子的功夫,他小声问道:“怎么了?担心?大夫说好的很呢。”

她只摇摇头,一言不发。

萧炎栗这才想起似乎她从进了这个屋子起就还未说过一句话,只白着一张脸。

他心想着为凡为人母者总归心里多些忧虑,也没什么,以虞儿的性子,过不久就会知道无碍,到时便也好了。

大夫开完了方子趁着学徒抓药的功夫又多嘱咐了几句,说来说去也多是些老生常谈的保养话,并未有什么异常,虞鹊虽然心里难免慌张,可进来这么久了大夫也并未多言,且医嘱中也都是些寻常的交代,所以慢慢也放松下来了。

两人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又被大夫叫住了。

“王爷留步,敢问王爷是否刚染过风寒?”

萧炎栗尚未应答,虞鹊先有些紧张,“是,请问大夫可是有什么异常?”

大夫摆了摆手:“夫人不必紧张,应当无妨,只是稳妥起见,既然来了,老夫为医者便不免要啰嗦个几句的。”

“大夫哪里的话,还请大夫细细查看。”

不等萧炎栗反应,她便先做了主,拽着他重新坐下了身,自己也一脸紧张的跟着要瞧瞧。

老大夫并未有动作,只看着远处。

原是学徒将虞鹊的药送来了,拉着她走远了嘱咐了用量次数。

萧炎栗伸出手顺从的等着诊脉,老大夫却只捋了捋胡须,笑着道:“王爷身强体壮,又勤于锻炼,一场风寒无妨。”

“大夫是有意要留本王说话?”

“正是。”

他想了一圈,实在也未想出自己与眼前这个花白胡子的大夫有什么关联。

“请大夫明示。”

“王爷可知初为人母者最需关照之处是什么?”

“母体安康?”萧炎栗思索了半天,也未能解得其中深意。

大夫笑得满含深意,半晌,摇着脑袋道:“那只是其一,最重要的一环王爷怕还未参透。”

萧炎栗又想了一会儿,抱拳行了个礼。

“老夫素来不多问世事,可这医馆之中人来人往,难免也就能听见些闲言碎语,旁的听过也就算了,有关王府和夫人府中的事,怕是京城之中众人皆知的。”

萧炎栗没有想到他会说到这上头去,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眼睛里本能的腾起了些怒火。

老大夫却不急不忙的摸着自己的胡子继续说道:“王爷,夫人孕期尚不足三月,若是被这些烦心事搅了腹中胎儿可就太可惜了。”

“这话从何而起?”

“夫人脉象偏虚,是忧思难安所致,老夫今日多言也是看在昔日同僚的托付和小王爷的面子上,这些话,放在旁的大夫那里是断然不会多言的,还望王爷明察。”

他只说完自己该说的便低头继续整理手上的药方,全然不顾及这位已经被自己点起了怒火的还在对面坐着未动。

“大夫可是有事相瞒?还请明说。”从老大夫刚刚的话里萧炎栗自然也听出了异常,看起来眼前这位大夫倒是对虞鹊的身子十分上心,难不成是虞儿曾来这里求过医?

大夫却只好像没听见一般,不再搭理。

知道这些略有本事的医者都寡言淡薄,今日能说的这样多怕是已经有些蹊跷了,萧炎栗想了想,也不再勉强,起身告辞离开。

刚出了门就迎上虞鹊紧张兮兮的眼神,他赶忙走上前去,安抚道:“无妨,我能有什么事,连方子都没开呢,想必是大夫过于紧张了,瞧花了眼。”

“师傅,头先您没有与王爷说明缘由吗?”

“什么缘由?”

青年大夫看起来更加迷茫了,搔着脑袋十分不解:“前次这位夫人来我们这里分明是求师傅想要放弃腹中的孩儿的,怎么……”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师傅打断了,“影生,旁人的事不必多言,只管瞧好病人的病便是了。”

被唤作“影生”的学徒赶忙禁了声,心里却有些不服,明明师傅今日特特留下了王爷叮嘱,怎的这会子又来教育自己不要多言,实在不像他平日作风。

可毕竟是师傅的吩咐,他也不敢多言,只施了个礼,转身离开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听的到老大夫微微的叹气声。

也不知今日多的这一句嘴小王爷能否明白,年纪轻轻的小夫妻却要经受这么多的磨难也真是不容易了,今日看起来夫人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只盼着他们二人和和睦睦,才算对得起林大人的无故牺牲了。

另一边,萧炎栗牵着虞鹊出了医馆,却无心在外头游荡了,满脑子都是老大夫难以理解的嘱托,不知怎么,倒叫他突然想起塔娜的话。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看着身边的人似乎已经从刚进医馆是的惶恐中恢复了过来,正满脸紧张的仰头望着自己。

“真的没事。”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保证了,就差举手发誓了。

可他猜想,即便自己举手发誓怕也不能叫虞儿安心。

“就说你要多注意身子,以往你总仗着自己日日锻炼便执意说自己身子强健,这次却这么轻易又染了风寒,又叫大夫一眼看出身子不妥,可不是嘴硬。”

“我知错了。”他被逼无奈,知道不认错这个坎自己怕是过不去了。

可这回即便难得这么认了错,也还是没有被放过。

虞鹊一路念叨着他,像是终于逮住了把柄一般,集市也都懒得看,只着急回府去好让他休息。

两人到了王府门前,刚下了马车就看见肖渠一脸愁苦的等在那里,瞧见萧炎栗,刚忙迎了上去,拉着二人走到一边。

萧炎栗看他眉头早已都皱作一团了,知道怕有大事发生,左右看了看,示意回去再说,拉着就要进门却被肖渠拦住了。

他心领神会,跟着走远了些,重新叫了辆马车一同去了肖府。

因着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本不想带着虞鹊,可她执意要去,便只好带着。

上了马车刚坐定下来,肖渠就告知了那个让他心焦的消息,“牧仁醒了。”

萧炎栗恍然大悟,一时竟觉得有些诧异,这么多天忙着王府里的事,倒将牧仁那里彻底忘记了。

“怎么样了?”

“近段日子京中坤鲜人士众多,除了来参加老夫人丧礼的,只怕也混进了许多抓人的,让他待在那个木屋里我实在不放心,便叫人挪去了暗室。”

“暗室?”虞鹊有些不解,只知道这肖府的院子是皇上赏赐的,哪来的什么暗室。

萧炎栗却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总算派上了些用场,也不枉当初的辛苦,只是即便是暗室也需得小心为上。”

“王爷放心,里里外外都安排了值守的侍卫,还有些死士藏在暗处,想来还是有保障的。”

“嗯,你办事素来稳妥,又在边城与坤鲜人打了几年的交道,对他们的手段想必也是熟悉的。”

虞鹊听的云里雾里,也插不进去嘴,甚至都不知道牧仁醒了究竟会起到什么作用,只好默默的坐在一边。

其实她跟上来也没想着要知道些什么,只想着能陪在萧炎栗身边便是最好的,王府里那么大那么空,可也没有能自我安置的地方,万一遇上了塔娜更有些紧张。

不知怎么的,她这两天总能想起塔娜那晚盯着自己肚子看的眼神,越想越想觉得有些不安。

萧炎栗说完了话才留意到身边的人一脸的迷茫,倒不是有意想隐瞒些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把她牵扯进这些是是非非之中。

左右自己已经深陷沼泽之中无法脱身了,更不能拖着她也进来了,何况现在她腹中还有了孩子,更要保护好才行。

他默默的伸出手去握住虞鹊的手,这才叫她回过神来,相视只是一笑,似是道出了一分难能可贵的默契。

肖渠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又装着牧仁先前说的话,只觉得造化弄人,一切逃不出天命二字而已,更有些怅然。

三个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直到听见了车夫的喊话声这才回神过来肖府已经到了,赶忙下了车往里走。

马车是肖渠后找来了一辆极简陋的车,人站起身在里头走就会有嘎吱嘎吱的木头声,让人有一种再行进个几公里就要散架的错觉。

车夫的倒是个老杆子了,连肖府的后院都认得,这倒叫肖渠本人都吓了一跳,招来时直叫去肖府,车夫问了声“大人可是要掩人耳目些”,他随口应了一下车却已经站在自己后院的门边了,心里不由的暗自紧张了一把。

多给了些赏钱,领着王爷和夫人进了院子。

这个门虞鹊也进过,小树林和木屋很快就绕到了,可能是有意为之,木屋外头还原模原样的安排了个人在外头煎熬,一切都与之前来时一般无二,想来肖渠也是费劲了心思,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才敢出门。

终于,又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处房间的门口,肖渠站在门边定住了脚,萧炎栗牵着她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户,显得有些昏暗,好在还算干净整齐,一进门只闻得到浓郁的中药味,让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绕过暗色的床帏到走到跟前,**躺着的人听见了动静,挣扎着起身,看见是萧炎栗来了有些尴尬,愣了一刻便要行礼。

萧炎栗赶忙迎上去,扶他起身,语气里仍是一贯的冷淡,只是此时听着却多了一丝人情味。

“牧仁将军不必多礼。”

牧仁苦笑了一声,摇着头道:“王爷客气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

萧炎栗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接话道:“如此更好,我们便能交个真正的朋友了。”

没有想到小王爷会这么说,本来能活着醒过来就已经觉得是一种奢侈了,现在的他,不只是失了身份的坤鲜人,可能坤鲜人都做不成了。

生在军中,长在军中,抱持着父辈马背上的民族战无不胜的信念,一直东征西讨,从部落混战到与汉人对战,再到之后的共建边城,几十年恍然一梦,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边城里,还能认识肖渠这样的朋友,恣意饮酒、纵情高歌,也不枉来人世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