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上枝头:妖王别乱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出出气

第三百四十七章 出出气

“如此便多谢顾将军体恤了,天色也不早了,二位将军若不留下用膳便先走吧。”

塔娜终于还是松了口,她的这句松口也让满院子人的心定了下来,知道这一场风波算是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她说完便请进了屋,连招呼也都懒得打了。

见房门又阖上了,虞鹊担心她又要点那个奇怪的香,便着急跟进去。

可卫姝那里若是什么也不告诉她只怕这两个人的结不知要结死到哪一日了。

于是,她先走到卫姝跟前,悄悄说清了自己与顾珏的计谋,又交代了顾珏千万好言好语主动说明白,这才赶紧跟着进了屋。

院子里的下人们也都散开了,天色渐渐有些暗下来,顾珏走在前头,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走吧。”

卫姝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两人一路直到上了马车都未有任何言语。

顾珏本想着安慰安慰她,或是随意寒暄几句便罢了,可看着面前人的一脸的忧心忡忡,却有些放不下。

“你不必担心,王妃只想出出气而已,不会有什么事。”

他话里的本意是想安抚,可说出口的语气却连自己听着都有些不妥。

卫姝本还沉浸在自己的事务中,想着自己之前端着的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拿走。

现在一定都凉了,喝之前得加热才行。

顾珏连着说了几句话,她都听见了朦胧的声音,却未思考意思,直到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烈起来,才将她的思绪打断了。

“怎么了?”她侧过脑袋,面无表情。

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莫名其妙又发了火的样子?明明是他行为不检,现在抓住了自己的辫子便舍不得松了么!

她想起之前塔娜的话,看来他这几日皆为回家是因为外面有知音。

她心里明白这婚姻不过一个道具,或者说是她一个人的葬礼,与任何其他人都无关,只是拉了他来做这个牺牲品。

他还未想明白,对面的人接下来的话更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他整个人都怔在了原位。

她的声音还是一惯来的冷淡,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像是还带着几分讥讽。

“将军既然已经日日追着心仪的人了,便就加把劲吧,放心,我绝不会像塔娜公主那般看不开,处处找茬、有意刁难”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料到卫姝会有这样的反应,自己一片好心却变成了驴肝肺。

卫姝没有再说下去,她心里明白,这次如果不是顾珏的闯入,恐怕自己会骑虎难下。

只是现在心头的怒火根本难以平息,塔娜方才的冷嘲热讽尚还在脑海中盘旋,顾珏的几句埋怨像是让她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般,便揪着不放了。

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可眼下却完全没有办法沉下心来正经的说句感谢的话,即便是面对这位自己名义上的夫君。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向来没什么朋友,即使与父亲也甚少交流,也从不奢望有人会懂得自己,只盼着能达成所愿,报答好小姐姐便就知足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得不承认,顾珏的出现还是叫她燃起了一丝希望的。

她曾经想着,就算不能得一有心人相守到白头,只与他这样的人做一对名义夫妻也是好的,至少算是个长长久久朋友。

可他心中所挂念的显然与自己不一样,他的心里对于这段婚姻恐怕只有悔恨和委屈,恨不能早日从这场孽缘中解脱出去,去解救另一个跟他一样痛苦的女子。

其实这本来也是应当的,这样一场婚事,对身处其中的任何一个当事者而言,都是个巨大的枷锁。

她其实是见过宋晴的,甚至于见过他们一起,所以自然明白顾珏心里的苦,也从未奢求过他的情感会转移,只是单纯希望随着时间推移,他心头的苦能消散一些罢了。

这场婚事本就是她一个人所愿,她也永远忘不了那日向父亲提起时父亲眼里的惊愕,仿佛面前站着一个怪物似的。

她的父亲,从来只在意自己的功名成就,母亲只是他的累赘,她自己更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孩子。

卫姝从小就懂的这一点,所以从母亲逝世后一直坚持从军习武,也只有在练武时才能让父亲能偶尔注意到自己,大多数时候,为了那漫不经心的几瞥,她要付出十几日、几十日、甚至于数年的苦心。

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到现如今人人惧怕的铁娘子,她所经受的苦难常人无法想象,她所遭到的白眼与不屑,常人更是闻所未闻。

曾经也时常有人关心她,可都被她本能的拒绝和骨子里的冷漠推走,直至最后,再也无人敢靠近。

直到那一年寒冬,虞鹊姐姐毫无顾忌的解救了自己,让她冰封的心融化了一小块,那一小块的柔软,只面朝虞鹊姐姐,那一小块的解封,也让自己更加顽强。

可自从与顾珏成婚后,她冰封的心上似乎慢慢有了裂痕,不易察觉,甚至于她自己也是直到今日才发现了自己的反常。

那一场婚事,不仅父亲,军营中的所有人都惊诧不已,这其中更叫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如意郎君竟然是顾珏。

他们一直认为,卫姝这样的女人,恐怕要么孤独终身,要么必会联姻一个文臣之后。

可那对象却是乞丐出身的穷小子顾珏,实在不可思议。

那时,与他们一样觉得天旋地转的怕还有顾珏本人。

彼时的顾珏还正纠结着如何才能与与宋晴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虽说他已经有了些成就,可再多的成就也改变不了身世背景的差异。

宋晴是学士府千金,父母都是京城之中顶有威望的名流之辈,上升到祖辈也都是位列朝廷。

而自己,母亲早逝,父亲不过一个秀才,上升到祖上也未曾有过扬名之才,现在更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在旁人眼中,说的好听了,卖着王爷的名字,叫他声将军,背地里称作小乞丐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他不本都无所谓,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总会有不叫任何人轻看了去的那一天。

可时间却等不了……

自从宋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起,学士府的门槛都要叫人踏平了,一直延续到此后,其中王公贵族、朝中大员比比皆是,而他根本连上门提亲都不敢。

他什么也给不了她,可她却主动承诺愿意一辈子与他在一起。

只是最后,背叛了诺言的人却是自己,这可真是讽刺极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纸婚约被拍在自己面前时内心蜂拥而起的震惊。

名帖上的那个名字,他只听过,从未有交集,仅仅相识而过抱拳行礼的情谊,怎的就会主动下嫁,还是一个自己无力拒绝的下嫁。

媒人走的那一天晚上,他就明白了,自己与宋晴,此生怕是再无可能了。

“我没什么意思,谁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只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我、也给他自己留些下些颜面。”

卫姝狠决的声音重新响起,语气中似乎带着暗箭,字字诛心,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这个向来冷面如霜的女子眼底里的一丝悲凉,可这转瞬即逝的一抹情绪却被怒火、狠绝彻底掩埋,仿佛只是看的人产生了错觉。

“我问心无愧,你折辱我不要紧,万不要毁了宋姑娘声誉。”顾珏愣了好半天只说出这句话,他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愿从头说起。

在她的心里,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她也相信,将心比心,换作宋晴身上,顾珏也不会这样理智的分析利弊之后再行动。

“你我本就是一家,有什么可牵连的。”顾珏苦笑了一声,轻哑低沉的嗓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声音在狭窄安静的车厢内却传递的清楚极了,每一个字符都敲击在木板上,四下回荡。

卫姝满心的怒火似乎被这一句话彻底浇灭了,整个脑袋都不再嗡嗡作响,而是反复回荡着他刚才的那句话。

他说他们是一家,他心里也明白他们是一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有一刻,她的心跳似乎加快了,突突的要跳出嗓子眼,可瞥见身边人冷漠淡然的表情,又瞬间安定下来。

他们是一家人这件事,在他看来,应当是最无可奈何的事。

马车一路悠悠荡荡,此后一直到停下,车厢内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坐在里头甚至可以听到外面来往行人的说话声,有商贩们的叫卖声、有孩童的嬉笑声也有踢踢跶跶的马蹄声。

卫姝侧头通过棉车帘的缝隙处看着外面的光景。

天还是一样冷嗖嗖的,已经快要到宵禁的时刻了,尚有些未卖出的小贩们正努力吆喝着,似乎着急回家,想来家中有一家妻儿老小和热饭在等着。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有好久都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刚成婚时他们还时常同坐在一张桌前吃饭,偶尔说几句话,大多数时候则是安安静静的吃完了,各做各的事。

自从虞姐姐家里出事之后,顾珏便跟着小王爷忙碌的很,连面都少见了。

想着想着,马车不知何时已经稳稳的停下了,管家早已侯在门边,瞧见将军的马车回来了,赶忙迎上前去。

“将军,宋小姐头先来找过您,刚走了不出半个时辰,将军是先回家还是直接去学士府?”

管家说着话便帮忙掀开车帘,预备等候吩咐,完全没有看到一边车夫使的眼色。

卫姝的脸上纹丝未动,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样,自顾自的住了马车。

站在下头的管家一看出来的竟是夫人,惊了一跳,又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只恨不得咬断舌头,一声也不敢坑,低着头里在一边。

还好女主人并未说什么,径直就入了院子,脚步更是没有停留分毫。

紧接着,顾珏跟着下了马车,也像没事人一样,幽幽的开口问道:“宋小姐可说有什么事?”

“哦,没有没有,”管家的头低的更狠了一些,“我说将军不在,小姐便只道无妨,以后再说吧,便走了,想来并非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