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逆九霄

第45章 百年难遇的雪灾

待风浣凌交待完,玉树只是点头称是并未多问,但心中却有些纳闷。

南城向来是达官显宦聚居地,有些身家的富户无不削尖了脑袋到南城走动,所以被誉为天下第一的不醉楼才建在这里。

但北地却以贫民居多,虽然天子脚下的贫民也较为富裕,但与不醉楼主要面对的人群还是相差巨大的。

还有,不醉楼的招牌酒皆是自酿的,惟有大厅散席会卖些相对较便宜的风盛酒庄的酒,突然多加三倍需求量只为供给尚未动工的北城,是否太过冒险?就算和风工坊能够如期完工,新店开张也未必就有那么红火的生意吧?

再转念间,玉树忽然想到这两家铺子皆是风家名下的立时若有所悟,随即再看向主子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猜疑。

王妃在丞相府不受待见她是亲眼所见,按理说不会为了给那样的娘家增加收入,而如此安排,那么她做这些又为了什么呢?

“王爷不在,府里的事我可能要多操心些,所以商铺的事就交给你盯着吧。切记,北城的酒楼定要在来年入冬前修建妥当,无论风盛酒庄还是和风工坊,都要在交货、完工后再给结算银两。如果他们两家因资金周转不开,要向归一钱庄借款,或是拿东西到容海当抵押的话,一概应允,但同样要提出无法如期还钱便要加倍赔偿的要求。”

听风浣凌讲到这里,玉树总算隐隐猜出主子的几分用意,冷然的嘴角悄然勾起抹微不可见的浅笑,甚是恭敬颔首躬身地应了声“是”。

年关将近,无论贵贱人家都要消耗比平时更多的钱财,为一年一次的节庆讨个吉利热闹,后宫之中更是如此,仅仅是打赏宫人们的银两便是个不小的数目。

风清婉纵然已是贵妃,但每月的那点月俸连她自己都不够用了,因此主要资金来源便是娘家。

平日安排人自宫外带进所需银两便可,但这回莫氏却借着年前关允许入宫探望的方便,亲自把银票送了进来。

将身边宫人都打发出去后,风清婉方才直言道:“母亲此番入宫,可是有事要与本宫商量?”

莫氏颇为激动地点头道:“酒庄与工坊近日接了桩大生意,虽说难免要压些本钱,但事成后便可大赚一笔。”

“当真?”风清婉虽未曾从商,但对于人心险恶却再清楚不过,因此倒未像莫氏那般轻易便被利诱冲昏头,“如今这世道可得多加小心,银子哪里是那么好赚的?”

“放心吧,是过去就有往来的不醉楼。你也是知道的,那可是天下第一楼,不会有假。”

听莫氏说合作的是不醉楼,风清婉便也消了疑虑,转而又道:“母**后与莫掌柜见面时可要更小心些,自从苏姨娘死后,父亲似乎对母亲便多了些嫌隙,若是再暴露了抽成的事,只怕……”

莫氏点头道:“这个为娘自然明白,放心吧,四丫头到现在也没再提过那次的事,想来定是没有猜到我与莫诚见面的原因,不过娘还是会更加小心的。”

自从与风盛酒庄的莫掌柜碰面被风浣凌撞见一次后,莫氏便更加小心,不仅把每月一次的抽成延长到一季,而且与那堂弟碰面的地点,也选在府外更为安全的地方。

“二姐也向家中要钱了吧?”

宫中用度大的自然不止她莞贵妃,风浣冰短短时间内就接连晋升,要打典讨好的人只怕比风清婉还多,而昭容的月俸就更加不足了。

“那贱丫头自然会要,不过府中的银两分配终究还是我这个当家主母掌管的,虽不能一分不给,但供足她也绝不可能。为娘推说年底府中开销也大,所以只拿了一百两银子给她,一个庶出的还死了亲娘,哪里敢多说什么?”

想到风浣冰为此捉襟见肘,莫氏便止不住心情舒畅,连嘴角上的美人痣都显得更加张扬。

“恩,那她就要指望澈月王府了吧。”

想起龙御沧与风浣凌,风清婉便不禁眉心轻蹙,止不住的心生嫉恨厌恶。

风玉润可是风家惟一的独苗,此去花神国离家千万里,日后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要她如何能不恨这两个罪魁祸首!

“澈月王府怎么跟丞相府比?纵然是皇亲国戚,但谁不知道澈月王一心向道,根本没有任何私营收入,完全就是靠亲王俸禄在维持着,就算还有余钱给风浣冰,数目也是有限的。”

风清婉也知道莫氏所言不假,就连她也未曾听闻澈月王除去亲王俸禄外,还有其他任何商铺私产,就算那些收入足够支撑一个王府锦衣玉食,但也不可能会有过多盈余。

事实也似乎正如莫氏与风清婉所料,年关前一个月各宫娘娘、小主的打赏,身为正二品昭容的风浣冰竟然还不如几个家世不错的婕妤、美人给的多,惹得宫中许多宫人都在报怨。

更有些胆大些的,直接拿出手阔绰的莞贵妃与风昭容相比较,说她们同样都是出身丞相府同样姓风,不过只是嫡庶之分却简直是云泥之别。

后宫中的这些风言风语,也都落入了莫太后的耳朵里,据说太后连眼皮都未抬地跟身边的嬷嬷道了句:“终究是庶出的贱种,明明是丞相府出来的却那般小家子气,竟然连打赏宫人都不舍得,连哀家都觉得为她丢人!”

同样,自然也有人将此事禀报予玄帝,龙璟溟不令只一笑了知,甚至当夜还特意翻了风昭容的牌子,让人看不透是何用意。

神龙国皇宫,龙安宫。

夜凉如水,这一晚不见半点星月之辉,只因龙城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

已然亥时一刻,龙璟溟却仍独立在屏退了所有宫人的卧龙殿内,身上仅着明黄色的单薄寝衣,却站在半开的窗前,望屋外同样空无一人的院落。

明明只见夜黑风高暗沉一片,他那双在暗夜中倍显幽邃冷沉的眸子,却似乎已然刺布这片浓如墨染的黑暗,望进更为深远的所在。

“主子,属下已查到颜云飞旧友萧焰的行踪,想来飞龙令定在他身上无疑。”

若不出声,几乎要与暗夜融为一体的黑衣人不知何时跪在窗外,而在他四周除了花草树影再无半点人气。

“萧焰?那个武林盟主萧焰?”

龙璟溟寒星般的双眸微微眯起,瞬间迸射出的凛冽唳气,让杀人如麻悍不畏死的黑衣人,都刹那间背脊发凉。

“是,不过属下等有信心将之生擒回来!”

隐龙卫是龙璟溟还是四皇子时便培养起来的一队杀手死士,眼中没有帝王贫民之分,只认他为主了,除非受主子之命,否则永远隐匿在黑暗中无人得以窥伺,而当有人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出现时,便也就如同看到死神降临,只能等待承受他们的无情杀戮。

“好,无论飞龙令在不在他身上,都要将此人给我活捉回来!”

对于飞龙令,龙璟溟势在必得,因为只有得到飞龙令,彻底执掌调动飞龙大军之权,他才能把江山牢牢握在手心,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可以杀伐尽天下异己者,成为归元大陆惟一的王者!

“澈月王已然护送花神国使臣西行而去,在你们拿回飞龙令的时候,我还要看到龙御沧的项上人头。”

龙璟溟的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亘古至寒的无底深渊,冰冷得没有一丝暖意,甚至连投在地上的影子都透出地狱魔王般的狠厉,令人望而生畏。

“属下遵命。”

领命而去的隐龙卫,如来时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缕飘渺无形的晚风孤魂。

但龙璟溟却依然站在寝殿窗前,遥遥望着夜空中那轮并不圆满的残月,想起越是试探越是让他心生警惕的澈月王,还有那个让他总觉得心头异样,仅凭一缕似是而非的暗香就被莫名吸引的澈月王妃。

许是由于出身太过卑贱,得到的东西太少,他自幼就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尤其喜欢抢那位年长他不过两岁,却要被尊为皇叔的龙御沧的东西!

当初他会看上颜无双,除了因为她是颜云飞与霍嫣最疼爱的嫡女外,更因为他无意中自隐龙卫的监控回报中意外知晓,向来冷情孤高的澈月王手中,竟然有副颜大小姐的画像。

那时尚且年少的澈月王,却已然是举世闻名的淡泊寡情,因而他竟然会私藏一名女子的画像,自然让他不得不好奇。

因此他才开始对颜无双投入越来越多的关注,而随着接触渐多,他越发现自己几乎难以自控地被她吸引,最后他决定此生非她不娶。

可是,龙御沧手中那张画像,终究沉积成了龙璟溟心中的结。哪怕只是在他登基大典上,遥遥看到她望了皇叔一眼,他便心生嫌隙嫉恨欲狂。

直至发现颜氏竟然私通火凤国,发现她的家人竟然背叛了他!

他此生最恨的就是背叛,尤其是他觉得信任亲近的人对他的背叛,更是让他无法接受,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便灭了颜氏九族!

不过,如果当时她肯供出飞龙令的话,如果她肯连家人都放弃只选择与他并肩的话,他或许,真的会放她一条生路澈月王与苏典客送花神国使臣离京不久,龙城便又下起雪来。

起初只是零零散散的小雪,虽说接连下了几日,但起初也没人太过在意。直至小雪变成鹅毛大雪,而天仿佛漏了般依然是雪落数日仍不见止消,原本被当成预兆来年丰收的瑞雪,转变成了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雪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