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见面心结
凤凰木被削了一片枝叶，叶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意识昏茫。这是怎么回事？
幸好阮心竹停手了，她的脸上出现凄哀的神情：“师祖，师祖你说什么？”
“……”
“不，不要赶我走！”她叫道，“师祖，我是无意的，我真的是无意的，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她苦苦哀求，看着那本不存在的人。
“师兄，你帮我说说，帮我跟师祖说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没想到下手重了……”
“去分院跟我赶我走有什么区别？师祖，看在我爹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犯了，这一次是真的！”
她哭了起来，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抹干脸上的泪水：“你们不让我回去，好，不回就不回，看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
可是她失望了，从一开始的负气，慢慢地一脸麻木，坐在那里发呆。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她欢喜地笑出来：“我可以回去了？真的可以回去了？”乐滋滋地笑着，“我就知道，师祖和师兄最疼我了，才不会让我一个人留着！”
“师祖！”她跳起来，可下一刻，脸上的笑容都僵住，“师祖，你还要把我送回去？”
她大叫起来：“为什么？六十年了。还不够吗？为了惩罚我，把我留在那个地方还不够吗？我不要回去！”
“师兄！”她似乎又看到了什么，急切地要抓住谁，“师兄，我回来了，我……”
她脸上的笑，只是维持了一会儿，又变成了难以置信：“师兄你说什么？连你也……”
她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你们……你们真的不喜欢我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肯原谅我？为什么都说是我的错？以前就算我做错了，你们都会原谅我，可是，这一次真的打算永远都不原谅我了吗？”
眼泪慢慢地从她憔悴的脸上流下来，滴在她的手上，她连大哭的力气都没有，眼瞳里满是绝望。
“我……我活着干什么？没有人喜欢我，连师祖和师兄都不喜欢我了……”她慢慢地抬起头，定定地盯着某一处，似乎在看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中闪过既恨且哀的神情：“原来，你们已经有替代我的人了吗？什么叶师叔？师祖，师兄，你们看一看我，我是心竹，只有我才是你们疼爱的心竹！师祖……”
“不，你们不喜欢心竹了吗？我，我不服！明明是我的，师祖是我的，师兄也是我的！”阮心竹的脸上，出现凶狠的神情，慢慢转过头，与盘坐在凤凰木下的叶冰近在咫尺。
“魏依依，你想来嘲笑我吗？哼！”阮心竹的神情，分明把她当作魏依依。
叶冰睁着眼，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阮心竹抽剑在手，慢慢站起身：“就算再教训你一次又怎样？反正就像你说的，我什么也没有了！”
叶冰眼睁睁地看着她抬起手，眼睁睁地看着她刺出手中的剑。
电光火石，她终于还是动了，一抬手，一道灵气阻挡了剑的去势，却握不住手中的东西，掉了下来。
阮心竹低身捡起。
这是一块玉佩，呈圆形，玉色温润，绘着云纹，系着红绳。而另一面的中间，刻着两个小小的“旭日”字。
阮心竹睁大眼，先是惊讶，再是疑惑，然后脸色阴沉，浮上怒气，她的手指都在发抖：“师兄，师兄你竟然把这块玉佩送出去，你……”
她的目光渐渐冷漠下来，转头看着叶冰，不知道是在对她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师祖和师兄讨厌我，门派的人看不起我……为什么我还要做阮心竹？不要，我不做阮心竹了。”目光中透出阴沉，目光放在叶冰的脸上，“做你多好，师祖的弟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喊师兄……资质又好，也许过个几十年，我就可以晋阶结丹了，到时……”她露出做梦一般的笑容，“那，我就做你吧……”
凤辰忽然觉得眉心跳了一跳。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睁开眼，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修仙之人，有时会出现一些凶吉的感应，他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感应到了凶兆。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扬声唤道：“季祯……”
叫了一半，又顿住。季祯今天不在，去参与自然天地阵的试练了——难道跟季祯有关？
想了一会儿，终是心绪不定，他拂衣起身，打开洞府的门，慢慢走了出来。
从结丹中期冲到结丹圆满，眼看结婴只有一步之遥，却因为球球出关，知道他安然无恙后，本想继续闭关下去，直到结婴的。不过眼下看来……
眉心抽痛得厉害，他觉得自己没时间在这想东想西了，袖子一挥，一朵洁白的云彩出现在脚下，他踩上云彩，往主峰飞去。
那自然天地阵出现的时候，师父也曾叫他进去探一探，他以自己闭关为由拒绝了，此时也不知道这阵法究竟在哪里。
不过，神识一铺展开来，就轻易地找到了主峰之下人多的地方，想必就是那里。
没有犹豫，他踩着云，往下面飞去。
当他落在谷底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现场的忙乱，有许多弟子过关失败出来了，密密麻麻地围着什么。
主持现场的结丹长老，早已感觉到他的威压，其中一位正要看看是何人，拨开弟子，却是一怔：“旭日师弟？”
他走近：“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哦，”这位长老反应过来，道，“你来得正好，正是你极阳峰的弟子出事了。”
凤辰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跟着这位长老进了人群。
“旭日师弟！”蹲在地上看情况的沈掌门打了个招呼。
凤辰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弟子。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位长老说道：“第三关出问题了，这两位弟子撞到一起，其中一位出现真人幻觉，偏偏这一位倒霉，正是五行迷心，心智开始模糊的阶段，所以……”
顺着这位长老的目光看过去，凤辰再度叠起眉头：“心竹？”
阮心竹正坐在角落，失魂落魄，瑟瑟发抖，连叫她都没有反应。
沈掌门道：“她魔障缠身之时被传出来的，此时最好不要唤她。”
凤辰点点头，目光盯着失去意识躺在地上的叶冰：“不是说这是试练阵法，不会有危险吗？”
沈掌门一边给叶冰输入灵气，一边道：“是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弟子一受到致命攻击，就被传出来了。但是她本身神智正是昏乱之时，一时心神受损，所以才会如此。”
“……原来是这样。”看到沈掌门收手。他也蹲下身，摸到叶冰的脉门，输入试探的灵气。
经脉没有问题，丹田也完好……识海关闭。他的眉头叠起，识海关闭，可大可小，虽说不会有性命之危，可在经历心识考验之时，被别人攻击，那绝对是很危险的事，若是刺激过度，甚至有可能十几二十年，或永远不醒！
他抬眼看着阮心竹，想要说什么，可看她畏缩的模样，似乎也好不到哪去，终是放弃了。
“旭日师弟，这是你的同室师妹吧？不如你先带她回去。此事可大可小，最好让极阳师叔看看。”
凤辰没有犹豫，点了下头：“好。”低身将叶冰抱起，看了看阮心竹，道，“掌门师兄，烦请你照顾我这位师侄，等下我会派人来接。”
“这是应当的。”沈掌门哪有不允。以极阳道君的个性，自己的爱徒在阵中受伤，徒孙又受了大刺激，不跟他们算帐已经是很好的了。而且此事他们确实脱不了干系，本来进这自然天地阵。确实是有危险的，但他们担心这些弟子不愿意涉险，所以没有详说，只是强调让他们小心而已。
“师父，师父！”叶季祯刚从阵中出来，恰巧见到这一幕，脸色煞白地跟上来，看着叶冰，“我姑姑怎么了？”
凤辰皱着眉头道：“回去再说。”
挥袖祭出飞云，带着叶季祯飞回极阳峰。
飞云的速度到达极致，不过一瞬，已到极阳峰的峰顶，降落在上阳宫之前。
凤辰脚步不停，抱着叶冰往上阳宫走去。
“旭日师叔！”守门弟子看到他脸色不豫，怀里的叶冰又是昏迷不醒，一脸惊讶。
凤辰顾不得这些弟子的目光，直接闯进上阳宫：“师父！”
极阳道君的神识笼罩在四周，正在奇怪发生了什么事，转头一看，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凤辰将叶冰放下，急道：“师父你看看，她在阵中经历心识考验时被人攻击，我看过了。表面无伤，但是识海关闭了。”
听得此话，极阳道君抓过叶冰的手腕，摸到她的经脉，查看她的伤势。
这一看，却是脸色发沉。
凤辰耐不住，问：“怎么样？”
极阳道君摸着胡须，眉头皱得紧紧的：“不大妙，我估计她应该是刚刚发现自己心境有弱点，紧接着就在五行迷心的时候被攻击……”
“那怎么办？”
极阳道君瞪他一眼：“你能不能别抢话？我还没说完呢！”
凤辰被瞪得无话可说，只好认错：“好。我不抢了。”
极阳道君继续说：“她关闭识海，是下意识的自保手段，所以不必担心她的安危，应该来说不会有事。不过嘛，要如何唤醒就有点麻烦了。”
确定徒弟没事，极阳道君正摸着胡须留了个话头，等凤辰来问，结果刚才被他说了一句，凤辰不问了，只盯着他看，看得他分外没趣。正有些恼火，一旁的叶季祯急忙问：“师祖，我们要怎么做？”
叶季祯恰到好处的接话让极阳道君很满意，顿时觉得他分外顺眼，笑米米道：“也不用怎么办，好好照顾她，别让她的身体出现问题就行，过一段时间，她意识到没有危险，自然会慢慢开启识海。”
“哦……”叶季祯和凤辰同时松了口气。
凤辰想了想，又问：“师父，那她维持这个状态大概会多久？”
“唔……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几十年。”然后拍拍他的肩，不负责任地说，“放心啦，她现在还年轻，就算几十年后再醒，也误不了结丹。”
说完，无视凤辰一脸的阴沉，挥挥手：“行了，你带她回明心居吧，嗯，让阿秀她们几个照顾她就好。”
凤辰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师父！几年就罢了，几十年，就算她不是凡人，这样昏迷下去身体也会出现问题的好不好？你就不能想点办法？”
“啊？”叶季祯本来听说姑姑没事。已经放了心了，此时又紧张起来，“师祖，真的吗？”
“废话！”答话的是凤辰，他眉头叠得紧紧的，声音带着火气，“修士是不用吃饭，可我们也要吸收灵气，靠灵气维生！她昏个几年几十年，活着是没问题，可是停止吸收灵气，身体就会萎缩，到时就算醒了，修为也要倒退！”
“啊！这么严重！”叶季祯又转头看着极阳道君，可怜兮兮，“师祖！你可不能看着姑姑变成个干瘪老太太，姑姑还年轻呢！”
“噗！”极阳道君一口茶喷出来，“干瘪老太太，哈哈哈哈，亏你小子想得出来！”
“师父！”凤辰怒瞪着他，“想笑，完了你再慢慢笑，现在给我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极阳道君摊手，一脸无辜，“都说啦，久了她自然就醒了。”
“是吗？”凤辰沉着脸色，“你不想要九转宁心丹了？”
“啊！你小子威胁我？！”极阳道君怪叫。
“威胁又怎么？”凤辰扬眉，“别忘了你的灵草都在我手上，想要丹药？行，动动脑子把事情解决了先！”
极阳道君咬牙：“你这个臭小子，让你学炼丹，居然到头来威胁我！”
可惜凤辰一脸无动于衷，眼睛都不瞟他一下。
极阳道君气哼哼，眼睛一转，突然想到，又转过头来瞪他：“你这小子，回来了就躲到洞府里？怎么不一直躲着不出？”
“……”凤辰一怔，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极阳道君看他的神情从原先的愤怒到后面的尴尬，拍桌大笑，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哈哈哈，你小子，你小子笑死我了，十年不断寻找球球，知道叶冰带回来了，竟然不敢去看？喂喂，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怕叶冰，还是不担心球球？还有跟师父我说说，你怎么知道叶冰出事了？为什么突然就出了洞府？”
凤辰不说话，扭过头低头，气压却陡然上升，手握拳头，紧了紧……。
极阳道君贼兮兮地凑上去：“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这样阴阳怪气的，为师总要关心下的，跟师父说说？我为你开导开导……说啊说啊！”
被缠得受不了，凤辰只好道：“我以为季祯出事了。”
这下连蹲在旁边的叶季祯也转过头来。
前面有师父，旁边有徒弟，凤辰神色僵硬：“我……感觉到凶兆，以为季祯出事了，所以就……”
“哦，居然能感觉到凶兆。”极阳道君一本正经地点头，“不容易，非常不容易。”
极阳道君这话，也是有涵义的。
吉凶的预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感觉得到。一个修士走在路上，巧遇另一个修士，他会感觉到这个修士接下来是凶是吉吗？
当然不会。首先，预感到凶吉预兆的这个修士，要有一定的修为，其次，他们之间还要有一些联系。至于这个联系到底是什么，就不太讲究了，一般来说，都是比较亲密的关系。
极阳道君这话一本正经，但凤辰哪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偏偏叶季祯就在旁边，让他觉得更加难堪。所以，他狠瞪了极阳道君一眼：“师父，说正事！”
“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啊？”极阳道君把柄在手，很淡定，笑米米，“你徒弟就在眼前，还不尊重为师一下，小心你徒弟有样学样，到时也不给你好脸色看。”
偏偏叶季祯是个老实的，立刻说：“我会一直尊敬师父的。”
“……”极阳道君由笑变怒。“你小子，一边去！”
叶季祯委委屈屈，看了自己师父一眼，哀求：“师祖，你救救我姑姑吧，要是真的几十年不醒，身体坏了怎么办？”
“哼哼！”极阳道君气哼哼，“少来这套，你们师徒俩，一个威逼，一个哭求，欺负我老头子一个人是吧？”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凤辰淡定了：“师父，躺在这的是你的徒弟，不是我的徒弟。”
“说得好！”极阳道君拍手，“就是嘛，这是我的徒弟，顶多算你师妹，你怎么比为师还着急啊？居然还拿丹药威胁我，哼哼！”
凤辰仍然很淡定：“你说吧，到底要怎么样？”
一看他认输的样子，极阳道君就得意了，瞟了眼叶季祯，道：“等等我们师徒再慢慢说。”看到凤辰暗暗松了口气的样子，凑近了悄声说，“放心吧，徒弟面前。给你留点面子。”
说完，极阳道君又回去看了看叶冰的情况，正经说道：“关闭识海，基本上来说，没有立刻见效的方法，不过为师知道一种丹药对这种情况很有帮助，就算不能立刻唤醒，也能保证身体不坏。”
“丹方呢？”
极阳道君伸手到乾坤袋里掏了掏，取出一大堆的玉简来：“你们找找，反正就在这里，我一下忘了是哪个。”
凤辰无奈，瞪了他一眼，只好翻找起来。幸好是三个人，这一堆的玉简足有数百个，找了一会儿，就找了出来。
可一看这丹方，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些灵药……”
“没错，有些灵药已经很少见了，估计要花点时间。”
“可这边急用呢！”
“这个你不必着急。”极阳道君又贼兮兮地笑，“师父我有一套疗养之术，对这种情况有用。你每天给她施用一次，最起码可以保证几年不出问题。”
“……”凤辰仍是皱着眉头，“功法呢？”
这一次终于没再拿出一堆玉简，而是丢过一本兽皮做的书册。极阳道君如此交待，“结婴是极累的事情，但你闭关这三十多年，前二十多年还好好闭关修炼，可后面为了球球奔波，心理上一刻却不放松，每次外出回来就闭关，连见为师的时间都没有，可你如此作为，却并不是良机。好好休息一阵，等你觉得轻松了再来。”
凤辰沉默，终是没有反对。倘若他还闭着关，肯定是拒绝了，可如今这情况，他也没法继续闭关。
极阳道君欣慰：“行了，把叶冰带回明心居，让阿秀她们照顾她。那几个丫头，被她收拾得老老实实的，你完全可以放心。”
凤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抱了叶冰，往明心居走去。
虽然自从她住进明心居，他就再也没回来过，可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是熟悉的。
屋前水潭，屋后药田……她把休息室让给了季祯，自己却住在修炼室。谁说他是修炼狂？其实，她也是。
阿秀她们也是筑基修士，今日也去了自然天地阵，现在还没回来。
凤辰把叶冰抱进休息室。安置在*上，忽然想到阮心竹，便道：“季祯，你去跟你师祖说一声，心竹也出了点问题，找个人去把她接回来。”
“哦……”叶季祯应了一声，却没动。
过了一会儿，凤辰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怎么不去？”
叶季祯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师父，你跟姑姑是什么关系？”
凤辰一怔，目光落在虚空里，不动了。
叶季祯又说：“我……我一直以为，师父跟姑姑之间没什么交情，可是刚才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凤辰终于动动嘴角，扯出一个笑：“你别多想。好吧，你看着你姑姑，我去找你师祖。”
说完，似乎在逃避什么，头也不回地出了明心居。
等到他出了明心居，叶季祯才慢慢说道：“师父，我又没说什么。你何必……”
走出明心居的凤辰，也没有立刻回大殿去找极阳道君，而是坐到了旁边的栏杆上，不动了。
有些事情，他一直刻意忽略，可到头来，还是忽略不掉。
三十五年，他原以为自己看淡了，除了结婴心里就装不下别的了，可是在听到球球出事后，还是第一时间寻找，因为他知道，她看重球球，可在知道叶冰机缘带回破壳而出的球球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后还有些愧疚，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于是藏在了洞府。而今看到她的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他从未忘记过。这三十五年，其实是他给自己设了一个局，以为可以看淡，以为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一心一意修炼，可结果却只是将自己越缠越紧。
感情是什么？他一直没有机会了解，所以也没有一点警惕。甚至，他连怎么开始的都不知道……
他生性沉默，除了修炼，探索凤凰一族的秘密之外，对其他事情一概不感兴趣。进了青云派，与一群炼气弟子在一起，着实没什么意思，只是，既然他的身份也是个炼气弟子，若是总不与他们在一起，未免太不合群了。
第一次见到她，是她被袁士成追杀，明明没有修为却强行抵抗，然后是三番两次的相遇，总是让他救她。可最后一次却因为炙阳珠没有炼化，导致了体内爆发，而她更是中了毒。
叔祖本有能力解毒，却因为他而拒绝。
他虽是冷漠的个性，却从来不习惯欠别人什么。那晚之后，他就下决心在尘世陪她一生。几十年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可世事却是难测，自己竟然变成了小凤凰，她更是拥有了五行之珠，也知晓了五行之珠的秘密，原来是那么一个逆天的空间。
空间的日子，是无助却又自在的一段时间。让后他发现了她竟然怀孕了，当时又惊又喜又担忧。上官一族是凤凰遗族，到了修仙界后，不知道怎么发生了异变，胎儿可以自动吸收母体的灵气，若母体灵气不足，会影响母体修为，更会甚至让母体灵气枯竭。而那时的叶冰身体里，灵气稀少得有些可怜。
但上官一族子祠稀少，于是凤辰打算呆在叶冰身边，为她护体，还好空间内很多上古灵草和灵果。凤辰又一次吃了化形却因叶冰失去了机会。不过他并不觉得可惜，反而每日都为叶冰体内输送灵气，一直到三年后出生。
后面的日子也是快活的，本想带着他们娘俩会修仙界后就帮助球球修行，却遇到了后来的事情。然后自己与她分开了八年。
八年后，自己因为魂魄受损失去记忆，去青云山，为得是后山那座不灭之火的火山。
那一次，他没认出来这是个女孩子，虽是太过秀气，可她的行为举止，却没有半点女气。
那时他只是觉得有些好奇，这个孩子，总是笑脸迎人，和气亲切，可眼里却有隐约的骄傲。这不是那种看轻他人的骄傲，而是一种自信与自爱。
可一个炼气小修士，哪里会引得起他的兴趣？所以，他也仅仅只是好奇了一下而已。但后来，她却对他隐隐有些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那时的凤辰时怀疑叶冰的，于是慢慢疏远。
然而，雾迷灵谷之行，那几天形影不离，他才觉得怪异起来，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似乎是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趁她不注意，用神念探查，才发现了她的秘密。
原来是个女子，而且是一个身上带着他的混元珠的女子。
然后是她的诉说，可那时的凤辰却觉得荒唐，斥责了她。心想着，也许是为了目的接近的女子，心中微微不喜，可那眼中的悲哀却让人记忆深刻，时不时在脑海中出现，还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时时地注意她。
于是发现，她的表面上虽与他南辕北辙，实际上性格却是出奇地相似。
她刻苦，冷静，进取，决断。这是他认为的，一个有所成就的修士必须具备的东西。看起来，她似乎与其他炼气弟子没有差别，但其实上，她完全具备这些条件。
她看着别人的时候，哪怕热烈地谈笑着，眼里还是有疏离与戒备，她似乎习惯地戒备着所有的人。可遇到事情的时候，她又往往比别人多了一份热心，好矛盾的人。
于是他想，终究还是孩子吧，还是需要好好磨练才行。
所以，感情并非从这一刻开始，这个时候，他仍然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孩子，一个矛盾着挣扎着又让他觉得欣赏、觉得有趣的孩子。
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并非是想起一切的时候，也不是从带她回来的那两个月，那个时候，他只是同情、内疚，亏欠她，所以给予她比别人更多的耐心。也仅仅如此而已。
然后是遇上了那以对化神修仙，他们竟然手叶冰为传承人，更想让他当炉鼎。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凤辰来说无疑是侮辱，何况在叶冰面前，凤辰一直属于优势，然后他开始纠结，于是纠结成了心结，一直缠绕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