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帝妃三嫁

第一百零五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一夜,洛擎苍没有回养心殿。

江沉烟呆呆的在窗前站了一夜,目光一直看向九曲长廊的方向。

他不会回来,她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就是忍不住要去等,忍不住要去期盼,忍不住想要见到他那张熟悉的脸。

天,终于亮了,望着远处那一抹淡淡的白,江沉烟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只有凄然,只有失望。

飞霜殿内,茗妃双颊通红昏迷在榻上,洛擎苍守在床畔,眼中带着浓浓的焦急。

“皇上了,茗妃娘娘只是受了风寒,高烧不退,待烧退了,便无大碍了。”御医开了药,又叮嘱了银檀几句,便躬身退下。

深深看了一眼憔悴的不成样子的茗妃,洛擎苍忍不住深吸口气,脑海里回想起的是另一个女子,总是一身白衣,总是笑靥如花,总是温柔如水。

清雅,是否真如茗儿所说,你...仍不瞑目?

心头像是被刀刺了一下,痛若刻骨。

眼角微湿,他强迫自己维持着冷漠的姿态,伸手握住了茗妃的手,眼里划过一丝愧疚。这些日子,他的确是冷落了她。

“茗妃最近怎么憔悴了这么多。”低声开口,他语调中有怜惜。

银檀眼里带着慌乱,忙回答:“回皇上,娘娘近日总是食不下咽,睡觉也仅是浅眠,一点声响都容易惊醒。”

微微蹙眉,他看了茗妃一眼,眼中怜惜更浓:“好好伺候着,有任何事都来告诉朕。”

银檀点头,偷偷看了茗妃一眼,她面容几乎已经恢复如初,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她耳根处尚有一丝淡红的痕迹。心头有些凛然,她不敢多言,退到了一旁。

眼见天已明,他一夜未眠,微微揉了揉太阳血,换上了赵德全拿来的龙袍,便去了早朝。

他刚刚走了不久,一直昏迷的茗妃忽然睁开了眼,布了血丝的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得意。昨夜里,她分明见到了仓皇而逃的白色身影,她,就是那另一个棋子吗?

深吸口气,她悠然起身,看了一眼银檀道:“你有没有...”

“奴婢没有,奴婢什么都没有说,奴婢此生只忠于娘娘一人。”银檀慌忙解释,脸上带着浓浓的惧色。嘴角勾了一抹淡淡的笑,茗妃随手披了衣裳,吩咐道:“吩咐小厨房准备些精美的吃食,等皇上下了早朝,本宫亲自送去。”

“娘娘,您还病着呢。”银檀忍不住小声提醒。

茗妃随意一笑,满不在乎道:“就是病着,我才要去送啊。”

养心殿内,江沉烟一夜未合眼,面容已然有些憔悴。她换了一身粉色襦裙,简单的挽了发髻,插了那根碧玉玉兰簪子,缓缓吐了一口气,她准备去一趟慈安殿,亲自将云儿接回来。

前两日她行动不便,这几日已然好了许多。总是围着洛擎苍团团转,她几乎已经忘了云儿,她难免有些愧疚。一想到云儿,她自然而然便想到了百杀,快两个月未见,他可安好?

下意识的蹙了眉,一想到那个面色平静总是将痛苦自己咽的男子,她就忍不住的心疼。

出了养心殿,太监们并没有多做阻拦。

从养心殿往慈安殿约莫半个時辰的路,当她走到慈安殿外時,已经日上三竿,太阳晒的她面色微红,额角布了细汗。

“烦请通报明心郡主,浣衣房宫婢百烟求见。”找了侍奉宫婢,她轻柔的通报。

那宫婢多看了她几眼,眼中带着疑惑:“浣衣房的?”

轻轻点头,她神情诚恳,绝美的笑容极易让人生出好感。那宫婢点了头,让她在宫外等着。

果然不出片刻,妙音阁内便传了回应,让她觐见郡主。

妙音阁取名妙音,便是因这里后方有一片低矮的翠竹,长的极为茂密,风一过,便传来沙沙的声响,很是好听。此刻风吹过,带来了竹叶的清香和沁凉。

江沉烟抿了唇瓣,跨步进了妙音阁。

首座上,明心郡主一身水红色曳地长裙,青丝简单挽着,并没有戴任何的朱钗配饰。今日的她和往日明艳俏丽的模样大不相同,而是一副憔悴的病态模样。

江沉烟隐约想到了什么,垂了眸,行礼道:“奴婢百烟,见过明心郡主。”

抬眸看了她一眼,薛明心眼神复杂,屏退了左右,对着她道:“你来做什么?”

“奴婢是想要回云儿,郡主可否将云儿归还与奴婢?”江沉烟放低了姿态,言语恭敬柔软。深深看了她一眼,薛明心眼神里带了一丝悲凉。

“何必还自称奴婢,用不了多久,你我就是平起平坐的人了。”她的声音有些低,带了伤感,听的江沉烟禁不住抬眸。

她这话,是指她们二人都将嫁于皇上?

脑海里忽然就浮了昨夜里看到的景象,江沉烟不愿对这个话题多做纠缠,只诚恳道:“奴婢只求云儿,郡主可否成全?”

悠然起身,薛明心上前几步,仔细的看着江沉烟的脸,轻声道:“皇上究竟喜欢你什么,美貌吗?”说完,她自嘲一笑,点头道:“是了,你是比我美,这整个宫里,都没人能和你比,可是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一个浣衣房的宫婢,你凭什么和我争?凭什么?”

江沉烟忍不住叹了口气,此刻的薛明心,像极了失去心爱之物而受伤了的小女孩,让人有些心疼。可是走到这一步,不就是她自己造成的吗?为何到这步,反而要自怜自艾呢。

她沉默不语,薛明心却不甘心的蓄了泪:“我是真的爱皇上,从幼年時第一次见到他,便深深爱上。可是皇上从来不正眼瞧我一眼,从前他身边有姬清雅,如今,他身边有你,我呢?我算什么?”

姬清雅?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江沉烟心头莫名一颤。

她如何忘了?他心中还有一个叫做清雅的女子。

似没有看出他神色的变化,薛明心仍在说着:“就连要做他后宫众多妃嫔中的一个,都要用那样的手段。他应该是厌恶极了我吧,我以后该如何自处?该如何面对?”没他娘眼。

话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江沉烟脑子里越发混乱,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薛明心的长发,轻声劝慰:“既然已经做了,便没有后悔药。重要的,不是你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而是....你在他身边。”

这话,不仅是说给薛明心听,更多的,是她在告诫自己。

她是怀着目的回到他身边的,她要做的,就是极尽一切夺得圣宠,保住那个男人的命,保住她心底最后的一点温暖。

薛明心抬头愣愣的看着她,忽然伸手拂开了她的手,厉声道:“少假惺惺,皇上对你有多好,我看的清清楚楚,我的痛,你如何能知?被自己深爱的人弃如敝履的感觉,你如何能知?”

她如何不知?只怕,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的清楚。

勉强忍住了泪,江沉烟咬了唇瓣,暗笑自己怎么会对薛明心起了怜悯之心,深吸口气,她轻声道:“即使如此,是奴婢失言了,还请郡主将云儿还给奴婢,奴婢即刻就走。”

“没了。”薛明心冷冷回应。

面色骤变,江沉烟心下一急,连忙道:“郡主,云儿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狐狸,它就像一个孩子,即便郡主讨厌我,也不能....”

“够了?我真的很厌恶你这副假惺惺的善良模样。你走吧,云儿不在我这,和妃姐姐说喜欢它,我便转赠给她了,你要的话,去瑾和宫要吧。”暴怒的打断她的话,薛明心满眼都是厌恶,说完之后,她不再理会江沉烟,转身径直进了内室。vgi8。

同一時刻,瑾和宫内,和妃正蹲在地上,看着那木笼子里张牙舞爪的小兽,冷冷笑出了声。

“果然是狐狸啊。”一语双关,她话中含义,只有她自己知晓。

喜儿看了一眼在笼中显得极为暴躁的小兽,忍不住道:“娘娘,您要这东西干嘛啊?奴婢听说,狐狸都很邪门的。”

“邪门?”挑挑眉,和妃从发髻上取下一个金钗,伸进笼子里逗弄着云儿,它恼怒的用爪子去抓和妃手里的钗子,和妃嘴角一翘,瞄准了她细嫩的掌心,用力就是一刺。

云儿吃痛的尖叫出声,痛的在笼子里上蹿下跳。

欢喜的笑出了声,和妃看着金钗尖尖的一头上的血迹,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物件一样,喜不自胜:“这东西,倒也当真有趣。”

喜儿看的有些不忍,勉强的附和着笑。

“娘娘,这小东西对您真的有用吗?”

微微颔首,她用丝帕把金钗上的血迹擦掉,看了一眼丝帕上的嫣红,而后随意扔掉:“有没有用,得看本宫如何用它。”

说完,她命人将木笼子抬到了偏殿,自己坐上了首座,品了刚沏好的香茶。

茶香肆意在口齿中流窜,好闻的香气让她忍不住赞叹出声,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算计的成果,她就忍不住心情极好。可笑容刚刚溢出唇瓣,她有想到了昨夜里茗妃在碧波湖中闹的那一出,嘴角笑容渐渐收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茗妃,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有何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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