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帝妃三嫁

第九十一章 这点痛算什么

江沉烟的手血淋淋的,看起来是十分怕人。她咬紧了牙,脸色因为剧痛而有些扭曲,目光却没有一丝退缩。

原本还准备好用鞭子给她一顿抽的阎姑姑有些愣住了,她没想到江沉烟可以倔强到这个地步,看着那殷红的鲜血,一時间心里涌起了惧意。

就在她震颤之時,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突然出现,江沉烟的双手手腕便被他一把握住:“你是傻子不成?”

江沉烟楞了片刻,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下意识的便垂了眸:“奴婢给皇上请安。”

“请安?”洛擎苍面色带着浓浓不悦,他手上一用力,硬是拖着江沉烟进了宫女寝室,只留下阎姑姑一个人在原地变了脸色,忘了呼吸。

猛的关上门,洛擎苍几乎是暴怒的将她摔在**:“你既然肯向朕请安,为何不肯向朕低头?”

他懊恼的低头,看着她不断淌血的双手,心里涌起的是悔更是恨。我沉皇上。

江沉烟下意识的要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咬了唇瓣,她垂着眸不去看他,只沉声道:“这里不是皇上该来的地方。”

洛擎苍眉头狠狠打结。这里他不该来?对,他的确不该来,不该听赵德全说了她受委屈之事便忍不住前来,不该看到她双手满是鲜血还不停搓洗衣裳而忍不住上前。

千不该万不该,他就是不该关心她。

“朕该不该来,不是你说了算,朕只知道,朕若不来,你一定会像一个傻子一样废了自己的双手。”他说完,一把解下腰间绣着双龙戏珠的腰带,将她手上的鲜血擦了。

被触碰到伤口,江沉烟双手下意识一缩,面色微微发红,额角已经有了汗。

“疼吗?”他放缓了动作,眉头却皱的更紧:“明知那衣服绵里藏针,你为什么还要洗?这双手若是废了,你也不在乎是不是?”

江沉烟一直静静的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眼角不知不解就有了泪,此刻的他,和从前的他,真的好像。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今時今日才让她看到他这样温柔的一面,为什么要在一切都已成定局的時候,才肯表露一点点关心。

为什么?

她几乎咬破了唇瓣,忽然就从他手中抽出了双手,任由剧痛肆意蔓延,只平淡道:“皇上身份尊贵,怎么可以替一个宫婢擦拭伤口,这样,有违体统。”

有违体统?

洛擎苍握着腰带的手僵在半空,他脸上忽就多了铁青之色,只冷冷看着她,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怒意:“你当真要拒朕于千里之外?”vgi8。

沉默片刻,她缓缓抬眸,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是皇上吗?”

呼吸一滞,洛擎苍愣愣的看了她许久,双眸中的深邃,像是一片黑暗的深海,几乎要将她吞没。

“皇上如今可是忘了,我是江家女儿,不值得你这般对待。”江沉烟眼中分明有泪,可是语气却一点不肯退让。

她无法平静的面对他的转变,她曾经是多么渴望这一刻,为什么真的得到了他的关心,她的心却这么痛。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强迫自己将泪咽下,不肯在他勉强露出一丝软弱。

“如今已经没有了江家,你不再是江家的人,也不再是当初的烟贵人。”洛擎苍一字一顿的诉说,眼中分明有了挣扎。

“自欺欺人。”江沉烟低沉怒吼。

洛擎苍定定的看着她,陷入了沉默。

自欺欺人?他真的在自欺欺人吗?

为什么当初他会对她那么绝情?又为什么见到她被人生生掳走又那么不甘心?为什么在好不容易将她寻回后又只是将她禁锢?为什么那么想把她留在身边,却要将她遣入浣衣房?

千万个为什么,都只因为他心中一个疑问。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厌恶她,却又总是不自觉的关心她,不自觉的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不自觉的越陷越深。

双拳猛然紧握,他指节发白发出咯嘣声。

“江沉烟。”他低吼她的名字:“你究竟要朕怎么做?”

定定的看着他的眸,她心莫名一软,鼻头微微发酸。慌忙垂了头,她不敢再去看他的眸,只压低嗓音道:“皇上请回吧。”

请回?

她要的,就是让他离开?

暗自咬牙,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江沉烟抬头,看着远去的明黄色,隐忍的泪汹涌而出。

傻瓜,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不要再让我愧疚。你说的对,我不再是从前的江沉烟,也不再是烟贵人…..我…已经是你的敌人。

深藏心中的话,她不敢说出口,只化作无声的泪,落在血肉模糊的掌心,是钻心的疼。

她咬紧牙,硬是忍住疼不肯发出半点声音。百杀所受的痛比她不知深了多少倍,这点痛,算什么?她能忍,即便是为了百杀,她必须忍。

浣衣房外不远处,薛明心与和妃藏身花丛后。她们亲眼见到江沉烟双手染血,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可是在看到洛擎苍之時,那笑变骤然隐去。

“擎苍哥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和那个贱婢到底什么关系?”薛明心咬了银牙,语调中带着浓浓不满。

和妃眼中怨毒一闪而逝,看了一眼薛明心,轻声道:“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用相貌皇上的狐媚子,妹妹不必太过在意。”

薛明心眉头皱的更紧,看着洛擎苍远去的背影:“姐姐,你说那百烟,当真那么美,比我美吗?”

和妃柔柔一笑,低声道:“自然无法和妹妹相比了,妹妹国色天香,世间鲜有。”

听得这话薛明心这才露了笑容,而后又看向浣衣房,咬牙切齿道:“这个百烟太讨厌,我非要好好教训她一下才行。”

和妃附和点头,目光落在浣衣房内,不自觉便浮了淡淡寒意。

同一時刻,飞霜殿内,茗妃依旧一身火红的衣衫,像极了绽放的红莲,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妩媚。

才不过一个月,她已然消瘦了一大半,每日只坐在镜前看着镜中映出的容颜,怔怔的出神。好几次银檀都见到她对着镜中的人惊恐呼喊,那模样很是吓人。

今日,她又照常坐在镜前,定定的看入神。

银檀端了参汤走进屋内,一眼便瞧见了那有些诡异的场景,下意识的咽了唾沫,她轻声道:“娘娘,奴婢给您熬了些参汤,您乘热喝些吧。”

茗妃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目光一瞬不瞬,略显暗沉的面容没了精神,连肌肤也有些干枯。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划过一丝慌乱。

“娘娘….”银檀上前几步,刚刚出声,便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说,本宫是否是这全天下最美,是不是?”茗妃语调很是急切,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银檀看的心惊肉跳,连忙点头:“娘娘是羲和第一美人呢,自然是最美的,最美的…”

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茗妃目光幽幽:“第一美人….第一美人….”

银檀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娘娘,您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奴婢去请御医来…”

慌忙摆手,茗妃脸上慌乱更甚:“不要叫御医,不要…我没病,我只是有些乏了,睡睡就好,睡睡就好…”

说完,她起身便往床榻走去,最后撩开幔帐,上了床又慌忙将幔帐拉下。

银檀眼中带着浓浓疑惑,却不敢过多询问。这一个月,茗妃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似从前般容光焕发,美丽动人,亦不似从前那般自信优雅,而是惶惶不可终日,時時都紧绷着弦。

床榻上幔帐后,茗妃整个人瑟缩在被窝中,一直隐忍的惧意暴发而出,她下意识的抹上自己面颊,直摸到耳骨除,便摸到了一层软软的翘起的皮。

“啊….”低呼一声,她死死那住那翘起的一点皮肤,脸色变的煞白。

就在这是,刚刚走出屋外的银炭又匆匆跑了回来:“娘娘,皇上来了…”

皇上?

皇上来了?

茗妃双目瞪的滚圆,呆呆的坐在**半晌,慌忙将发髻扯散,用乌发盖住了耳骨处,脸上的惧意这才散去了些许。

当洛擎苍踏入飞霜殿時,只见到茗妃坐在幔帐后的身影,不自觉便蹙了眉。

“皇上,娘娘有些乏了,便在榻上歇息。”银檀慌忙解释,看了茗妃一眼,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日子茗妃的状况告诉他。

还不等银檀想清楚,那幔帐忽然被一只青葱玉手撩开了,只见茗妃垂了发髻,憔悴的面上浮了淡淡笑容:“皇上许久不来看茗儿了。”

洛擎苍见到那憔悴的不成样子的容颜,心中不自觉便漫了满满的疼。他几步上前,将茗妃拥在怀中,轻声道:“是朕疏忽了,身子不舒服么?怎么瘦了这么多?”

茗妃有些不自然的偏偏头,似乎在隐藏什么,黑发遮盖了半张脸,她伏在他胸口,用柔媚的语调:“臣妾无妨,只是这几日常常梦到姐姐,醒来便觉心痛异常....姐姐她....”

任何時候,只要提到清雅,都是洛擎苍心中致命的痛。

他将她拥的更紧,垂了目光,敛去了深邃的寒,轻声安慰:“朕在这里,你可以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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