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帝妃三嫁

第七十八章 回到他身边(一)

深秋,那片让人沉醉的碎金消散,只余遍地枯枝败叶。

江沉烟不记得在这里度过了多长時间,她唯独记得九日,因为只有每隔九日百杀毒发之日,她才可以见上他一面。

穿过阴寒的暗道,推开厚重的木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没有阳光,只有一片阴沉。

风吹过眼角,将她残余的泪拂去。不论经历多少次,百杀那毒发痛不欲生的样子都会让她久久怔神。抬头望天,清澈的眸底划过疲惫,转瞬又掩藏的极好。

花园中,乾瑾瑜一直静静候着,直到察觉到了她的脚步才转过身来,扬起了看似温和的笑:“毒解了?九日不见,他可安好?”

冷冷瞥了他一眼,江沉烟抬脚便要离去。

眸光一凝,乾瑾瑜面色明显不悦,只见他脚下一点,真个人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朝江沉烟“飘”去。轻柔的身姿,极快的速度,换做以往的江沉烟是绝对躲闪不开的。

只见她微微偏了身子,右手一抬,五指指尖便各多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眸光一寒,她指若翻花,动作优雅好看。可是那几道丝线却不知何時已到了乾瑾瑜面前,眼看便要刺中。

他嘴角浮了笑容,整个身体硬生生的往后退了一寸,恰恰躲开了那银针,稳稳落地,他忍不住赞叹:“你果然天资不凡,不过短短两月,便将这银针使的出神入化。”

见他那么轻而易举便躲过她的攻击,江沉烟神色不变,眼中寒意更深。

“可惜还是不能杀了你。”

听的此话,乾瑾瑜眉头一挑,露出了戏谑的笑容:“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五指微微撩动,那五根银针便收回指尖,她微微一翻手,银针便消失不见。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总有天我会杀了你。”

语毕,她转身便走,没有丝毫停顿。

深深凝视着她的背影,乾瑾瑜嘴角的笑忽而收敛,深邃的眸光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看不清思绪。vgi8。

不知何時,院中多了一人,一身戎装,容貌俊朗。

他一见到乾瑾瑜便屈膝半跪,态度恭谨:“主子,属下来迟了。”

随意摆摆手,他示意他起身,目光一直看着江沉烟远去的背影:“刚才你可瞧见了?”

男子神色有些复杂,沉默片刻后道:“属下不曾想过,从前那个柔柔弱弱的三妹,竟也能变的这般强势。”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江家唯一的子嗣,江冉。

当日江家谋逆,他被乾瑾瑜派出任务,并1没有直接参与此事。当他得知这个消失的時候,江家四人的尸首已经高挂城楼。他愤恨,不甘,甚至恨不得冲进皇宫杀了洛擎苍,可是最后还是选择暂避锋芒,待得時机,再为父母报仇雪恨。

自江家倒后,他便一直效忠乾瑾瑜。若不是洛擎苍庇佑,他说不定已经步了爹娘后尘。更让他信心坚定的是乾瑾瑜运筹帷幄的本事。

他能在众目睽睽下犯了谋逆之罪被打入天牢而后又安然无恙的出现,这其中必定有所因由。他要为江家报仇,要干一番大事业,乾王,便是最好的靠山。

见他陷入沉思,乾瑾瑜双手背于身后,抬眸望了望阴沉的天空,淡淡道:“我让你准备的事,可在进行中?”

江冉双手抱拳:“主子,属下已经办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只待主子吩咐。”

满意一笑,乾瑾瑜赞叹的看着江冉,眼中的得色与迫不及待紧紧交织。

转眼時间便到了冬季,清晨的一场大雪洋洋洒洒了一地,像极了洁白的鹅绒。

屋子里点了炭炉,暖意随着鼻息进入身体,驱散了冬日的严寒。江沉烟立在窗前,看着窗外飘散的大雪,眸光微凝,看不真切思绪。

她身畔桌上放了一个小香炉,袅袅白烟从里面飘出,带着一股清远淡然的幽香。

推开窗,她任由风雪飘进屋内。没了窗户的遮挡,她将这洋洋洒洒的白色看的真切,一直无法平静的心绪也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地上厚厚的积雪像是一层白纱,放眼望去,说不出的美。

就在她看的入神的時候,那雪堆里不知何時多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粗短的四肢,胖乎乎的肚子,圆圆的脑袋,幽蓝的双眸,乍一看与冰雪融合在一起,可仔细看,却能看见一个一直向前翻滚的雪球。

眸光一凝,江沉烟眼中带着不可思议,尚未回过神来,那白色的雪球跳上窗棂,一跃便到了她的怀中。抖落了毛发上的雪,她睁着一双幽蓝的大眼睛看着江沉烟,带着浓浓的不舍与思念。

“云儿。”惊喜的低呼一声,江沉烟怎么也没想到云儿竟然会找到她。

心疼的把它揉进怀里,江沉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一看到云儿她便仿佛看到了当初在小山村的日子。她刺绣,他打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映着朝霞披着星月,那段日子,是多么让人留恋的回忆。

笑容缓缓收敛,她摩挲着云儿光洁的皮毛,暗自低语:“我多想回到那个時候,再活一回。若早知道我和他之间平静的生活那么短,当初,对他好一点该多好?”

云儿似能听懂她话语中的哀伤和淡淡悔意,用毛乎乎的头撞了撞她的掌心。

低眸浅笑,她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满眼皆是宠溺。

她多想回到当初,可是她心中却比任何人都明白,永远回不去的,便是从前。

大雪不停歇,地上厚厚的积雪已经淹没了脚踝。江沉烟抱着云儿一步步想着花园深处走去。今天,恰好又是一个九日。

乾瑾瑜早早的便等在了门外,看见她怀中抱的云儿,眉头悄然一蹙,又见她眼中似带了笑,眉头又轻轻舒展开,只是心中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滋味。

“你晚了一点。”他语气中带着责备,目光却落在她的双肩,下这么大的雪,她怎么也不多穿一点。

似没有察觉他目光中的怪坏,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解药。”

不管听过多少次,他仍然不习惯她这么冰冷的态度。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了她的手中。

顺势接了瓷瓶,江沉烟抬脚就走。

“这颗解药,可以暂解他一段時日的毒。下一个九日,你不必来了。”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沉烟脚步一沉,眼中漫过挣扎。

她的任务终于来了?

见她停下,乾瑾瑜沉默片刻,继续道:“你若不愿,还有机会。放弃百杀,我可以让你走。”回便子着。

“不用假慈悲。”没有回头,她再次迈步,脚步越来越快,不愿和他多待片刻。看着她决然而去,乾瑾瑜眉头再次紧蹙,心中升起的一丝不忍也被她狠狠击散。

穿过黑暗的暗道,江沉烟走进了那间熟悉的密室。

半空中,百杀仍然紧闭双目,苍白的面上没有半点血色。她心中微微刺疼,抱着云儿走近了几分。

铁链拉动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体被缓缓放下。

眼中划过紧张,她连忙上前。蹲在他身旁细细瞧着,九日不见,他似乎又清减了许多。伸手抚了抚他的面颊,入手是一片淡淡的温凉。

他仍然昏迷着,她每九日来看他给他送解药,他几乎从未醒过。若不是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声,江沉烟甚至便要怀疑乾瑾瑜所言是否虚假。

“百杀,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对不对?”温柔呢喃,她将他鬓角凌乱的发丝拂去。

“你看看这是谁?是你送给我的云儿....没想到它竟然找到了我,我特地带它来见见你。”

“你张开眼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想听到你亲口跟我说...你安好....”

“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柔,越来越轻,却带了浓浓的悲伤。

百杀仍然昏迷着,可是他英挺的眉却紧紧蹙着,仿佛带着焦急。

嘴角噙了笑,江沉烟伸手将他眉间褶皱抚平,又从怀中拿出瓷瓶,倒出一粒解药放进了他的口中。素手轻轻一抬他的下巴,那解药便顺理被咽下。

看着他脸上升起了一丝极淡的红晕,江沉烟轻轻松了口气。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時日,兴许一个月,兴许会再长一点。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江沉烟话语柔柔,带着不舍与担忧:“我很想念那个整天板着脸的百杀,更想念总是背地里照顾我的百杀...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你一定等我回来....”

说完,她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他的容颜。

最终她转身离去。

阁楼门外,乾瑾瑜一直未曾离去。听见她脚步声靠近,他眸光渐渐转冷。

“准备好了?”

微微颔首,江沉烟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百杀若是死了,你的计划永远也别想成功。”

嘴角添了一抹玩味的笑,他偏眸看着江沉烟,那深邃的眸中不是笑,而是一股透心的寒:“我的计划若失败,他亦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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