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

第三百六七节 清理

事情的变化比预料中要快得多。就在陈守仪玩弄够了自己的猎物,准备递交揭发材料的前一天,设计院迎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

伟大领袖在生育后代方面的能力,的确强悍得令人发指。多达上百名儿女.所有人都享有足够优厚的待遇。当然,随着年龄增加,这些身上流淌着领袖血『液』的男女,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物质供应。他们想要得到更多,也开始各自施展手段,以拉拢、利诱等种种手段,拼命增加能够用于扩充自己实力的每一颗棋子。

九十七公子现年十八岁,是共和军铁道部的部长,也是设计院的名誉总工程师。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到各下属单位视察。尽管对各种技术事务一窍不通,但并不妨碍他成为众人口中吹捧赞美的对象,更被冠加以各种漂亮夺目的光环和名头。

陈守仪把所有材料备好,送到本单位政监部门的时候,包括政监处长及党代表等等一干官员都不在场。

在这种时候,迎接九十七公子就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世界,乃至宇宙,每一分钟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夜晚过去,白昼降临。陈守仪像平常一样按时走进办公室,走到自己座位面前坐下。。。。遗憾的是,一整天过去了,没有人与他谈话,政监委员仿佛根本没有收到自己递交的材料。所有一切,都如同空气般透明、空幻。

院长与新任女上司仍然像平时一样上下班,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不再充满胆怯与畏惧。恰恰相反,眼眸深处甚至毫不掩饰流『露』出讥讽与冰冷。工作任务与讨论不再需要自己参与.院长曾经答应过的后备官员晋升名单里.也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名字。陈守仪觉得自己正在被逐渐边缘化,甚至就连设计院内部正常分配的各种生活必需品,发放给自己的配给不仅数量被扣下一半,食物品质也极差。至于种类。。。。。。除了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粗面包,就是勉强能够饮用,充斥着一股刺鼻气味儿的三类辐『射』水。

一周后,由新任上司提名,陈守仪的工作岗位被换至后勤部,从坐守办公室的二级工程师,成为锅炉房专门的烧煤工人。

打击报复,这绝对是打击报复姗一

陈守仪恨得咬牙,每天都要到政监部举报。不过,对于他的各种要求,政监委员一概予以否决,态度也变的不冷不淡。

他开始向更高一级政法机关上诉。同时暗地里跟踪女上司,想要收集到更多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其中的繁琐过程不必详加描述.重要的是结果一连陈守仪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发现这位漂亮的新任上司,居然除了院长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秘密情人。。十七公子。

很可能是上次视察造成了现在这种状况,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太过『逼』迫使得攻守局面互易。惊叹于这个女人能量之大,脸皮之厚.胸怀之“宽广“的同时,陈守仪开始觉得后悔圳一雌为什么自己不早早提交检举,以至于为了满足一时的傲慢和虐待心理,落得现在这种尴尬的下场。当然,他也没有狂妄到想要揭发九十七公子的地步,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要从院长手中拿回他曾经承诺过,也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老陈,你恐怕是记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提拔你担任部门主管之类的话?让你到锅炉房工作,是院党委会上所有人的决定,怎么能说是我个人的打击报复?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至于我和x同志有染,那更是空『穴』来风。请你以后说话放尊重点,不要为了一点点个人恩怨,就无限夸大事实。如果你要继续这种无理取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直接取消你的一切待遇咖一心”

院长满含讥讽的嘲笑,使陈守仪终于认请楚现实。他不再继续举报,而是变得非常底调。就如同所有异寞者,默默维持着目前的工作,所有一切似乎都将永远沉寂下去。

老实人的报复行动,远比一般人更加有耐心。

几个月后,陈守仪再次向院政监委员会和地区内务部同时提交检举材料。声称自己拥有女部门主管与院长、九十七公子等多人之间产生非正常关系的大量证据。这份文件立刻引起共和军政治监察委员会极度重视。关键原因当然不是院长与女下属之间的暧昧.而是因此牵涉到九十七公子,可能产生的一系列问题。

材料并非虚构。其中甚至媾有几张九十七公子与设计院女部门主管在**亲热的照片。尺度很大.非常清晰,绝对不是旧时代用电脑特技拼接而成的作品。谁也不知道陈守仪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用何种方法进行拍摄。但它们的确存在,而且陈守仪本人也死死保存着底片拒绝交出,作为自己最后的杀手铜。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流氓罪或者通『奸』,更关系到伟大领袖及其家族成员的声誉。这件事情一旦扩散开来,很容易在广大民众当

中引起混『乱』.甚系改变辜通民众对伟大领柚的崇拜与景仰。

而且,九丰七公子所属系统也可能分崩离析,被其它凯觎权力的领袖子女迅速瓜分,造成共和军内部动『荡』。

要知道,暗地与某个女人.上.床进行体力活动,与公开非夫妻『性』质关系裁然不同。前者属于只有两个人才知晓的秘密。至于后者力。。。。。在红『色』共和军这块无比圣洁,充满革命奋斗精神的土地上,只会被痛斥为肮脏腐化,堕落靡烂的资本主义糟粕。

所有的这一切,陈守仪丝毫不懂。他只知道要报复,要从那对该死贱人男女手中拿回自己的利益。他也明白像自己这种小人物根本不是九十七公子的对手,但他却执拗地认为一毗一自己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在内部人员手~机~看w]w]w。2}58o~o看来顺理成章.却令陈守仪震惊、恐惧。

收审、关押、严刑铐打。。。。。。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剧变。他声嘶力竭叫嚷着要求上诉,反复瓣解自己被坏人迫害,一再声明自己无罪,也信誓旦旦要求揭发院长与新任上司,声称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直到在警察局见到自己被逮捕的家人,被政监委员要求主动交出底片,以获取宽大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酬一自己所做的这些根本就是一场闹剧。根本不可能威胁任何人,却活活葬送了自己的一切。

。。。。。。

林翔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仰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着坐在对面,神情木然的囚犯。

嫉妒心能够使人变得疯狂,进而产生出各种混『乱』不切实际的念头。如果单纯以人『性』作为问题的解释观点,那么陈守仪的所作所为例也勉强还能说得过去。问题在于。。。。。口废土不是文明辉煌的旧井代.红『色』共和军也不是能够自由申瓣,并且通过媒体网络宣传一切秘密的民主社会。尽管掌握着秘密,但是在没有足以对抗国家机器碾压力量的情况下,结局,只能是死路一条。

“说吧!底片在哪儿?”

林翔重新点起一枝烟,坐直身体。他开始明白这案子的重要『性』一一删一陈守仪一家的死活并不重要.关键是那些被他藏起来的底片。

老人疲惫地翻了翻眼皮,讥讽地看了看他,从带有变黑血痴的鼻孔里轻“哼”一声,便一动不动呆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尊毫无生命力的死硬雕塑。

从口中喷出一股浓白『色』的烟雾,林翔黑『色』阴郁的目光慢慢扫过陈守仪全身.淡淡的说:“你的妻子、父母、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婿,还有你的小孙子,所有人,都被关押在这座监狱。根据从新京方面发来的消息,他们只是本案的第一批嫌疑人。现在,你的亲友均被列为第二怀疑对象。在不排除你把底片交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的前提下,所有人都可能被拘押受审。”

陈守仪没有回答,甚至干脆闭上双眼。不过,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不由自主颤动的手指,已经出卖了他此刻内心世界的纠结与挣扎。

“七十三劳改农场与其它监狱不同。”

林翔继续着自己似乎没有任何效果的谈话:“这里关押的犯人不仅仅只有政治犯,还有强/『奸』、抢劫、杀人,甚至犯有虐杀重罪的死囚。我会把你的所有女『性』家属与他们关押在一起,或者当作日常劳作表现好,或者某个政治觉悟较高犯人的奖励。嘿嘿嘿嘿。。应该明白,在监狱里关了十几二十年的那些家伙,恨不得连母猪都要按在地上/强/『奸』。更不要说你的家庭女『性』成员。他们一定会非常享受你的妻子和女儿。放心吧!在整个劳改农场所有男人没有全部轮过一遍以前,她们还不会死厂一栅一”

陈守仪猛然睁开眼睛,愤怒让他的脸胀得紫中发黑,嘴唇『乱』颤,却紧紧咬住牙齿,没有说话。

“这里距离新京很远,物资补给情况非常糟糕。犯人伙食品种单调,除了土豆.就是玉米渣子粥。”

林翔微笑道:“监狱里经常有犯人莫名其妙失踪,伙房里也时常发现来路不明的骨头。你也知道,对于那些快要饿疯的家伙,我们管理一向很宽松。由于食物不足,他们想尽办法拼命寻找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呵呵!对于人体生理结构,我多少知道那么一点点。与男『性』相比,女『性』的皮下脂肪层要偏厚一些。油多,吃在嘴里自然更香。尤其是你那个只有六岁大的小孙子。。。。。。肉质应该非常鲜嫩,甚至很可能连骨头嚼在嘴里也是脆的。。。。。。”

“够了!你,你给我住口一栅”

陈守仪终于从雕像变回了一个活着的人。刚才这番话显然击中了他的要害,他的面容扭曲着,呼息粗重得如同“吭哧,.作响的风箱。他拼命伸张开双手十指,又紧紧捏握成密不透风的拳。牢牢卡住手腕的铁镣,被左右摇摆撞击得“叮当”『乱』响。

过了很久,他终于从狂暴愤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颓然地倒坐在椅子上。几分钟后.才慢慢抬起头,用明显带有哀求的口吻,低沉地说:过他们删”

“这取决于你一”

林翔收起脸上的笑意,加重语气:“底片在哪儿?”

陈守仪张了张嘴,脸上满是恐惧,从眼眸深处放『射』出来的目光,却隐隐还有些犹豫。

么我呢?”

他嗫嚅着问.似乎还有一点点微弱无比的期待。

“你必须死一一,.

林翔动作优雅地翘起夹住香烟的手指,淡淡地补充道:“如果拒绝,你的家人会陪你一起下地狱。而且。。。。。。他们的死法,比你更加凄惨,倍受折磨的痛苦程度也会加剧十倍、百倍。”

“你们。。。。口。你们这些魔鬼一一一一”陈守仪双眼怒张,稀疏的头发似乎随时可能根根立起。

“对于你们这种自绝于人民的罪犯,必须采取最严酷的专政手段。”

林翔分毫不让,口气森严:“当然,如果你能坦白,党和国家耳以给与一定程度的从宽。前提是栅一一一你必须交出底片。”

陈守仪沉默了。

汗水从额头上不断流下,打湿了半敞开的衣服领口。他弯曲拱耻的后背在快速而轻微地起伏着,显然已经控制不住呼吸的节奏。

“我很清楚你们那些手段。政治监察委员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牵涉嫌疑的对赢”

停顿片刻,他慢慢抬起苍老的头颅,悲凉地说:“那些东西实在太重要。一旦交出来们会杀光我的所有亲人,一个不留。即便你不想这么做,伟大领袖的儿子也要杀我全家。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

林翔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弹了弹烟灰,说话口气依然冷漠不变:“这里是第七十三劳改农场,不是新京。政治监察委员会只接受领袖直管,九十七公子也无法『插』手。只要你的家人一直呆在这个地方,那么他们就非常安全。别忘了,这里的监狱长。。。。。。是我。”

“可是。。。。”对于这番话.陈守仪并不完全相信。

“没什么可是的。”

林翔掉转烟头.在玻璃烟灰缸里重重摁熄,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没有选择,也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本。我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我会直接从重刑区调出上百个死囚.当着你的面,把你的所有女『性』家族成员全部轮上一遍,让你好好看着他们死。可以的话,也可以分给你一块那个孩子的肉让你尝尝。,.

短短几分钟,陈守仪已经变得苍老和虚弱了许多。他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眼神也有些散『乱』。

林翔坐直身子,重复了一遍先前已经说过的话。

“说吧!底片在哪儿?”

。。。。。。

新京城的天空,弥漫着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干燥。街头,看不到任何与旧时代类似的绿化带,也没有沿着街道两边整齐排列的行道树。偶尔有几株胡杨之类的耐旱植物矗立在城市角落,也大多早已枯萎,或者只剩下光秃发黄的枝干。放眼望去,笼罩着整个城市的基本『色』调,不是如同漫天风沙般的暗黄,就是被无数钢筋混凝土建筑覆盖产生的灰。

政治监察委员会主任的办公室,被悬挂在窗前的帘布,遮映出一片朦胧的淡光。没有那么刺眼,甚至能够感受到一股无比惬意的清凉。但是在这种环境里久站长坐,却隐隐会感觉到越来越冰冷的寒意。

身穿黑『色』中将制服的逸风坐在办公桌后面,聚精会神看着摆在手边的几张底片。桌子对面,林翔坐得笔挺,脸上丝毫看不到任何表情。

“很不错。这些东西非常重要。”

几分钟后,逸风拢了拢散开的底片,抬起头,满意地笑道:“陈守仪那个老家伙终于肯招了。。

。。口。年轻人,你比我想象中更有办法。看来,把这个案件交给你去处理,是对的。”

不等林狙回答,他又继续道:“不过,在这个案子的后续处理上,你似乎有些擅权指的是陈守仪家人的安排。”

“我正准备向您报告。”

林翔认真地说:“根据我的调查,他的家人并没有牵涉其中,甚至根本就不清楚陈守仪本人的所作所为。他的子女均为经验丰富的高级技工或者工程师,妻子也是拥有四级资格证明的专业医生。他们对党和国家还有用,如果作为同案犯一起处死,实在太过浪费。借助本案对他们敲打敲打,在七十三劳改农场接受一段劳动改造,两至三年刑满释放,他们才会更加坚定对伟大领袖的忠诚信念,创造出更多的社会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