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乌雅答应有孕的消息，很快就让整个后宫的嫔妃都知道。很多嫔妃都快扯烂了手帕，唯有胤礽知道生育皇子的乌雅答应，只能晋位，却不能养育孩子，养育孩子的人是佟贵妃。

孝庄是不会让佟贵妃有身孕。这佟贵妃一旦有了皇子，佟家心肯定会大。为了安抚佟贵妃，孝庄肯定会把这个孩子交由佟贵妃抚养，然而乌雅答应的身份也不适宜抚养皇子。这代为抚养并不记在佟贵妃名下，这孝庄的手段可谓是高明之极。

胤礽对乌雅答应的关注慢慢减少，与其关注她还不如他多花些时间逗逗胤祉。起码胤祉现在一看到他就嘴巴超甜的喊他二哥，一给他糕点，他就傻愣愣地在笑着。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为了逗逗胤祉，那么现在的他，是真的觉得年幼的胤祉，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他是胤祉的哥哥，他有了个包子弟弟。

胤礽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绪不宁，他总觉得即将有事情要发生，只是是什么事情他真的想不出来，唯有默默地留心周边的事情。尽管他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他还是尽量不让旁人出现什么端倪。

“小李子，现在是什么时辰？”

胤礽只披了件衣服便坐了起来，看到外面仍然没有睡的小李子，他忍不住问了时间，只是开口问了之后，他却有些后悔。

小李子对胤礽这么早起来感到有些意外，但是他没有资格议论自己的主子，他说：“回太子，现在是丑时。”

“……”

胤礽没有在说话，他推开了一扇窗，看着外面的天。这漆黑的天泛着些许星星的微光，而旁边的满月看上去却微微地有些模糊。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觉得做事烦躁，而且心绪不宁也影响了他的大部分判断。

他已经不是年幼的孩子了，只是魂归年幼，他却有一股莫名的渴望。不知道是渴望亲人的关注，还是渴望得到康熙的关注，亦或者是渴望那个位置。他说不出他真正要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始终都会长大，始终会有面对的一天。

他知道如果说不想要那个位子，绝对是骗人！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一直都认为他自己最后会登上那个位子，只是没有想到他的结局是被二废，由看似□□的胤禛登上皇帝之位。他的心里若说一点都不难过不伤心，那肯定是不可能。

虽然胤礽不想想那么多，但是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自己曾经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今夜忍不住嘲笑了自己一番，他什么时候开始会如此婆婆妈妈，总是想着以前怎么怎么样，是放不下忘不了吧。

“呵。”

胤礽知道自己身不由己，不是他想要不当太子就能不当。他的太子之位关注的人很多，赫舍里氏更是将大部分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这儿。赫舍里氏渐渐息微不比当年索尼一辈时候的光景，原因有很多，但是他看出康熙时忌惮赫舍里氏一族，不，准确来说是忌惮曾经辅政大臣的后裔。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胤礽在窗边坐了一晚上的原因，第二天他就开始发热。

只是吹了些风而已，想不到胤礽的身体这么差，小坐一晚就开始发热，整个人都头昏脑胀，他唯有苦笑不得。他生病的事，很快康熙、孝庄和孝惠三人都知道。他们三人都叮嘱太医密切关注他的身体状况，发热是件可以大可小的事情。

正当大部分人都以为胤礽只是无关痛痒的发热，可是他反反复复了几日之后，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确诊他得了天花。这下可不得了了，太子得了天花，可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患上天花的人，痊愈的人并不多，相反死亡的人却特别多。所以，胤礽患上天花这个病，惠嫔做梦都快笑醒，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胤礽患上天花不久之后，胤褆也得了天花。

孝庄虽然不说什么，但是默默地让苏麻喇姑留意着后宫的动向，这胤礽跟胤褆同时患上天花显然是不同寻常。这宫里毕竟除了这两个阿哥患了天花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患天花，这天花来得可是来势汹汹。

自从年初这孝昭皇后驾崩后，后宫的事务几乎都由佟贵妃打理，尽管她没有掌印章，但是也位同副后，摄六宫之事。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孝庄第一时间就是敲打佟贵妃，免得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胤礽已经发热了三天了，可是都还没有开始发出斑疹。这天花要完完全全痊愈，必须要发出斑疹，丘疹，疱疹，脓疱最后才是结痂脱痂和遗留痘疤。太医院的太医都不敢下太重的药，担心太子的身体无法承受那狼虎之药。

“保成怎么样了？”康熙每日一有空就是询问胤礽的情况，康熙曾经出过天花，他知道那种感觉很难受，而且胤礽跟胤褆两兄弟一起出天花，他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忧心。胤礽跟胤禔两人都是他目前看中的皇子，他们平日里的身体健硕，他已经得了不少孩子，也失去了不少孩子。

“回皇上，太子仍未出痘。”

康熙想了想说：“务必时时刻刻留意保成的病情，保清的病情也要抓紧。朕要看到的是毫发无损的两个阿哥，朕不要太医院的尽力。”

“是。”

底下的太医都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这太子必须要想更好的办法治疗，看皇上的意思是太子在，他们脖子上的人头在，要是太子医治不好，他们就在责难逃。想到这里，他们的后背泛着些许冷意。

太医一点都不敢大意，这天花一旦出痘便开始让传染人，他们虽然怕死，但是想到家里的家人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自己死不怕，最怕皇上一个不高兴拿他们的家里开刀。

正当太医院处于恐慌的时候，一汉人的太医梁永昌主动接手了太子的病，他的医术虽然不是太医院最顶尖的人，但是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太医。而且他本身胆子很大，一直想要做一番大事，可惜由于他是汉人的身份一直都备受太医院其他太医排挤。

康熙对这梁永昌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的家族世代都是当太医。尽管他在太医院并不是最出色的，但是看他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康熙思索了一番，最后还是让他接手太子的病。

梁永昌接手了胤礽的病情之后，一改之前太医院其他太医开的温补药材，改用写祛热散结的药。他的胆大和心细的用药，胤礽倒是很快的开始出痘，慢慢地他更加放手去医治胤礽。他知道太医院其他太医喜欢做事留一手，不过这次医治太子一个机会，他并不想寂寂无闻的一直当那些庶妃的太医。

而康熙每日看胤礽好几次，见到他的情况慢慢地好转，康熙的心也淡定下来了。他知道这天花确实是来势凶猛，因天花死亡的人也很多，所以他也放了很多心思在胤礽和胤禔身上。

康熙的悉心照顾再加上梁永昌的医术，胤礽倒是开始慢慢地好转。而孝庄对康熙的做法也是默许，本来天花就是大凶之症，如果能像康熙那般痊愈，也未尝是件不是一件好事。而梁永昌为胤礽治理的药方也被送到胤褆那边，照料胤禔的太医根据他的药方稍微改动了些许，胤褆这边也慢慢地开始出痘，情况看上去还是挺好。

“皇阿玛。”胤礽全身乏力，四肢酸痛，他一睁开眼就见到康熙坐在离他不远处在批改奏折。而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出天花，难怪这阵子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康熙走了过去，摸了摸胤礽的额头赞赏道：“看来这梁永昌的医术确实不错。”

“保成感觉如何？”

“无力，酸痛。”胤礽现在终于明白当年为何曾经有一段时间如此依赖康熙，本来就是年幼的孩子，生病的侍候身边还有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皇阿玛，心里必然会产生一股依赖的情感。

康熙一天天的照顾之下，梁永昌的仔细用药，胤礽的病开始逐渐的明朗，脓疱也开始慢慢地结痂。康熙在胤礽出天花的这一段时间里，基本上是吃住都是同一个地方，生怕胤礽有什么特殊变化，他不知道。

人非树木孰能无情。

胤礽对康熙就是这样的感觉，不管未来怎么样，发生些什么事情，他都记住了这一刻的皇阿玛。为了他废寝忘食，为了他如此辛劳。他又岂会无动于衷呢？

而胤礽出天花慢慢痊愈的消息，倒让是不少人都高兴，也让不少人失落。而惠嫔注意力完全不在胤礽这边，她现在只注意到胤褆。她的儿子跟太子同时出天花，她一想就知道肯定有猫腻，胤褆跟胤礽这段时间都没有任何接触。要说是巧合，她才不信。

孝庄查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查到什么实际性的事，只是查到了几个宫女和太监有些异动，为了不节外生枝，她暗中除去了这几个宫女和太监。她相信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一个人在缜密计算，也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她并不急着揪出这个人，她相信这个人肯定还会再次出手。

胤礽正式痊愈之后，他的脸上遗留下了些许痘疤，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他还是默默地看着这张有痘疤的面庞，越看越不是滋味。而康熙知道了却笑了，想不到这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叫美什么叫丑。想了想，康熙便命梁永昌配些去痘疤的膏药，然后再送去给他。

不点都不矫情的胤礽，每天基本上都涂两三次，他不期待全部都消，只要不那么难看就好。原本一直白嫩嫩的脸蛋，现在一下子多了些的痘疤，想想心里就满满的不乐意。

胤褆在胤礽好了四五天后，也宣布正式痊愈了。这样康熙十分高兴，大笔一挥就封了梁永昌为正四品院使，专门负责太子的日常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