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嫡女御夫记

178,杀人动机,雨中借宿(必看)

“这贼偷盗后,没留下任何痕迹吗?可仔细看过现场了?”虽说一时半刻窦子涵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她毕竟是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一些基本的爱国情操还是有的,这城防布局图丢掉了,有可能产生严重的不可预料的后果,这图要是找不到,林守备的官位恐怕就保不住了,弄不好脑袋都搬家。

不管怎么说,好歹还挂了一个义父的名讳,她也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

“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留下,林世叔也被刺客的同伙给刺了一剑。”

“哦,这件事王家表哥知道了吗?”出了这等大事,现在知情人不知有几个,既然林守备没打算瞒着李三公子,恐怕也瞒不过王皓王公子。

“世叔打算没打算隐瞒,也瞒不了。”李三公子的脸色还是一样的深沉。

“哎,既然瞒不住,那还是快点想办法将那图找回来的好,实在找不回来,日后只能尽最大可能改变原本的兵力配置,好在现在并不是战争期间。”还有缓冲的余地。

“睡吧,后天我们可能就要离开楚州城了。”

李三公子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脱衣上床,将她揽入怀中,准备入睡。

闹了半晚上,现在距离天亮恐怕就只余一个时辰了,窦子涵的确有了睡意,最主要的是,李三公子最后的那句话,让她总觉得明天将是个重要的日子,这件将军被杀案到了明天,凶手可能就要现形了,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了。

第二日一早,等窦子涵醒过来时,时辰已经不早了,早饭的时间已经错过,午饭的时间也近了,李三已经不在**,问了含笑,才知道这人一大早又出去了。

“三少奶奶,林姑娘一大早就被林大人派人送走了,都没有通知府中其他人去送行。”含笑一边为她梳理头发,一边道。

“已经走了,还真是急?”窦子涵闻言,也有些诧异,越发觉得这件事怎么就带点诡异。

不过随即又放下了,反正送走不送走这是林守备父女之间的事情,跟她没多大关系,而且听李三说,今天凶手有可能就被抓住了,他们明日也要动身了,她不是也要走了吗?

今天中午的饭,窦子涵仍是在自己房中吃的,李三公子爷没有赶回来,大概是受了昨晚李三所说话的影响,窦子涵这多半天都有些心不在焉,避免节外生枝,她就一直待在房中,到了晚饭前,李三公子终于回来了。

“走吧,我们去陪世叔,和王家表哥吃饭。”不等窦子涵发问,他就拉了她的手道。

窦子涵只好将满心的疑问先压了下来。

到了饭厅之后,窦子涵觉得也不过一天多没有见到林守备了,对方不管是脸色还是神情都苍老了许多,精神也差了许多,林公子不在,林姑娘已经被送走,在场的也只有王皓王公子一人。

“先用饭吧。”林守备看到人到齐了,只是不带任何情绪地说了这么一句。

饭菜很快上了,窦子涵觉得饭桌上的气氛实在诡异,不知道李三和王皓王公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可她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等饭菜吃了一半时,林守备放下筷子,用绢帕擦拭了唇角,坐直了身子道:“你们是从何时开始怀疑的?”

窦子涵闻言,不由地将目光看向了王皓王公子和李三,见他们两人也停下了筷子,莫非,他们现在呀谈的就是关于这些将军之死的事情?

“从林家的庄园,世叔你才是庄园的真正的主人,在自己的地盘杀一个人对世叔来说,轻而易举。虽然潜之世弟也可以自由出入那庄园,可他如果是凶手的话,就绝不会主动将那地方招认出来,从而引起了我们的注意,结果,娘子又在那园子的亭子石凳上发现了血迹,虽然守园子的曲老爹又聋又哑不能提供任何线索,可曲老爹既然在事后是清理现场的人,岂能一点不知情,就算他又聋又哑,可是与你们交流起来,并无大的阻碍,那他为何不愿开口,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在维护对他很重要的人。”李三公子先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窦子涵吃惊。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凶手是林守备,也许是她先前进入了一个盲点,总是下意识地将林守备排除在外,其实,正如李三所说的,林家的园子里有可能是犯罪第一现场,林守备本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只是找不到他杀人的动机,她才从来没有将对方列为嫌疑人。

王皓王公子既然没有反驳自家表弟的话,那就说明他认同李三的推断。

李三公子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当然,那园子虽然是世叔家的,曲老爹维护的人也不一定是世叔,为了确认,前日,我将附近周围的住户全一一暗自探访过了,又查了所有关于曲老爹的资料,发现曲老爹这么多年都是孑然一身,性子孤僻,再加上又聋又哑,和周围的人也不怎么打交道,周围的住户只见过世叔和潜之世弟偶尔去过那园子,那么,在庄园里能够杀了人,事后又让曲老爹能够维护的只能是世叔你了。这一点,恐怕是潜之世弟那天从庄园回来后,就有所怀疑了吧,可就算再当时,世叔有杀人的嫌疑,但我们却找不到世叔杀人的动机,这线索就算断在这里了,恰好,等我们从庄园回来时,死去的小李将军又自认是杀死大李将军他们二人的凶手,让这个案子更加陷入了一团迷雾。”

“小李将军的确是自刎的,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可他为何却要承认自己是真凶呢?既然要认罪,为何不在当时留下遗书言明呢?却迟了两天后,让他家表哥将那书信才送到世叔的手上,梦阳当时也很疑惑,可后来,王家表哥却查到街上打更的马二在大李将军被移尸的那天晚上早早见过小李将军出现在自己故居前的那条街上,那么,有可能是在世叔当晚移尸时,小李将军本就在自己的故居内,并亲眼看到了世叔你移尸的过程。”李三公子接着道。

“娘子提醒我说,既然小李将军的故居不是案发第一现场,凶手千方百计地要将尸首搬运到这个地方,就像某种献祭仪式,那么,这小李将军的故居到底发生了何事?表哥又将这小李将军的故居整个查了个底朝天,最后发现,这一切都要归结与十二年前的那场战争,那场极其残酷的战争,当时,楚州城早就断粮许多天了,后来,城内能吃的东西都被吃掉了,到了最后,有一些老百姓也被饿死了,可世叔仍不愿向叛军屈服,还是继续坚持了下来,终于等来了援兵,可当整个楚州城解围时,城内的女子几乎死亡殆尽了。这些女子,有些是帮着守城时战死的,有些是饿死的,还有一些,就是在小李将军的故居,被活着的兵士杀死吃掉的。

不仅如此,能够聚集在小李将军故居的,恰好都是城中官员的家眷,其中,就有小李将军的娘亲,姐姐,世叔您的妻女,虽然当时不吃她们的肉,恐怕你们根本支撑不到援军前来,这楚州城就破了,叛军进城,余下的这些人也同样活不了,可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分食的事情正常人都承受不了,传出去,也会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所以,当楚州城解围之后,世叔你下了令,让活着所有的人都保守这个秘密,只说,所有的官眷都死于战乱了,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又怎么能够完全抹除呢?当战争远去,平安到来时,活着的人,有的人终生却落在这个噩梦中,不得解脱,如世叔你和小李将军,世叔当年与婶娘曾经是多么惊采绝艳的一对,世叔也曾为了救婶娘一命,在悬崖壁上挂了一天一夜,更为了求娶婶娘,在婶娘府上门前的雪地上,跪了三天三夜,二十年前,谁不说世叔是这世上最痴情的男子,可最后,却是世叔亲自下令,让所有的世叔先分食了婶娘美丽的身子,而小李将军当年也不过才是个少年,好不容易吃了一顿肉,最后才知道,那竟然是他那美丽的姐姐和娘亲的身子,从此,落下了一个隐疾,面对女子终生不举,见了女子只有呕吐恶心的感觉,也许,在内心深处,小李将军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所以,就算他知道自己一向敬重如父的人在十二年后杀了当年分食自己亲人的人时,并没有选择告发,既然活着生不如死,自尽何尝不是一个解脱,所以,小李将军,也将自己作为祭品布置了一个献祭现场。并留下了一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模棱两可的书信。”

“是呀,我曾在岳父面前发誓,这一辈子都爱护雪儿的,可最后却是我亲眼看着雪儿雪白的身子被人分食,我就算死,也不会杀死自己最心爱的妻子,可他们都逼着我做,逼着我做出选择,最后,是雪儿自己用一把剪刀刺死了自己,临死前,只希望他们放过我那才七岁的女儿,可当我巡了一趟城回来之后,我唯一的女儿也没有了,我岂能不恨,我宁肯自尽殉城,也不想分食自己最心爱的妻子和女儿,虽然,他们中间也有人分食了自己的亲人,可我们也变成了一群畜生,一群畜生。”

窦子涵被李三公子和林守备的话给惊的说不出话来,吃人肉,而且还吃的是自己亲人的肉,她不知该说什么了,不过却从两人的叙述中可以描摹出当年那残忍的一幕。可既然林守备是凶手的话,那他未免太善于伪装了,简直被奥斯卡影帝还会演戏,从头到尾,他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出现查找真凶。

现在想起来,这楚州城女子如此少,林府的人向来吃素,就不足为奇了。可是,林守备不管是处于迁怒或者还是其他的情绪,为何过了这么多年后,他才要将当年事件活下来的一些人赶尽杀绝,还不等窦子涵开口发问,王皓王公子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时候?”

“林华,将书房桌面上那几张纸拿过来给两位大人看看吧。”林守备吩咐站在他身后的林总管。

“是,大人。”林总管神情凄楚,但还是应命了。

林守备却接着道:“楚州城虽然守住了,可活着却是最大的痛苦,这些年,圣上曾经要将要调离其他地方,我都没有同意,只想留在这里,等着雪儿午夜梦回时能够入梦,可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想,她应该是恨我的,恨我没有保住我们唯一的女儿,才不愿来看我,当年的事情,已经成了一个永远的秘密,可当年逼我做出选择的人,有些却加官进爵,醉生梦死,全然忘记了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可我并没有真的打算要他们的命,但我却在我自己不知道时杀了他们,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当小李将军死后,你们来到楚州城后,我那时是真的想让你们帮我查到凶手的。”

“义父的意思是你杀了人后,在你的记忆中并不存在?”窦子涵终于抓住机会发问了。

“是,有几个晚上,我醒过来后,却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还穿着夜行衣,晕倒在一些不同的地方,脑子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知道在昏迷时,到底做了什么,最后,我想了一个笨法子,结果,在我醒过来后,就发现自己竟然在纸上写着,昨晚,我见到了雪儿,她还是当年一样的美丽,不断地告诉我,让我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其实,从叔父那晚喝酒时,我就知道是叔父杀了那两位将军。”大厅侧门口站了一人开口道,正是林公子。

“傻孩子,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叔父连累了你。”林守备看向林公子叹息道。

“叔父,潜之又能走到哪里去,还不如留下来继续面对。”

“潜之世弟的意思是,那晚被我撞破世叔半夜饮酒时,其实,世叔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李三公子想起那晚的事情开口道。

“不错,那晚,我心中有事,想找叔父说说,却没想到竟然碰上了李世兄,如果上前李世兄上前扶住叔父的话,就能从叔父不设防的话中听出,杀死两位将军的凶手就是叔父,所以,我当时听到后,大吃一惊,几乎没有考虑,就打晕了叔父,”

李三公子闻言,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天晚上,要不是他中了自家娘子的痒痒针,痒的实在受不了,也不可能大半夜的在外边晃荡,说不定真的上前打算和林世叔一起喝几盅呢?

窦子涵现在回想起来,难怪第二日,他们去园子时,林公子的神情都很可疑,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林守备杀死了两位将军,怕自己查出什么来。

这时,林总管也将林守备吩咐的那几页纸拿了过来。

“这就是我在不清醒时写的。”林守备示意林总管将这纸张递给其他人看。

这几张纸传到窦子涵手中时,上面果然写了一些杂乱的话语,特别是其中有关于,林守备要在认亲宴会上要将剩下的那几位将军都毒死的计划。看了这几张纸,窦子涵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林守备应该是患了精神分裂症,这种病症其实在现代并不少见,就是一种双重人格,就是身体内产生了两个意识,从纸张描述来看,那一个人格清楚林守备这一个人格做的任何事情,可林守备现在的这个人格却不知道另一个人格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如果世叔我开始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杀了人,可越来越来多的破绽,越来越多的感觉都指向我可能是杀死他们的凶手,我岂能真的一无所觉。”林守备叹息道,脸色却很坦然,也许,当一切都说开了时,他心中反而有了解脱的感觉吧。

“义父从前一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只是近来才出现这种情况的吗?”窦子涵将手中的纸张反复查看了片刻后道。

“这种异常最早出现在半个月前,从前从来没有过什么异常。”虽然杀人是在他不清醒的状态下做的,可已经做了,该是他能承担的,只是恐怕要连累家族,还有他那可怜的女儿。

“表哥,林姑娘是半个月前出现在楚州城的吧。”窦子涵已经想明白了其中一些关节,向王皓王公子确认。

“不错。”

“义父,如果子涵没有猜错的话,您之前的许多年一直很正常,却在半个月前出现了这种病症,是因为你曾在街上见过林姐姐一面,相似的面容唤醒了您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唤醒了您深埋的各种情绪,才让另外一个您不断地计划着去杀人。”窦子涵尽可能用他们能够理解的话语来解释这个问题。精神分裂症,在现代一说,大多数人都知道,可在这时代,许多人还是不能够理解的。林守备当年经历了那么残酷的事情,这么多年一直压抑着,林姑娘的出现是一个契机,出现精神分裂也是正常的。只是,绕了一圈,凶手却在自己身边,窦子涵也说不清对林守备的感觉,虽说战争是残酷的,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可楚州城当年的那场战争已经超越了战争的残酷,变成了人性的残忍,给留存下来的人造成了严重的精神创伤,如今的一切,也不过是在为十二年前的战争继续买单罢了。

“还是娘子聪明,这也是我和表哥就算确定是世叔杀了他们,却总觉得世叔的行为很矛盾的缘故。”李三公子几乎是和自家表哥一起查清了这个案子,可这个结果,却不能让他的心情放松,他甚至想,如果当年楚州城的守将是他的话,他又会怎样去选择,从这个案子后,李三公子的心性在某些方面才开始真正地变的成熟起来了。

“义父之所以将林姐姐送走,是义父已经自己确认了自己是凶手是吧。”就算林守备不确定,但一定是怀疑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案子闹的这么大,古代又习惯上株连九族,林姑娘再不怎么样,都是要受牵连的。

“难道不会是有人暗地里控制了世叔的心神吗?”王皓王公子作为暗影首领,窦子涵的这一套解释,听起来跟失魂症倒是有些相似,他回京后,是要向皇上禀告的,自然想的比较深远。

“这个,应该还是和失魂症有所区别的。”精神疾病本就是一个不容易功课的命题,在现代,就有许多罪犯有各种精神疾病,这药阐述起来,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还有一些事情,比如说催眠,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很玄妙的,她倒是不能下一个肯定的结论。

“两位世侄,老夫杀了人,虽然是不受控制的,可这些年也算解脱了,只求你们能放过香儿,她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临了,我这个当爹的还要连累她,这让我情何以堪呀!情何以堪呀!”林守备的眼中渗出了泪水,面色痛苦。

“林大人,如果林姑娘昨晚好好待在自己房中的话,那今日,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既然盗走了楚州城的军事布局图,这就不是我和梦阳能够做主的了。”

“什么?不可能,昨晚偷图之人分明是个男子。”林守备闻言,猛地站起身来。

“将人带进来。”王皓王公子吩咐道。

窦子涵的目光也向门外看去,结果,就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带了进来,男子身后,正是林姑娘,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林姑娘的脸色仍是淡淡的。

“世叔说的男子是他吧,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那晚,我们在小李将军的故居设置了埋伏,当时被一个喷嚏惊动了世叔,打喷嚏的就是此人吧,后来,当我们追捕世叔时,也是这人出来阻挡我们,扰乱了我们的视线,从那以后,我们就一直在追踪此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自投罗网了,至于林世妹,还真很是凑巧,早不认亲,迟不认亲,偏偏在这个时候认亲,如果要认亲的话,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出现,反而藏头露尾,难不成以为我们都是傻子,本官只是想知道这位姑娘到底要干什么,这才不动声色,等着引蛇出洞,却没想到,世叔觉察到自己杀了那几位将军,为了不连累自家女儿,急着要用这位姑娘走,结果这位姑娘忍不住,终于昨晚动手了,该说你们这算盘还真打的不错,要是换成其他人来,恐怕还真的找不到那图在哪里,因为,世叔将它和当年自己妻子的遗物藏在一处,那天认亲时,并没有避着这位姑娘,结果,还真让这位姑娘给找到了,本官也不知该说你们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呢?本官已经从中毒的方将军口中知道,当年的林姑娘早就死在了楚州城内,这位姑娘又是何人?”王皓王公子略带几分嘲讽语气道。

假林姑娘这时冷笑着开口:“指挥使大人真是好算计,可就算如此,那图还是被我们送出去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

“这位姑娘莫非说的是这张图?”王皓王公子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张羊皮卷,扬了扬。

“你——”假林姑娘脸上的笑容冻住了。

“带下去,好好审审。”王皓王公子挥手,命令他的人将人带走。

房内的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凝滞,窦子涵也有些意外,事情一下子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片刻后,林守备才叹息道:“我知道她不是香儿,但还是希望她是香儿,罢了罢了,她又怎么可能我的香儿呢。世侄,这是我给皇上写的请罪折子,就烦你转交了,一切事情我都写清了,只是,潜之这孩子,是无辜的,希望你能多多关照,不要让他受我的连累。”林守备从袖子中拿出一封奏折,送到王皓王公子手边,看着对方接过了奏折后,唇边却露出了一抹解脱般的笑意,随即,唇边,大口的黑血流了出来。

“义父!”窦子涵见状,忍不住喊出声来。

“子涵,你是义父见过最独特的一个姑娘,义父希望你能和梦阳一生都能平安喜乐,白头偕老,将我的那份遗憾补上。”林守备挤出一抹笑,整个笑容变得慈爱道。

窦子涵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她现在对林守备的感觉特别复杂,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当年这位文武全才惊采绝艳的男子的风华,可一场战争,让这人的人生变的支离破碎,让她不免多了几分唏嘘和怜悯。最后,他才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也算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吧。

案子破了,王皓王公子回京复命了,楚州城的军事要务暂时交到了其他人手中,在皇上没有下旨之前,关于林守备的死因并没有公示。

毕竟叫了几声义父,最后,林守备的尸体还是窦子涵夫妻两收敛的,在为对方净身时,窦子涵发现了林守备右臂上的伤口,联想那晚,李三公子与王皓王公子联合起来瓮中捉鳖时,说刺伤了凶手的右臂,原来如此。接着,她又想到,李三公子那日特意向林守备求字,恐怕就是为了确认林守备身上到底有没有伤吧。

由于林守备是非自然死亡,自然也不能如同正常情况下发丧,王皓王公子回京时,也带了李三公子呈的一封折子,将这期间的事情记述了一遍,其实,主要是不想让林守备这个义父的事情牵扯上窦子涵这个义女,另外,也给林公子说了几句好话。

他们夫妻两只是过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更何况,林守备后续的事情也轮不到他们处置,只是这个案子,毕竟耗费了他们许多心神,当尘埃落定之后,他们心中并没有多少轻松之感,也许,关于人生,关于爱情,关于人性,关于战争,关于仇恨,等等这些东西从来都是沉重的。

第二日一早,他们又重新踏上了新的路程,接下来的日子,倒是风平浪静,只是越往南,这天气比较温暖一些了,虽然整个时令都处在冬日,可南边的冬日和北边的冬日毕竟是不同的。

这日,早晨出发时,天空还是晴朗异常的,到了下午,天却突然下起雨来,这雨势不小,看来一时半刻是停不了的。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本就不是官道,路径本就不好走,这雨看情况一时半刻又停不了,只能向前走,打算找一个能够歇脚的地方。

由于道路泥泞的厉害,只有窦子涵一人被李三公子强制地关在马车里面,不让出来,唯恐淋着雨,李三公子和其他人则下了马车,在雨中行走。

窦子涵本不是那么娇弱的人,和李三公子反抗了半天,这人根本不通融,最后只好无奈地留在马车里。

好不容易一行人一路上将马车连推带拖地走了一截,看到前面似乎是一个镇子,镇子东头有一户人家,应该是那种大户人家,从房子的外表上就可以看出来,在细密的雨丝中无声地矗立着。

众人看到有一户人家,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在半路上折腾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也有点人困马乏了,这天色也不早了,这道路泥泞地,也不适合继续赶路,不如今晚在这镇子上借宿一晚。

打定了主意,李三公子吩咐小四去前面打探一下,看这镇子上有无大的客栈。

片刻后,小四回来道:“公子,三少奶奶,这镇子倒是有一家客栈,只是只有三间小房子,根本不够我们一行人住,更别说,停放行李了,不如,我们就在镇上寻一户人家借宿一晚吧。”

“也好,你去找找,要看人家是否方便。”李三公子虽说从小是锦衣玉食的,可他毕竟在外流浪了几年,倒不是那种娇弱的世家公子哥儿,可有窦子涵在呀,有窦子涵随行,他自然希望这一路上能让自家娘子尽量过的舒服一些。

“好的,公子,三少奶奶,你们再等等。”

又过了片刻,小四过来回报:“公子,这镇子小四刚扫了一遍,其他都是小门小户,恐怕并无什么多余的房间来安置咱们,只有这镇东头的房子是镇长家,小四刚已经问过了,守门的已经进去禀报了。”

窦子涵在马车内,掀开一边的帘子向外看去,天灰蒙蒙的,这雨真的一时半刻停不了,虽然出京的时候,准备了雨伞,可这冬天的雨一下,温度骤降,她坐在马车里面都能感觉出凉意来,更别说,外边又湿又冷的其他人了。

也不知小四是怎么说的,片刻之后,那镇东头的房子的大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一个胖胖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撑着伞被留在门口的李家的护卫带着来到了李三公子他们的马车前。

双方寒暄片刻后,那管家语气恭敬多了,窦子涵李三公子这一行就算再奉行低调的原则,也低调不到那里去,那管家也算是有几分见识的,给京城的贵人行个方便也无什么不可。

一行人被领着进了大门,从那管家的话语中可以听出,这是一个名叫清水镇的地方,镇子中间有一条小河流过,虽然是下雨天,不过从这镇子大致的布局和规格来看,这个镇子民众的生活水平还算可以。

清水镇镇长的家时一处四进的院子,院子还算宽敞,总管先派人引着李家的下人们将马车,行李移到了客院那边,因为,一行人因为这雨下的的确有几分狼狈,也不适合马上去拜见主人,最后还是那总管说了,让他们先梳洗过后,再去拜见主母,从镇长总管的话语中,窦子涵听出,这家的男主人,也就是镇长出了远门,不在家,现在家里只有几位女眷,一会,自然是让他们见见当家主母了。

这清水镇镇长的家自然比不上英国公府和崔家那些世家名门的气派,也没有窦家带点暴发户式的豪奢,给人一种书香人家的感觉,府中不论是房屋的格局,还是安排他们休息的院落的房间内的摆设,都很韵味,这让窦子涵初见,对这户人家不免多了几分好感。

主家派来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小丫鬟送来了热水,窦子涵他们这一行人倒是好好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梳洗完毕之后,这边的习俗一天只用两顿饭,晚上,还有一顿宵夜,再他们一行进门之前,主家已经用过了晚饭。

他们梳洗时,镇长夫人特意派人抄了单子,送到厨房中,为他们准备了晚饭。

又亲自派人给他们送到了房中。

窦子涵和李三公子在用晚饭前,窦子涵就示意含笑去打听一下这家都有那几位主子,好准备见面礼,见人准备见面礼,是这个时代的一种正常的礼节,他们在人家家中借住,对人家造成了不便,准备几样礼物是应当的。

经过含笑的打听,窦子涵基本了解了这镇长家的成员组成,除了镇长夫人这个当家主母之外,还有镇长的老娘老夫人,两个通房,两个姨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年龄尚小。

除了这些主子之外,剩下的就是下人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三姨娘是在十天之前抬进门的,那时镇长出门在外,这位三姨娘并没有圆房。

本就是借住在人家家里,没准明日雨停了就可以上路了,窦子涵无意对人家的家事多做打听,之所以简单了解一下,就是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夫妻两用过晚饭后,正准备出门,就听到外间有丫鬟道:“莲儿姐姐,今日不仅有贵客盈门,刚才我从夫人那还见到了刚进门的老爷,夫人让我过来对你说一声,一会直接领着贵客到前厅去。”

“多谢莲儿姐姐提醒,星儿知道了。”星儿是镇长总管派来暂时供他们差遣的一个小丫鬟。

还真是巧,这镇长今日竟然也归家了,不过也好,有些事还是李三公子他们男人在一起交流方便一些,如果府中都是女眷的话,总有些不太方便。

等窦子涵他们夫妻两到了镇长家的前厅后,窦子涵一眼都看到大厅坐着的几位主子,

坐在正中间的是一位年纪在五十多岁左右,脸如满月的富贵老妇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就是镇长的老娘,方老夫人。

在她的右下首,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这男子面貌清俊,有一股书卷气,应该就是这清水镇的镇长了。

在镇长的对面,老夫人的左下首,分别坐了三位女子,为首的一位看起来年纪大一些,不过大也大不了哪里去,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红衣,标示着她正室的身份,容貌甚美。

坐在第二位的那位姨娘看起来样子柔柔弱弱的,给人一种低眉顺眼的感觉,应该是一位姨娘了,年纪也不大,不过在她身边,还坐着着一个小姑娘。

坐在最后一位的女子,身穿桃红色长裙,容貌十分清丽,当窦子涵夫妻两踏进房门后,这女子恰好抬头向们这边望来,让窦子涵看了个正着。

莫非,这女子就是这镇长新娶的三姨娘了,厅中的这三位女子各有风情,窦子涵目光再次不经意掠过这位清水镇的镇长,从面相上来看,这位镇长也不像那种好色之徒,娶这么多女子,难不成是这个时代男子的正常情态,可这三姨娘,为何都等不及这镇长回府,就先被抬进门了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八卦?呵呵!

不过此时的窦子涵绝对没有想到,他们夫妻现在经历的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借宿事件,最后,却被卷入了又一桩凶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