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围捕

第60章 亲我

其实他早就有感觉了。陪他排练,接受他的微信,在剧组等他,带他出去吃饭,和他说似是而非的话,看到他和纪秋在一块就会变的阴沉,再到现在拼命救他,发烧时说了胡话。

沈清野没有失忆,对过去的事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他疏远自己,说话尖刻,都是他保护自己的利刺。但这不能掩饰他喜欢自己。

奚闻有点小得意,尾巴快翘到天上了。他在想沈清野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从前就喜欢吗?在一起前喜不喜欢?应该是不喜欢的吧,不然他不会那么生气,所以他是那种很纯情,会由走肾到走心的类型?

他乱七八糟地琢磨,耐心地等眼前的人消化现实,看人一脸震惊,再到羞恼窘迫,冷白皮肤都被气红了。

沈清野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手臂用不上力,奚闻去扶他,被他甩开了,“你别碰我。”

奚闻只有收回手,沈清野坐起来时手不小心撑到床,痛得满头冷汗,面部狰狞。

奚闻皱了眉,强硬得上前去搀了他上臂,帮他支撑起来,有点气恼,“你逞什么强?刚刚还说自己下次不会这样了,现在又这样。医生说你之前愈合得不好,留了后遗症,万一又加重了怎么办?”

沈清野浑身僵住,在小面包车上的对话重叠回笼,涌入脑海,他脸更红了。

奚闻隔着病号服摸了摸他胳膊上钢板取出后留的疤,眉间纹路加重,自言自语地说,“一道已经这样了,再加一道更是不能看了。阴天下雨的,非疼死你不可。”

沈清野像被什么击打了一下,浑身颤抖,然后猛然发力,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双眼狠狠盯着他,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眼眶却是红的,“你走,我怎么样都跟你没有关系。”

奚闻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沈清野重重呼吸,努力平缓,他把手往后缩,手臂蔓延上来的密密麻麻的刺痛尖锐地刺激着神经末梢。他咬牙忍过最厉害的一波,然后转过头不再看奚闻,语气森冷,“没什么,我没事了,你不需要再呆在这。”

奚闻攥紧手,知道自己不知怎么又惹到他了。“我今晚会在这里陪你,你之前发烧,医院要求要有人看护。”

眼睫上挂了冷汗,沈清野闭眼眨掉,“絮絮呢?”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小姑娘家的,不能总熬夜。”

沈清野说,“我没事,你也回去吧。”

奚闻坐回椅子上,非常固执,“我不会走的,你好好躺着休息吧,不要白费力气了,病人不应该老生气。”

“我不需要人陪。”

奚闻不想再跟这个死鸭子嘴硬的人说话,就拿了床头柜上的苹果,低着头用刀削苹果,薄薄的小刀在他指间灵巧地运动,苹果皮连成一串落下来,厚薄均匀。苹果是巡夜的小护士给他的,反正生病的人吃点苹果总没错。

苹果皮落在垃圾桶,他用刀平切下一片,用手拿着递过去,递到沈清野嘴边。

之前还水润的嘴唇,发烧发的都干裂了。

沈清野冷眼看他,奚闻也看回去,胳膊都举酸了,也不肯放下。

好像按下了静止键,着实有些傻。

要说倔,奚闻也是认准了一条道就不回头的类型,仰着头像头小牛,两人对峙,谁磨不过,舍不得,心肠软,谁就输了。

最后还是沈清野受不了这种静默,低下头,张嘴咬了进去。嘴唇碰到手,沾了苹果的甜汁,甜的像蜜糖。

奚闻收回手,看他吃完了,又递一片过去。最后把一整个苹果削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凹凹凸凸的苹果核裹着果肉,奚闻三口两口啃了,然后把核扔了,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

出来时,沈清野就坐在床头,还看着他,嘴唇上残留汁水,自己没有发现。

奚闻走到床头,可能是觉得沈清野还喜欢自己,所以胆子都变大了。

他突然俯下身,凑近沈清野的嘴角亲了一下,红润的舌头一卷,把嘴角残留的汁液卷过,把干裂的嘴唇抚平。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忍着。

速度很快,亲了一下就退开,都没给人反应时间。

沈清野瞳孔震惊地收缩,整个人傻在那里。

奚闻抿了抿唇,欺负病人挺快乐的,就是稍微多了点罪恶感。

“苹果汁。”他解释,有意伸出舌头点了点下唇。

沈清野眼睫半敛,冷着声音,“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不像你刚回来那会儿的样子。”

奚闻呵呵傻乐着坐回去。“我刚回来时什么样?”

沈清野想了想,“有点怕我,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

奚闻心酸,因为那时候他是真的难过啊,怕沈清野恨他,讨厌他。

沈清野看着他,“你变化,是因为你觉得我喜欢你?”

奚闻眨眨眼,“我猜错了吗?”

沈清野毫无起伏地说,“猜对了怎么样,猜错了又怎么样。”

奚闻说,“猜对了我还可以亲你,猜错了我就再等等。”

沈清野一阵头疼地闭上眼,头靠着枕头,觉得他还是个小无赖,一点都没变,之前怎么会觉得他变乖了还有点可怜的。

奚闻拉扯着他平放在**的手指摆弄,突然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所以我猜错了吗?”

沈清野也正望着他,视线来不及收回,就正好对上奚闻的眼睛,月色里那双眼睛越发显得黑而明亮,瞳孔里满满都是自己,好像在看着什么珍宝一样专注凝视着。

很干净,十几岁的时候就很干净漂亮,到了现在还是一样的干净漂亮。他被这种一心一意的目光看了两年,就以为眼神里的东西都是真的。他是唯一的,也是不可替代的,是被真心爱着的。即使得到的手段不光彩,也糊里糊涂动了心。

但其实不是。他只是被刷了一层金粉的铁块,少年是被那团华丽光芒吸引而来的雀鸟,等有一日金粉剥落,露出暗沉无光的冷硬金属,奚闻就会失去兴趣,他就会被丢掉。

8年前他会弹琴,8年后他做了演员。他站在台上,光芒万丈的时候,奚闻喜欢;但剥掉虚名,只有他自己的时候,奚闻就不喜欢了。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从来看不懂,也辨认不清楚。

沈清野眼神暗沉了一点,他下颌点了点,缓缓开口,“上来。”

奚闻有些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沈清野说得慢,“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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