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颗蛋
明煜拆台, “你觉得谭雨菲的状态很好吗？”
桃木妖心虚，无法直视明煜，神情难堪, “那是因为她被我吸食了气机导致, 不过你没觉得她比过去变漂亮许多？”
明煜对谭雨菲过去如何并没有印象，不过他确实听到同学讨论, 话题围绕她长相忽然变出众。
“被妖怪吸食气机，人类会怎么样？”方蛇纠缠明煜十二年，影响的只是自己还好，就怕毒雾一类入体, 让身边的人, 尤其是小怪兽，损害到身体健康。
“会倒霉，失去一些气运。我不贪心, 谭雨菲顶多被厄运眷顾半载而已。”桃木妖老实交代。
“而已？”明煜眯了眯眼睛，狭长眼尾透出凌厉寒芒。
他不喜这种说法, 因一己之私, 为弱小的人带来灾厄, 却觉得已是手下留情, 不过尔尔。
明煜匆匆回忆过往几个节点, 想明白过去的自己为何屡屡受创, 原因竟是出在气机被妖怪所夺。
方蛇忽觉浑身一寒, 它正痴迷地观察小妖怪, 却被她漂亮的大眼睛猛地一刺，立刻嘶声伸冤：“我夺的气机也不多, 妖怪与人类之间自有天地法则掌控, 若是妖怪无所顾忌, 对人类的气机想夺便夺，那这世间早就是妖怪的天下，还有人类什么事？”
“直白点说，我们妖界也是有法度的，只要不过线，稍稍还是有那么点可操控的余量。”桃木妖用拇指跟食指，比出很短一段距离。
明煜懂了，就比如偷盗，被盗物品价值超过三千元会入刑，三千元以下，视情节罚款拘留处理。
再有，只要没被抓到，就可以逍遥法外。
方蛇跟桃木妖，应该就是屡屡在界限旁边蹦跶的妖怪。
方蛇犹豫再三，说出实情，“而且在我之前，你的气机本就剩的不多，也不知是哪只大妖下手，竟没有被天地法则惩处，这事蹊跷得很。”
明煜听出关键，“你是说，在这之前，就已经有妖怪对我下手？”
方蛇很肯定：“肯定是只厉害的大妖，小妖怪也没那本事。你还不知道吧，你气机多数被剥，寿数也跟着受影响，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了。”
明煜愣住，不到一年的寿命……
戴繁星心情犹如蹦极，虽然一早知道明煜未来命运，可从没有这一刻如此深刻，两人相处不多短短两三天，可明煜为人深深打动她。
她不想让他死。
她想让他好好活着，跟自己这只小怪兽做快乐的合租室友。
明煜短暂失神，心底有个黑洞，蚕食他七情，吞没他六欲，空留下寂寥寥的灰和暗。四野空旷，刮起凛冽寒风，割得他浑身疼，尤其是太阳穴，血管里的血液在急涌，鼓鼓跳动。
直到，小怪兽忽然伸出爪爪，揽住他脖子，紧紧抱住，“嗷呜嗷呜”，发出软绵绵叫声，在他耳边，将他从无底黑洞拉出来。
明煜抬眼，对上小怪兽翡翠色的眼睛，刹那间，月光回来了，风息也回来了……
感觉到气氛不对，桃木妖摸摸眼角泪痕，为讨好小妖怪，积极想办法，“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无解难题，在我看来挺简单。”
“嗷呜！嗷呜！”
快说！卖什么关子！
明明被训斥，桃木妖却陶醉捧住脸，语气激动，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想解决，找出那个大妖是一个办法，不行不行，大妖都很厉害的，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前几天我还感受到两个大妖气息……啊，不对，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是说，第二个办法，妖怪能夺人类气机，人类照样可以夺妖怪的妖气，妖气有助于人类延年益寿。”
终于完整表达完，桃木妖轻出一口气，嘴也软，腿也软，朝自己的真身桃树上靠。
方蛇越过他，噗一声将身形缩小。
“嘶，想要不受天地法则惩戒，还可以找坏妖怪来夺他们的妖气。”
一说起坏妖怪，明煜跟戴繁星默契一流，首先盯着方蛇看。
方脑袋感受到凉意，方蛇的尾巴尖颤了颤，心虚地小声道：“嘶，我过去夺的气机真不多，大不了都还给你。”
“嗷呜！”
现在就还！
桃木妖伸出黑手，从后面猛推方蛇，把它推到明煜身前，得逞后发出嘿嘿笑声。
仿佛明煜掌握自己这只老妖怪的生杀大权，方蛇紧张不已，当着小怪兽面，大声表明决心，
“还，现在就还，只多不少！”
话落，一团妖风席卷而来，黑黢黢夜色如雾滚动，紧接着化作萤虫，光点斑斓，乘风而起，通过方蛇的漆黑大口，飞渡而去，犹如倒泄银河，奔流不绝，往明煜身上溅落。
桃木妖怪叫：“你竟敢说没夺多少，老蛇妖脸皮就是厚！”
舍掉体内大部分妖气，方蛇身形放气似的，一再缩小，咳声不断，还不忘跟桃木妖吵闹，“嘶，树皮不厚？厚不厚我剥来看看就知道！”
二妖互相呛声，谁也不让，戴繁星目光担忧，停在明煜身上。
明煜只觉全身烘烫，想要发汗，四肢轻健不少，身心的轻盈感让他很是愉悦。
方蛇率先停止口角，定神朝明煜看去，蛇头正中隆起两个疙瘩，像在皱眉，“仅仅多出三个月寿数……”
桃木妖捂着肚子哈哈笑，笑得极没形象，“老蛇妖修法不到家，十二年转化的气机不过三个月寿数，十二年啊，换慢吞吞的老黄牛来，吸食的气机也不止这点！”
方蛇恼羞成怒，“明煜不一样，他可是有大气运的人，并非普通人类，妖气转化自然跟普通人不同，三个月寿数已是极限。”
当初它也是怕反噬，夺气机时才会小心翼翼，见缝插针，若是被天地法则锁定，它一早便要灰飞烟灭，化作天地间一缕烟尘。
明煜对结果接受良好，三个月，九十天，萤虫不过才三五天寿命，他已经比它们多出许多天。
再有，前路也并非死局，存在力挽狂澜的可能性。
明煜嘴角微微上抿，对着担心的小怪兽露出淡淡笑容，声音很轻：“希望冬天能跟你一起看雪。”
“嗷呜。”
会的。
戴繁星信心十足，她要为了明煜去抓那些为祸四方的坏妖怪，惩处它们，夺它们妖气！
时间差不多，明煜见时间不早，抱着小怪兽要回宿舍。
戴繁星从他臂弯处跳下去，拿出枯草茎，围成个圈，方蛇看到，顺滑地往里面钻，等草茎在脖子处系好，它得意朝桃木妖看去。
桃木妖羡慕的泪水涟涟，他也想被小妖怪拴住，可他是草木妖，妖法也不够高强，真身在哪儿他在哪儿，活动受限，不能随时随地跟着小妖怪。
“小妖怪，你以后会来看我吧？”
方蛇看不得他一个雄妖怪哭哭啼啼的样子，余光锁着明煜，故意提高音量，“别忘了你可惹了大祸，说赔桃花，一朵都不能少，有时间哭，不如早点用妖气将桃花催开！”
对喔，差点忘了桃木妖的事。
既然桃木妖的桃花是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于是，戴繁星朝他呲牙。
桃木妖随即捧着脸陶醉打滚，“催，我这就干活，以后每天你们过来，开多少桃花我给你们多少！”
戴繁星：“……”
明煜：“……”
明煜想起他扮成自己模样，跟同班女生发展关系，胸口就如灌满温水，又堵又闷。
他走在前面，戴繁星用草茎拖着破布蛇蛇，蹦蹦跳跳跟在后面。
被拖着的方蛇并不觉得抗拒，反而露出满足笑容，它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站在原地的桃木妖，傻乎乎的，还在摆手，边摆手边擦眼泪，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哼，他跟自己又怎么会一样，方蛇喜欢小妖怪不假，可它如此老实地被摆布，也不仅仅只有这一个原因，除了妖怪本□□护幼崽之外，小妖怪自身潜力也是一大原因。
从最开始不知道她是妖怪，她们交锋，方蛇屡尝败绩，方蛇都不知道被小妖怪的屁股坐过多少回。
想它可是修法修了数千年的老妖怪，再菜也不至于，可他的妖法在小妖怪面前好似失灵。
开始没深想，可刚刚桃木妖提到，几天前他嗅到过大妖气息，小妖怪又刚好破壳没两天……
方蛇相信，这绝不是巧合。
它的蛇头皱了皱，“目光”朝小怪兽身上落，它会是大妖的崽吗？
如果猜测不假，跟在小妖怪身边，可是好处多多。
想罢，方蛇瘫得更彻底，如果它知道人类社会流行摆烂，应该会惊觉，简直就是对自己目前状态最精准的描述。
回到宿舍，明煜眼前伸过来一只爪爪。
小怪兽表情狡黠，手捧几朵桃花，这是临走前桃木妖塞给她的。
明煜明白她意思，“回家以后可以先试试效果。”
他内心挺唏嘘，自己穷到，连养的小怪兽都产生危机感，想着要怎么赚钱。看来，日后要更加努力才行。
等下课回家，要赶紧将接的活画出来，钱不多，但足够他一个月生活所用，还可以给小怪兽多做几顿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