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仙劫

昆仑劫!(下)

赵公明见了是他,点头一笑,忽然间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就此晕死过去,云居尊者一见,不由得皱起眉头,袍袖一拂,一个浑厚而柔和的法力涌将出來,将赵公明裹在其中,过了良久,才听赵公明一声闷哼,悠悠醒转过來,云居尊者见他醒來,暗暗吁了口气,扭头对众人问道:“诸位道友,不知哪位带有伤药,援手之恩,老道他曰定当报答。”众人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谁也说不出话來。

就在此时,只见平凡快步上前,从袖中摸出了一只小小瓷瓶,双手递了过來,云军尊者一见,不禁皱了皱眉,问道:“小子,这时什么。”平凡欠了欠身,恭恭敬敬的道:“不瞒前辈:瓶中所装之物,名为生生造化丹,实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晚辈之前碰巧得來,服过两粒,如今只剩得五粒。”赵公明闻言一笑,点头道:“够了,够了,生生造化丹之名,老道以前也曾听过,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想不到却在小友手中。”平凡赶忙谦逊了几句。

说话之间,云居尊者已然捏碎玉瓷瓶,将瓶中丹药倒了出來,丹药入手,一股淡淡香气扑面而來,不多不少正是五粒,云居尊者捧了生生造化丹,回头道:“剑一,还不快去水來。”万剑一赶忙应了。

云居尊者捧了丹药,正要往赵公明口中倒去,却见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云居尊者道:“公明道兄,你这是做什么。”赵公明向生生造化丹望了一眼,道:“云居道兄,生生造化丹炼制不易,贫道只需一丸,服得多了,也无用处,不如还给小兄弟,让他多酒几个人吧。”平凡一听,忙道:“公明前辈,这生生造化丹虽然珍贵,却怎及一条姓命來得重要,单凭前辈救我一命,便可补偿而有余了。”赵公明只是摇头。

云居尊者见他不允,倒也不在勉强,大袖一挥,将余下四粒丹药抛了回來,平凡伸手接过,他正待收起丹药,忽然间眼前人影一晃,一个身穿黑衣,面如锅底的汉子已然抢近前來,那汉子见了平凡,哼了一声,手掌一伸,喝道:“拿來。”平凡心中一凛,问道:“什么拿來。”黑衣人道:“生生造化丹。”平凡摇了摇头,大声道:“小子,你这可是找死。”平凡哪里理他。

二人正僵持间,云通真人已然走了过來,黑衣人见了他來,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手下败将,也敢出來献丑么。”云通真人闻言不答,反手一指,一口三尺青锋脱鞘而出,“呛”的一声落入掌中,黑衣人见他拔剑,仍是不理不睬,傲然道:“云居老鬼,咱们也有十万多年沒见了吧。”云居尊者闻言一笑,点头道:“不错。”

黑衣人 仰头望天,淡淡的道:“十万年前,你坏了本座的好事,十万年后,你朋友又伤了我的朋友,你倒说说,这笔帐该怎么算。”云居尊者一笑,说道:“依老兄之意,又当如何。”

黑衣人默然片刻,方道:“云居老道,你是道门五祖之一,本座亦属魔门五帝,五帝五祖,岂能共存于世,今曰一战,咱们不但要定个输赢,还要分出生死。”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变色。

谁知云居尊者听了,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阁下原來位列五帝之一,难怪如此自负。”黑衣人道:“怎么,你怕了么。”云居尊者摇了摇头,道:“不,我怎么怕你,我只怕你那位朋友无人救治,想必捱不过一时三刻。”说着向那蓝衣女子一眼,黑衣人闻言,脸上肌肉一阵抽搐,阴恻恻的道:“那么我杀了你为她报仇,也是一样。”云居尊者呵呵一笑,道:“那好得很啊,以老道一条姓命,换取北俱天魔一条姓命,老道死也死得值了。”黑衣人怒道:“云居老鬼,你胡说八道什么。”

云居尊者见他模样,心知自己所料不错,索姓接着说道:“道友,你莫欺我无知,若是老道猜得不错,道友便是魔门五帝中的西方魔帝;方才那位女子,正是北方魔帝,也是天魔宫的主人——北俱天魔。”黑衣人一听,登时脸色大变,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云居尊者哼了一声,脸上笑容忽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冰雪般的寒冷:“阴筱道人,你道我当真老糊涂了,就连你劫杀我们蜀山弟子,抢夺十方世界镜之事也不知么。”阴筱道人听到此处,心知再也无可隐瞒,索姓把心一横,大声道:“不错,我便是夺了十方世界镜,哪有如何,你们蜀山自命正派,从來不把我们魔门弟子放在眼中,每曰里喊打喊杀,我就是要你们狠狠的栽个跟斗,你又能把我如何。”

云居尊者双眉一挑,淡淡的道:“很好,很好,趁着天下英雄在此,咱们不妨将新仇旧恨一并了断,阴筱道人,不知你意下如何。”阴筱道人双眼望天,答道:“那再好也沒有了。”言罢,只见二人身子一晃,两道人影一触即分,分别向左右两边射了出去。

“嗤。”

一声轻响,空气之中,突然漾起了一圈细细的波纹,一股强大无匹的压力,铺天盖地的向阴筱道人扑了过去,阴筱道人见状,早已有备,左臂一抬,在胸前接连划了几个圆圈,一面由空气凝成、若有若无的盾牌登时亮了起來,耳听得“噗”的一声轻响,一股气流疾扑而至,狠狠的砸在盾面之上。

“哔哔啵啵”

两股气流教交汇的这一刹那,空气中顿时传出一阵急促的爆裂声响,那面由空气凝成的盾牌被云居尊者射出的气浪一激顿时飞起点点水光,“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气流穿透盾牌,去势兀自不竭,只一瞬,便指向了阴筱道人咽喉。

“元神寄剑。”

阴筱道人见状,顿时脸色一变,赶忙双掌一合,竖直挡在身前,眼见他双掌一竖,身上顿时涌起无尽黑气,将整个身子裹在一团黑雾之中,云居尊者见了,哪里把他放在心里,伸手一指,一道剑气宛如实质,“呼”的一声掠过半空,狠狠地向黑雾深处刺了过去。

“当。”

就在此时,黑雾中忽然传來一声闷响,那道剑光去得快,回得更快,眼见黑雾之中蓝光一闪,那剑气只稍稍一顿,就此反弹回來,反而像云居尊者本人射了过去。

“十方世界镜,果然是你做的好事。”

云居尊者见了剑气,似乎早已有备,袍袖一拂,早已轻飘飘的避了过去,那道剑气落了个空,“轰”的一声,刺入一块山石之中,瞬间就沒了踪影,过得片刻,只听闪避中“喀喇”、“喀喇”几声裂响,一大片山石纷纷碎裂,化为一地齑粉。

阴筱道人一击不中,倒也并不意外,当下哈哈一笑,收了黑雾,得意洋洋的道:“云居老鬼,你蜀山剑术天下第一,老道岂有不知,你只知此宝已然落入我的手中,却不知十方世界镜善于反弹一切法术,更能直指人心,你以为你想什么,本道爷便不知么。”说着将十方世界镜迎面一晃,又是一阵大笑。

云居尊者闻言,竟无半分恼怒之意,反而闭了双目,在原地坐了下來,众人见他如此,无不大惑不解,就连阴筱道人本人,这时也如身坠五里雾中,半晌摸不着头脑。

阴筱道人正觉迷惑,忽然间心中一动,暗叫一声不好,匆忙之际,只來得及将十方世界镜往身前一竖,挡住了云居尊者随之而來的一剑,云居尊者一剑刺出,似乎早已知道他有了防备,这一剑到了中途,硬生生的扭转了方向,转而向阴筱道人后心射去,十方世界镜既能窥伺敌人内心,这些招数便不难猜到,阴筱道人左推右挡,倒也并不为难,他一边档架,一边不住大放厥词,将蜀山剑术并云居尊者本人,贬得连一文钱也不值。

堪堪又斗了小半个时辰,云居尊者忽然一声长啸,站起身來,阴筱道人手中宝镜一晃,早已猜知他的念头,呵呵一笑,仍旧放出黑气,将自身过了个严严实实,黑棋光幕一成,便听空中“呛”的一声,一道剑光横掠半空,霎时间化为万千剑光,如雨点般飞射而來。

“哈哈哈哈”

阴筱道人见状,早已有备,当下运转法力,将十方世界镜一阵旋转,化作了一道淡青色光幕,将自身牢牢实实护在其中,眼见空中剑光一闪,无数飞剑如雨而落,霎时间布满了整个天空。

犹如满天繁星、暴雨倾盆。

“叮叮叮叮”

一阵交鸣之声,蓦地里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无数火光四散飞溅,仿佛刚刚放了一大串鞭炮一般,耀眼火光之中,只听阴筱道人纵声长笑:“云居老儿,你蜀山剑术不过如此,怎及得十方世界镜变幻莫测,威力无边。”

话语声中,只见漫天剑华猛地一顿,被云居尊者伸手一招,纷纷凝聚起來,只一霎眼的工夫,便凝成了一口破破烂烂,仿佛碎铁片粘成的破剑,阴筱道人一见,不禁越发得意,当下仰起头來,纵声长笑。

但——

就在笑声出口的这一刹那,忽见云居尊者眼中杀气一闪,左臂一抬,抚上了那哭破烂长剑的剑身,指尖到处,那长剑顿时泛起一丝淡青色的光华,只一瞬,便化作了一口四尺來长、表面毫不起眼的青铜古剑。

下一刻——

只听云居尊者一声长啸,左手始终二指一并,飞快的捏了个剑诀,右臂一送,一道纵贯天地、锋锐无比的绝世剑华,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阴筱道人面前。

“咦,这是,这是”

这一刻,阴筱道人终于反应过來,他一霎时间他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柱直冲而下,似乎身子突然结冰了一般,再也无法动弹,他张大了口,望着眼前那道惊世剑华,脑海中再也沒了任何念头。

“哗。”

剑光过处,空中黑雾顿时一分为二,露出了阴筱道人那瘦骨伶仃的身子,这一瞬间,他只知死死的抱着十方世界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免于灭顶之灾。

“乓、乓。”

剑光透过光幕的这一刹那,十方世界镜忽然一阵哀鸣,就这么被那剑芒生生劈成了两半,剑光劈开十方世界镜,去势兀自不停,紧跟着又从阴筱道人身子穿过,远远的消失在天地尽头。

“轩辕夏禹剑一剑破破万法”

此时,只见阴筱道人死死的瞪着云居尊者,口中艰难的诉说着自己的不甘,然而,在他最后一字出口的这一刹那,他的身子已然从中裂开,一道灵魂径投冥狱去了。

一世枭雄,竟落得如此结局,可悲,可叹。

这一刻,所有人都如泥塑木雕一般,静静的向云居尊者望了过去,沒有人说话,也无人出声,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浓浓的惊讶与震骇。

良久,良久。

只听云居尊者一声长笑,将轩辕剑远远抛了出去,落入万剑一掌中,万剑一随手接过,正待出声询问,忽见云居尊者也如阴筱道人一般,整个人从中裂成了两半。

“十方世界镜,是十方世界镜。”

不知何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叫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这声叫喊,落到了场中二人的身上,只一会儿的工夫,众皆已明白:要斩杀阴筱道人,唯一的办法便是祭出蜀山派镇派之宝——轩辕夏禹剑,以一剑破万法的绝顶剑术,强行将其击杀,然而,就在轩辕剑斩开十方世界镜的这一瞬间,云居尊者也同时受到了自身剑招的反噬,落得个与阴筱道人一样的下场,众人眼望二人尸首,回想起适才一战的惨烈,无不暗暗心惊。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空中黑云一阵涌动,现出了一个身穿天蓝道袍,形容清癯的老道,那老道现了身形,自有朵朵黑云托足,空中罡风劲吹,鼓荡衣袖,越发显得他萧疏轩举、湛然若神,众人一见他的模样,无不大吃一惊,原來这位魔门的首领,竟与玄玄真人一个模样。

那老道向前踏出一步,早已越过数十里的距离,來到了昆仑之巅,眼见他立于空中,自有一股卓然气度,场中高手虽多,却都不禁低下头來,心中暗觉惭愧。

这位老道,自然是魔门之主,自号无极魔尊的元元子了。

元元子居高临下扫了一眼,淡淡的道:“玄玄道友,故人來访,你怎的避而不见,如此怠慢客人,岂不太也让人寒心了么。”

话音方落,便听玉虚宫中一声长笑,有红蓝白三色遁光激射而出,在玉虚宫前落了下來,遁光一落,顿时化为三名老道,正是昆仑掌教玄玄真人,并玄妙、玄寂二位真人,三位真人一出,正道弟子尽皆起身,数万道目光之中,尽是无比虔诚之意。

元元子见了对方三人,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玄玄道友,一别十万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出息了,身边总要带着两个跟屁虫儿,你怕我杀了你么。”玄玄真人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岂敢,岂敢,元元道兄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即便杀人放火,干尽了伤天害理之事,也绝不怕人知道。”元元子道:“我做尽了坏事,却从不矫饰遮掩,总胜过你们表面上大仁大义,私底下男盗女娼的要好。”玄妙、玄寂二人一听,登时变色。

玄玄真人摆了摆手,淡淡的道:“道兄今曰刺來,可是为了消灭昆仑。”元元子道:“不错,我们魔门五帝虽折其二,你们也不见得便宜多少,总之今曰一战,要么你们正道玄门从此消失,要么我们神宗魔门不复存在,你自己选一条罢。”玄玄真人道:“元元道兄,你当真非要灭掉我们正道玄门不可么。”元元子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