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将军府

第54章 大雨

三日后,袁廷舟率领大军如期出现在北疆大营外五十里。陆崇点兵五万准备应战,按照先前两人的约定,陆崇必须与袁廷舟大战几场,方能骗过双方的耳目。

连双帮陆崇整理衣衫,她撅着嘴不高兴道:“我去找袁将军,叫他晚几天再来,你都没有休息好。”

陆崇失笑,“别闹,这又不是过家家,时间久了北辰恐有变故,出战不过是为了配合袁将军,等我把袁廷舟打得落荒而逃便回来,很快的。”他嘴角带着笑意,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这个可心的人在临战前对他婆婆妈妈,他却不觉得烦。

“刀剑无眼,袁将军挺厉害的,你要小心。”关心则乱,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人,连双都怕自家男人吃亏,不免多唠叨了几句。

陆大将军却不高兴了,“在我面前说别的男人厉害,胆子不小啊。”他两手捏住连双粉嫩的面颊向中间使劲儿,连双的小嘴巴顿时撅了起来。

“哎呀,别闹,我在跟你说正……”

陆崇突然抬起她的下巴亲上去,连双拍了他两下,伸出手臂环住男人的腰回应着。半晌两人才分开,陆崇用拇指轻轻擦拭她的嘴角,他望着心爱的妻子,眼中有化不开的柔情。

“等我回来!”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房间,连双怔了怔,等她追出去时陆崇已经走出小院,待她追到门口,也只看到了男人策马扬鞭的背影。

接下来的几天,前方不断传来战败的消息,闲暇之余士兵们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小声议论:“昨日被北辰掠去五千人,今日又被俘虏了三千,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耻辱啊。将军这是遇上对手了。”

“将军也不行吗?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大燕的战神啊!”

“也不知道咱们的人到了北辰人手里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

连双坐在合欢树下的秋千上,安静地听元宝讲述。陆崇怕她无聊,临走前一天特意为她做了这架秋千。

合欢树粗壮高大,树冠遮天蔽日,无论是什么时辰站在树下都不会被烈日晒到。唐宜军说这棵树活了两百多年。连双不清楚它是不是真的有两百年那么久,只知道它的花很美,抬头望去,粉红的花朵连成一片,像是漫天的云霞。

她记得那日,陆崇往土里夯木桩时耳边别着一朵小小绒花的样子,那是她偷偷别上去的。陆崇想要拿下来,她偏不让,于是他就带着一花干了一下午的活,惹得院内的丫鬟和唐宜军他们捂嘴偷笑。

“主子,将军也许、也许是以退为进,说不定有后招呢。”元宝见连双闷闷不乐,便想劝一劝,可说出的话很是没底气。其实他不知那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也不免忐忑不安。

一阵凉风吹来,连双抬头看天,乌云翻滚着从远处冲过来,黑压压的、像千军万马过境,片刻头上就黑了,可以想象即将来临的这场雨必定不会小。

“夫人!回屋吧,要下雨了。”金枝道。

元宝:“是啊,您着实不用担心。”

“谁说我担心了。”连双稳住秋千,跳到地上,“我男人天下第一厉害,区区一个袁廷舟还不是他的对手,不就是暂时败了嘛,后面还会赢回来。晚上我要吃包子。”说完她回屋了。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元宝担心地问:“主子没事吧?”

金枝道:“没事,想吃东西就没事。你去厨房告诉她们晚膳蒸几笼包子,再做一道青瓜蛋汤,夫人喜欢。”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元宝把手放在头上遮着雨跑去厨房。也就刚迈过门槛,大雨像是瓢泼似的下起来。顷刻便看不见几丈外的景色了,一炷香的功夫院中就成了一片小小的汪洋。合欢花被风吹雨打落了满地,花色正浓的牡丹也花落叶残。

这场大雨也波及到了五十里地外的战场。两人打得正酣,突然而至的狂风暴雨让人马都骑不稳了。

陆崇率先下马,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今日到此为止,我再送你两千人,赶紧滚回去庆功吧。”

“好嘞!”袁廷舟想耍个帅,像往常一样让坐下白马扬蹄嘶鸣,以示威风。但是这么大的雨马儿也很烦躁,被主人一勒缰绳,白马气得踢前腿尥后腿,差点把袁将军掀翻在地。

陆崇甩□□在他马屁股上一拍,白马吃痛掉头就往回跑,袁廷舟灌了一肚子水还不忘回头喊:“今日且放过你,明日再战。咳咳——呸,妈的,什么鬼天气竟给老子添乱,否则老子还能再抓他一万俘虏……”

侯甲过来牵马,低声说:“罗将军已经混了进去,看押俘虏的都是袁廷舟的亲信,里面也有咱们的人,将军放心。”

陆崇:“好!”这是他与袁廷舟合作的条件,他的人必须进北辰,否则他无法与其合作。

开始袁廷舟不同意,他也留着心眼,更怕陆崇是小人,两方僵持许久,可公主在陆崇手里,他不乐意人家夫君不放人啊,最后勉强同意帮陆崇带两万人。怎么带?自然不能明目张胆领人回去,但是俘虏是可以随行的,且可以带回都城领赏。

现在任务完成了一半,再有两场激战目的便可达成。事情进展顺利,陆崇心情很是不错,走了几步他重新骑到马上,“回北疆大营。”

唐宜军赶紧拉住马缰绳,“将军!这么大的雨路不好走,还是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无妨,这里交给你了,雨停了我便回,驾!”一人一马冲进雨幕中,侯甲占青飞身上马与将军护卫紧随其后,转眼这些人便被大雨淹没。

厨房于大娘的手艺真不错,晚膳端上来三种馅料的小包子,可连双吃了一个就不想吃了,她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汤。

金枝:“夫人,不合胃口吗?想吃什么馅的?奴婢让厨房重新给您做。”

连双摇了摇头,“挺好的,我吃不下。”看看外面的大雨,她忍不住担心。也不知他吃饭了没有?他现在应该住帐篷,雨大风疾肯定也睡不好。

“夫人,您可不能这样,若是将军知道您不爱惜身体,回来定会生气,再吃点吧。”金枝给她往盘里夹了两个圆润可爱的小包子,自从将军走后,夫人便胃口不佳,她也跟着着急。

连双勉强又吃了一个便放下筷子,趴在榻上的几案上看窗外发呆。金枝叹了口气,叫人撤了桌子,她嘱咐怜儿:“让于大娘把饭菜热在锅里,夫人晚上也许会饿。”

夫人情绪不佳,怜儿和金枝想尽办法让她高兴都没能如愿。看着发呆的主子,怜儿道:“要是不下雨就好了,咱们就陪夫人去前方,反正也不远,坐车一天就到。”

对啊,连双眼睛唰一下有了亮光,她从几案上直起身,“我们明日就去前方,快去叫于大娘把那只鸡炖了,明早雨一停我们就走。”

“啊?!”怜儿有些傻眼,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有真的想让夫人去战场,那里多危险啊。万一哪来一个飞箭伤了夫人可怎么得了?

金枝劝道:“夫人,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即便停了,这边的道路不比京城,都是土路一下雨就泥泞不堪根本就走不了马车。”

“对对。”怜儿附和,“一下雨路就特别不好走,马车陷进去出不来呢,夫人您千万不能去。”

“我可以骑马!”连双道:“就这么定了,怜儿你快去厨房,现在就把人参鸡汤炖上。”

小姑娘用求救的眼神看金枝,后者点点头叫她照做,鸡先炖上,实在不行让乔将军派人给送去,总之夫人不能出军营大门半步,这是将军的吩咐。

连双一改先前的颓废,突然来了精神,还兴致勃勃地试起了衣服,她从京城来也没带几套衣服,最新的一套还是这两天院里擅作女红的丫鬟给做的。

因为之前心里记挂陆崇,新衣服连双也没有多大兴趣,现在不同了,她要试一试,明日就穿着新衣服去见他。

连双一个人乐呵呵地折腾了很久,金枝忍不住道:“夫人,将军说过您不能露面。”

“嗯,金枝你不用担心,我会易容术,保证不会有人认出我。”连双信心满满,她恨不得现在就天亮。

金枝苦笑,“您哪里学的易容术,奴婢怎么不知道呢。”

“咦?在将军府你没见过我吗?就是、”连双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两下。

金枝恍然大悟,想起来夫人刚来将军府那会儿,脸上画的跟花似的,还被下人议论了很久。“夫人,那个模样也就能骗骗不熟悉您的人,两军战前很难保证没有人认得您,切不可大意,否则功亏一篑。”

一听这话连双泄了气,每晚她都睡不踏实,有时会做很可怕的梦,她明知道陆崇与袁廷舟不是真的拼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想陆崇,很想很想。

才几日未见却像分开了几个月,“我好想去。”

“你要去哪儿?”房门突然被推开,伴随雨水而来的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由于下雨的缘故,五十里地陆崇足足走了三个时辰,到达营地已经戌时中了。都没来得及卸甲,便急着来见心里念着的人。

见到陆崇,连双惊讶的两只手捂住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而后飞快扑到陆崇身上,只把陆将军扑得连连后退。

“夫人,轻些,为夫要摔了。”这一身厚重的铠甲和湿漉漉的衣衫,加在一起重量可是不轻,在加上他饥肠辘辘,着实有些经不起连双激动的一扑。

“你怎么回来了?”连双也不嫌他一身泥水,把脸埋在陆崇的胸前,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是怎么回来的?”

“连走带爬。”陆崇也想抱抱连双,可他抬起手臂就看见两只胳膊全是泥,黑乎乎的还往下滴水,“夫人啊,为夫身上全是泥。”

连双闷闷道:“我不嫌弃你。”

“可是你的新衣服脏了。”陆崇提醒她。

“啊!”连双这才想起刚刚试新衣服还没换下来。她从陆崇怀里出来,抬起两胳膊往下一看,自己也差不多是半个泥人。

陆崇还嫌不够,两只大手往连双脸上一抹,嗯,一个泥人新鲜出炉。

“哈哈……”房间内传出两人欢快的笑声。

把陆崇洗刷干净足足用了三桶水,等收拾完他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饭菜端上桌。见有热腾腾的鸡汤,陆崇开玩笑道:“于大娘宰鸡炖汤的速度堪称神速,这才多久便肉酥骨烂了。”

“将军您有所不知,这鸡早就炖上了,夫人说——”

“怜儿!”连双及时喝住小丫头,没让她揭自己的底儿。怜儿吐吐舌头退出房间。

陆崇装作不知,他拿过连双面前的碗,把鸡肉拨出来,鸡骨扔到一旁鸡皮放进自己碗里,“你也快吃,才几天不见怎么瘦了。”

“嗯!谢谢夫君!”连双突然有了胃口,足足吃了一个大鸡腿。剩下的大半只都进了陆崇的肚子。连双用两手拄着下巴看他吃的津津有味。

凉爽的雨夜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鸡汤再美不过了,陆崇吃了大半只人参鸡汤。放下筷子没多久,陆将军便开始浑身燥热,疲惫一扫而空,连双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崇净了口,把人压在**审问:“还没说你要去哪里?”

“什么去哪儿?我没说啊!”连双哪里会承认。她眼神躲闪,避而不谈,“你们打得怎么样了?听说你败了好几场是不是真的呀?”

“不说是吧,嘴还挺硬,那可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他一只胳膊压着连双,另一只手脱掉她一件外衣。

“哼,不说,就是不说,打死也不说。”连双十分有气节,扑腾着反抗,实则把陆将军的里衣给拽了下来,男人精壮的上身呈现在眼前,她不争气咽了一下口水。

陆崇玩味一笑,头慢慢靠近:“还不说吗?那我可要继续喽。”陆将军的审问手段实在不高明,直到眼前的人未着寸缕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雨声掩盖了满室的旖旎。

次日醒来,连双以为自己在做梦,陆崇竟还在她身边。看了他许久,连双往陆崇怀里拱了拱。

陆崇抬起手臂把人搂进怀里,沙哑着嗓音问:“这么有精神,昨晚谁喊累了?”

连双红着脸不答话,她用指尖戳戳陆崇的胸口,在上面画圈圈。把半睡半醒的男人彻底撩拨醒了,当然她也付出了甜蜜的代价。

半个时辰后,她气喘吁吁地趴在男人的胸口上问:“你不用回去吗?”

“还在下雨,回去也无事。”原想今早雨过天晴回去继续战,但天公不作美,这种天气谁会想去打仗。

雨下得再大也总有晴的时候,七日后陆崇穿戴整齐,在连双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走出小院。乔同山在院外跟他说:“北辰发了大水,袁廷舟带人救灾民去了,暂时没空跟您打。”

“灾民?”陆崇皱眉。

“连日暴雨导致河道决堤,预计有近万人无家可归。”乔同山重重地叹口气,“天灾、人祸,苦的是百姓,天灾不可避免,人祸却因人而起,赫连初非仁君。”

陆崇道:“赫连初就不配为君。”

乍一听陆崇不用急着回去连双心里高兴,可听到北辰遭水灾,心里又难受的很。她心情低落地对陆崇道:“你们聊,我先回屋了。”

两人默默注视连双转身离开,等人走远,乔同山压低声音道:“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北辰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