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

147 田大夫

上次在水榭旁林雅蓉为什么突然生气,莫吉鲁大抵心里是明白的。

在尉末,男女之防不似中原皇朝那般森严,可是一个女子被男人看到脚,不论是在中原还是在尉末,都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对古月言还有几分爱材之意,可此时一听这话,莫吉鲁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见面前的两位皇子齐齐脸色大变,古月言心里倒也通透,他不慌不忙的对阿夏娜道:“小姑娘,把夫人腿弯处的裤子剪一个小洞就行,不必太大,绿豆大小的洞即可。”古月言掀起袍子下摆,在他自个腿弯处比了比,然后拿了一把小剪刀递给阿夏娜。

莫吉鲁暗中松了一口气,他神色古怪的看着古月言,要是这人敢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情,他保证古月言绝对不会活着走出这道门。

“好了,我们出去吧。”

扯住达呼尔,莫吉鲁半拖半拉的强迫达呼尔跟着他出了屋。莫吉鲁是想,纵是兄弟,也不能让达呼尔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来到院井中,达呼尔一脸阴沉:“莫吉鲁,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说完,达呼尔重重的哼了一声,他非常非常的不高兴呀。

莫吉鲁倒也明白达呼尔此时在为什么而生气,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反而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石榴树。

达呼尔刚要张口怒骂,只听莫吉鲁突然道:“这石榴已经熟了。”

下意识的,达呼尔皱起眉头,狐疑的向莫吉鲁看去,达呼尔不解,好端端的这是在说什么呢?

心头上的那把火渐渐熄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不安感。隔了好一会,达呼尔问道:“莫吉鲁,你怎么了?你是在担心夫人吗?虽然古月言那小子有些奇怪,不过就我看来他也是有两分本事的。夫人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其实这话不仅仅只是安慰莫吉鲁,自打林雅蓉出事后,达呼尔常常暗中这样告诉他自己。

莫吉鲁转头看去,见达呼尔一脸认真,他不由笑了。

“等她好了,咱们一起吃石榴吧。”

达呼尔真想翻白眼,莫吉鲁定是发疯了,在世人眼里一向阴险狡猾的莫吉鲁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一个强势的男人变得如此陌生?

达呼尔向屋里看去,他隐隐似乎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轻轻叹了一声。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将这一院子的闷热吹散几分,达呼尔看着莫吉鲁说道:“呼延建夜带领的五十万大军今天早上已经全部出发,听闻先锋部队至多再过两日便能到达塔玛。我看明天,伊帕尔克便会将此次南征的大帅人选定下来。”

莫吉鲁嗯了一声:“应该是我。”

达呼尔眉头一扬:“你倒沉得住气,明明已经看穿这场战争的用意,可却偏偏摆出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莫不是你心里已经有了什么主意?”

莫吉鲁反问:“我能有什么主意?伊帕尔克倒也想让你当主帅,可是他没敢忘了你亦是草原十二部的王子,对付孙靖邦光凭尉末这五十万大军可不成,只有将北方各个部落的势力联合在一起,咱们才有足够的兵力和孙靖邦带领的黑渊军一拼。伊帕尔又不是笨蛋,他还愁着没好法子拉拢十二部落,又怎么可能把你派去万里关送死?”

达呼尔这次狠狠瞪了莫吉鲁一眼:“最近昌都城里不太平,虽然当初伊帕尔克代替父亲执掌朝政没有一位大臣敢说什么,可是自打你回了昌都后,这朝中局势是越来越紧张,本来以伊帕尔克的能力,恐怕也坚持不了几日,可他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向中原宣战,只能说明他相当恨你呀。”

莫吉鲁笑了起来:“可不是嘛,如果我是伊帕尔克,我也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这样的办法来转移大臣们的注意力,虽然很冒险可是却是一石二鸟之计,入主中原的**可比两位皇子争位有意思多了,何况战争永远只存在胜败之说,不成王便是死,大臣们也不怕站错队选错了主子。”

不知为何,达呼尔叹了一声:“我只是真没想到伊帕尔克会如此隐忍,躲在宫中这些年却在暗中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在此之前我可没看出伊帕尔克有这本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为发动一场浩大的战争准备好了一切。”

莫吉鲁不以为然的哼一声:“一个废人,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你以为伊帕尔是草原之神吗?动动手指就能准备好这一切?其实,布下这么大一个局的另有他人。”

这话似乎提醒了达呼尔什么,眼睛一转,达呼尔不太肯定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是说这一切其实是可汗也就是咱们的父亲布下的局?”

“你倒也不傻。”莫吉鲁点点头,“五十万兵马已是倾尽尉末国全部兵力,如果不事先做好一切准备,没有许下足够的好处,你以为各部落的首领都是傻子笨蛋,咱们说战争就战争?这一切原本就是大汗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计划着的大事。只不过,父亲也许永远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意外生病,然后成全了伊帕尔克。”

其实达呼尔心里隐隐是明白的,特别是最近两年,他的父亲扎木喀大汗就常常派他去处理一些兵力上的事情。如今莫吉鲁将一切摆在明面上说,达呼尔心里却有其名而又奇怪的感觉。

久久之后,达呼尔才道:“我没去过中原,可是我有读过南人的书,中原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有秀美的山水和美丽的姑娘,还有丰富的物产,如果我们是中原的主人,尉末国的百姓们就会生活的更好一些。”

莫吉鲁瞅着达呼尔:“你可真善良,不过,中原的确如你所说的那般,那里就是一个宝库,一个让人垂涎的宝库。”

达呼尔也分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忍了一会,他感慨般的说道:“你果然和大汗是一样的心思,如果不是伊帕尔克突然来这么一手,我想这大汗之位定是你的。”也不知怎么了,达呼尔感觉到他在说这话时,嘴里全是酸溜溜的语气。

莫吉鲁瞅了达呼尔一眼,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一人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达呼尔抬头看去,然后奇怪的噫了一声:“老田,你手里是什么?”

莫吉鲁忙扭头一看,田大夫手里抱着一个还着热气的药罐,神色凝重的。

“是药。”

“什么药?”

“毒药!”田大夫说出两字,然后看着目瞪口呆的莫吉鲁达呼尔道,“虽然一时还不能想到好方法帮到夫人,可是这以毒攻毒倒也是个妙招,能暂时帮夫人压制她体内的毒性,然后我再想别的良策。”

莫吉鲁一脸无奈,这也叫妙招?

达呼尔直接骂了起来:“老田你怕是傻了吧?你怎么尽干这些不着边的事情?夫人是什么人,你要是没本事就别医人。”

田大夫脸一板:“三皇子,你可以侮辱我却不能侮辱我的医术,你等着看,我一定会将夫人治好的。”说完,田大夫冷着一张脸拎着小药罐大步走了进去。

达呼尔一下没拦住,忙道:“老田,你别乱来呀。”

见田大夫如此反常,莫吉鲁眉头不由一皱,想到屋里古月言正给林雅蓉扎针,忙跟了进去。

田大夫一进屋,便见一人立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根针正要往林雅蓉身上扎,田大夫不由的喝了一声:“喂,你是谁?你在干什么?”可等那人转头,待看清那人模样,田大夫脸色一变,不禁道,“怎么是你?”

古月言见到田大夫也是一惊,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探究般的打量着田大夫。

紧跟进屋的莫吉鲁和达呼尔都听到了这句话,左右看了看,莫吉鲁问:“老田,你认识古先生?”

“什……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田大夫看上去有些不安。

古月言突然一笑:“没想到你会把那姓氏给舍弃掉,真没想到传言中尉末皇室第一医者田余深是你。”

闻言,莫吉鲁脸上更是惊讶不已的神色,他是知道田大夫也就是田余深的真名,可是此时看来古月言似乎对田大夫更了解,甚至还知道田大夫原本的姓氏。

莫吉鲁心里再次肯定,古月言这人不简单。

达呼尔眨眨眼,在田大夫和古月言之间回来看了几圈,忍不住问道:“老田,你原来姓什么?”

似乎此时并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不等田大夫开口,莫吉鲁已经出声说道:“行了,这救人才是大事。老田,把你的药放下,你出去吧。”

田大夫吱吱唔唔的点点头,有些不安的看了古月言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将手上的药罐放到桌子上。看着药罐里黑乎乎的药汁,田大夫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古月言伸头看了一眼,然后冷笑道:“想以毒攻毒吗?可你既然要做成毒药,又何必在药汤里加入牛百草?是不是想着这会将夫人休内的毒性减轻到最小,稳定在一个平衡的不易爆发的情况下?堂堂的叶家大弟子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要是叶红萼知道你如此糊涂,恐怕死也不会认你是叶家的人吧!”

叶、叶家?

达呼尔纵是没去过中原,也知道中原有一个医者世家,几代都是皇朝的第一医者,叶家的医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

老田真是叶家的人?

达呼尔不信:“老田,我知道你是个南人,可是……可你真的姓叶?”

莫吉鲁却看着古月言,这人似乎知道很多秘密呀。